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锦沉寂了一段时间,心中也逐渐笼罩而下一块巨石。
过往她从不曾被情绪左右过许久。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缓过来时稍长了些。
一觉睡醒过来,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忽然停了。
微弱的光亮并不能透出令人暖然的阳光。
祭锦施法将院中雨水清走,随着一起清走的还有萦绕着她许久的负面情绪。
她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空中。
从外面回来的颜临一进门就看见了祭锦的身影,她身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光,让原本看起来失去生气的她有了一点人烟气息。
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神情淡漠的模样,天生长在骨子里的疏离也总在她不开口时流露出来。
可以说只要她不想,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试图靠近她的想法。
偏偏气质生人勿近的她,总能在每一次难得的交心上得到回应。
听到脚步声,祭锦低下头来望向颜临所在的方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颜临一下就看得迷了眼。
“回来了。”
颜临呆泄着点了点头,在见祭锦弯了弯眉眼时,才缓过来,连忙抬手擦了把嘴。
还好,还好没流口水。
那就不算太丢人。
为了不让祭锦有开口嘲笑他的机会,颜临快步走到祭锦身旁,“自潭州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最近看守在他们身边的人都走了。”
“让她们过来吧,离恹的人应当是躲到背后等着我出现。”祭锦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颜临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抬手拈决通知了远在自潭州的三人。
消息一传,三人收到之后便立刻起身走人。
离恹那边也立刻收到了属下的禀报。
两批人几乎是同时从自潭州离开,也几乎是同时踏入的云中城。
当桑钰三人推开院门走进来的同时,院外也多出了数十道不明气息。
“大人。”桑钰走到祭锦面前抱拳,对于没能甩掉后面那些人还是有些抱歉。
“来了就好,先去休息吧。”祭锦安抚似得拍了拍桑钰的肩膀,目光柔和。
桑钰缓缓点头,带着身后慎灵离开。
琅霖与颜临也都很快离开,他们心照不宣,都知道背后跟来了人,也都没有只说出来。
祭锦既然让他们来了,也就是不担心背后跟来的人了。
院外只剩下祭锦一人,她转身进了无力,一道身影也随这她一块进去。
就在她转身要关门的时候,一道玄色身影就这般凭空出现在祭锦的背后。
“去哪了?”离恹低头看着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出现的祭锦。
心中诧异于祭锦的修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高了这么多,她分明刚飞升不久,如今就已经到了金丹境。
“与你无关。”祭锦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
离恹眸色一黯,伸手一把拉住准备转身进屋的祭锦将她反抵在门上。
“祭锦!”离恹赤红的眸子紧盯着祭锦,试图从她这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可那双眸中有的只是冷漠,他压下心中那口气,几乎是用警告的语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有耐心。”
他将这变故归于这次的消失,心中忐忑,他只怕一件事,那就是祭锦遇到了景洲。
身为华思年时,他十六年来日日将祭锦看着眼底,但在她离开修仙界前往凡界的时候,却是他视角缺失的时候。
他与景洲是多年的敌人,亦是同样的魔族皇子。
魔族,对想要的人或物都会用尽手段去争取。
景洲如此,他亦是如此。
只是在这一点上,景洲赢了,却也输得彻底。
是他没有看管好自己底下的人,才害得祭锦陷入到那般绝望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就换他来吧,他会做得比景洲更好,他的生命之中可以只有祭锦,他比景洲更能把握掌控住所有东西,不会让悲剧再发生。
可祭锦什么都忘了,也将所有的机会杜绝在外,他不断的示好祭锦根本察觉不到。
离恹眼中划过一抹狠色。
祭锦一直扬眸看着离恹的眼角,深邃的眼眸,和一个人很像。
从前她一直没有联想到一起,因为两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可如今看着离恹,祭锦竟觉得他和楚现皖长得有些相似。
只是长得,两人的性子确实截然不同的,或许楚现皖恢复了之后,是一个开明的人,而不会像离恹一般,骨子里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占有欲。
“松手。”她冷眼看向被离恹死死抵在门上的手,离恹用的力气不小,加上修为的压制,祭锦倒也不乐意自己费尽去挣脱开。
对于离恹的话,她更是嗤之以鼻。
耐心?这家伙用了什么耐心在自己身上?
是他自己不告诉她,他们究竟是如何认识的,关系如何,她的记忆之中根本没有离恹,她不认识离恹,凭什么给他好脸?
祭锦心中给了离恹一记白眼,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看着她这般,离恹有种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一般。
他叩住祭锦的手松了松,眼看着祭锦立刻抽出手来,抬手将他的手臂打下去,径直朝屋内走去。
紧跟在祭锦身后进到屋中,祭锦随意坐在窗边,看着跟进来的离恹十分主动的坐在另外一边,那双眼睛从进来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离恹分明是在生气,可他却不敢将火撒在祭锦身上,只能用有些凶的目光盯着祭锦,不料祭锦只是淡笑着端起一杯茶抿了几口。
她也不着急驱客,只是微眯着眸子拿起一旁的书就这么看着。
她不着急,离恹却沉不住性子,如他所说,他本就没什么耐心,特别是在看到祭锦总是这幅冷漠的模样时,他气得肺都要炸了,祭锦也没有什么表示。
离恹只能一再在内心之中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不然自己将气撒在祭锦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祭锦,尽量放柔了声音轻唤一声,“锦儿。”
祭锦听到这一身与华思年唤自己时一模一样的声音,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侧眸看向离恹,身着一袭玄衣却顶着一张华思年的脸,说实在的,她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