急促的滴滴声使安室透明白,两亿元绝对出事了。
他余光注意前方银发人影的动向,一边推理。
琴酒问他“两亿是否交到目标手里”,说明琴酒杀了目标后,拿到的是个空箱子或假/钞。
这期间谁也没进入小巷,除了月城怜司打了个电话。
安室透拧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空手把两亿元掉包了,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这边,琴酒已经把这件事算到了月城怜司头上。
他的拇指按捺不住,摩挲上腰间的伯/莱/塔,恨不得把枪管塞到银发少年的嘴里开一枪。
不行,两亿元是小事,另一个目标的五千亿情报最为重要。
绝对不能叫港口黑手党捷足先登!
琴酒给安室透发了条消息。
【找到两亿元,必要时刑讯问出下落。——GIN】
安室透内心复杂。
朗姆认为月城怜司和港口黑手党有关系,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下的命令是跟踪。
现在琴酒显然看不下去,不如说琴酒对所有妨碍任务的人态度一致——一枪崩掉。
安室透尾随少年,看着他上了天桥,站到一个人身边,又是太宰治。
案件、组织、黑手党。
月城怜司不知道要素齐全,就差经典重现。
他陪太宰治站在天桥上,风有点冷,太宰治的发尖不住地摇晃。
见太宰治没有现在入场的想法,月城怜司揣手手发呆。
说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在天桥见面?
“……要来了。”太宰治的声音低低散在风里。
月城怜司没有顺手把两亿元提过来,他有点意外。
一想对方也不是热情的人,就释然了。
纵观月城怜司所有被迫出声的事件,不难分析得出少年是个被动型行动者。
总归对方不会任由琴酒拿走两亿元作为恐怖活动的经费。
关于这一点,太宰治信心十足。
况且根据传来的情报来看,琴酒之后的动作肉眼可见地粗暴起来。
进一步佐证了太宰治的想法。
“什么?”月城怜司没听清。
警笛声隔着几条街遥遥传入耳中,他以为太宰治说的是警察。
月城怜司点了点头,“嗯,来了。”
他报的警。
太宰治无聊地等待他给少年准备的惊喜到位。
看着天桥下行人来来往往,少年纤长的手指搭在深色的栏杆上,格外显眼。
他右手中指指节有层薄薄的茧,是握笔的茧子。
太宰治摊开右手,绷带包裹下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手上也有茧子,枪茧。
警笛声迫近,太宰治察觉到了不对,从栏杆旁直起身子。
追踪地图上,残党仍旧往这个方向走走停停。琴酒的路线也没出错。
但为什么警察也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你做了什么?”太宰治托腮看向他。
如果他精心准备的烟花在最后哑火……
今天带了枪。太宰治赌气地想。
月城怜司不知道短短一瞬间,太宰治的想法天翻地覆。
他只觉得起风后降温了。
“凶杀案,报警。”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太宰治。
“……”太宰治一时兴起的杀意来得快,去的更快。
他猜到展开,月城怜司之前很明显对警察不感冒。
报警?
这在黑手党人眼里,完全不构成一个选项。
何况废物警察又怎么可能追到这里来?
太宰治的疑问在看到警车上下来的人后得到了解答——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
路边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是最后一个先代残党。
[这个残/党竟然是异能者,在琴酒眼皮子底下换掉了两亿!骗过先代和森鸥外,苟王之王!(赞 6364)
#1:确实,整整五年,港/黑没人知道他有异能。
#2:我更好奇,太宰的两亿飞了咋办?]
所以异能是真的?
月城怜司将目光聚焦到男人身上,左看右看,瞧不出什么区别。
月城怜司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宰治,他有异能吗?他知道两亿被掉包了吗?
应该知道……吧?毕竟是剧本组呢。
感知到少年的视线,太宰治难得匀出一点耐心分给残/党。
天台,琴酒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适合架枪的地方。
满地的警察,看戏的黑手党——琴酒二话不说把一切帐算到太宰治和月城怜司头上。
江户川乱步下车,啃着一个可丽饼。
他看了一眼狼狈的男人,撇撇嘴,对身后的警察们说:“没救了。”
港/黑和黑衣组织都要杀的人,与谢野晶子也救不回来。
江户川乱步的判决精准传到男人耳中,他惊恐地看向天桥上的人影。
飘扬的一截绷带昭示太宰治的身份。
与太宰治漆黑瞳孔对视的刹那,男人突然明白,他再也没有机会取得那五千亿了。
而黑衣组织,也早就错失良机。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兀地笑出声来。
乌鸦军团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孩耍得团团转。
他的异能很鸡肋,把两亿元藏到附近的渡轮后,原本他应该盛着渡轮去柬埔寨避风。
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拿五千亿。
现在什么都没了。
[两亿元在渡轮……等等,这艘轮船“帝爱集团”?噗——(赞 4W)
#1:不懂就问,层主为什么笑?
#2:他在笑残党是傻*,就算他混上这艘船,九成九被运到地下给帝爱集团挖矿两百年。]
帝爱集团是一个大型财团。
月城怜司经常在地铁站的广告牌,新干线的宣传上看到对方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竟然在做这种违法的勾当!
他报警的手蠢蠢欲动,但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太宰治余光注意到月城怜司看向残党,估算了一下时间,狙击手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
风声一下子停了,一切都静谧下来。
随着太宰治低哑的声音,M/2/4的子弹应声而出:“很有趣吧,不自量力的飞蛾也能越过生命拥抱死亡。”
脑浆随着太宰治华美的声音炸开。
评论没提到突如其来的死亡,月城怜司完全没有预料。
他正看着对方,猜测男人会被判几年。
毫无预兆地,血在月城怜司的视线下流了一地。
与先前有所准备不同,他瞳孔紧缩,来不及反应,切切实实目睹了一个生命的消亡。
心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
他想起太宰治问他“看到了吗?”
月城怜司突然理解了,太宰治问的是他有没有看到残党的死亡。
太宰治偏过头,勾着唇角看向月城怜司。
近距离,他能看到月城怜司的瞳仁轻颤了一下。
少年淡漠地注视着,好似遮掩了多余的情绪波动,像刚刚掉入泥潭的星星,即将被染上好看的脏污颜色。
少年会为他人动容,但他依旧疏离地站在岸边当个看客,任由旁人在三途川里沉浮。
掩耳盗铃。
太宰治轻嗤一声。
“不开心吗?”太宰治细微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横滨不会再陷入混乱了,你不开心吗?
“……”
穷凶极恶者死亡。
或许他应该开心的。月城怜司想到。
但是他眼眶隐隐泛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月城怜司其实是很少情绪剧烈波动的人,他很迟钝。
初中时被孤立了也没感觉,就这么独来独往了三年。
今天,他第一次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呢喃——
“我不喜欢。”月城怜司唇瓣微张,轻声说道。
太宰治双眼弯弯,少年太矛盾了。
想要港/黑动手的人是他,烟花漂漂亮亮炸开了,不喜欢的也是他。
像只娇气的布偶猫,打翻主人辛辛苦苦赚的猫粮。
“你说得对,”太宰治说道,“死亡是一件无厘头的事,区别在于,我能掌控他人的死亡。”
而他的死亡由他掌控。
不是的,死亡都是被书写好了的命运。
月城怜司默默在心里反驳太宰治的近似冷酷的断决。
强迫自己从尸体上移开视线后,他收敛情绪。
触动是一方面,与他无关是另一方面。
他有想要保护的哥哥,想要好好守护成长的小樱。
只是死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而已。
“歌舞剧要开始了。”月城怜司低头看看时间,出言提醒太宰治。
太宰治欢快的脚步顿了顿,歌舞剧只是一个他约对方出来的借口,他都快忘记了……
太宰治歪头看看他,月城怜司身上连刚才的一丝动摇也消失殆尽了,又变回了那个——
啊,他知道了,俯瞰他们的样子。
他勾勾唇,“好啊,进场吧。”
从天桥到剧院,要穿过桥下的案发现场。
因为有江户川乱步在,所以警察并不慌乱,甚至条理有序。
两人出现在现场旁边时,警官愣了愣。
黑发的少年哼着小调,银发的那个面无表情。
“喂喂喂,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是案发现场!”警察朝他们撇撇手,赶人。
“诶——可是我们买了下午的演出票!从这里走最快嘛~”太宰治双手叠在脑后,拖长音调。
警察还想与他们争辩两句,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
“哼,你们两个不要打扰乱步大人办案!”说是办案,专注吃可丽饼的青年气哼哼地看着两人。
“还有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竟然还有比乱步大人更任性的侦探!”江户川乱步抱胸,不满道,“要回去告诉社长……奖励一瓶波子汽水,唔、两瓶!”
瞬间,全场的警察都看向被江户川乱步指着的银发少年,不约而同心里冒出一个
太宰治挑了挑眉,甚至气定神闲往后退了一步,给警察让出发挥的空间。
他的游刃有余,在注意到月城怜司身上若有若无的瞄准红点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