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扭头看着身后,已经走出老远,那两人有些看不清,他努力回忆着那个女孩的长相,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和危险这个词压根就不沾边,最多就是脾气差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她有危险,还是她本身就很危险?”陈朔询问。
“是她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白小柒回忆着刚刚站在她身边的感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悸感。
想形容一下,又觉得词穷,索性用一种很形象的方式比喻道:“如果我还是一只猫的话,见到她肯定会炸毛的。”
听到这话,陈朔愣了愣,猫咪炸毛往往是遇到惊吓或者感到威胁时的应激反应。
所以,那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思忖了片刻,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聂溪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总不能来一句,我女朋友说了,你身边那个女的很危险,你赶紧离她远远的。
这不有病吗?
再说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可能会被那个女的听到,难免会火上浇油。
心里千思百转,陈朔索性退出通话界面,开始发消息。
见他动作,白小柒出声,“你在给谁发消息?”
“聂溪,就你刚才见到的那个男的,我准备给他发个消息把他支开,让他离那个女的远点。”
“我觉得不用,那个女的虽然危险,但她应该不会对你朋友怎么样的,我感觉她是个好人。”
“你怎么看谁都是好人?”
正拿着手机编辑消息的陈朔不由抬头,“原因呢?”
“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个姐姐差不多。”
“什么姐姐?”
“我以前还在山里当猫的时候,有一天掉到了河里,然后遇到了一个高高的,大大的,很威风的姐姐,她救了我,还给我东西吃,就是她不怎么喜欢说话,看起来冷冰冰的。”
高高的,大大的,很威风的,冷冰冰的,不爱说话。
这些形容词进入耳朵,陈朔的脑海中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个身材傲人,波涛汹涌的冰山御姐。
而且其中几个词汇怎么想怎么熟悉,这些话她找上门的那天早上似乎也说过。
这么一想,这丫头当初想要变成的人身,就是以这位御姐为模板的。
甚至很可能是想变得和对方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个苏钰很可能和你遇到的那个姐姐是一家子,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吧。”白小柒摇头,“那个时候我还不太聪明,才刚刚诞生灵智没多久,反正我觉得她们身上的味道都差不多。”
陈朔下意识就想说你现在也不是很聪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到什么问道:“你说的那个时候是多少年前?”
白小柒继续摇头,“不知道,应该有个几十年吧。”
“几十年?!”
陈朔惊了,“那你不是个老太太吗?”
“你才是老太太!”
白小柒抬脚就踢,陈朔没躲过去,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疼的直咧嘴,“别闹,我又不会嫌弃你。”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回去问问,问问这个叫苏钰的,看她奶奶姥姥什么的还在不在。
估计不在了,都隔了几十年,当然也可能在,但最起码也得七老八十的。
低头看看手机里即将发出去的微讯,陈朔又默默的删掉,虽然自家猫妹子的理由很扯淡,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毕竟这丫头的感觉一向挺准的,尤其是在辨别好坏这一块。
但想了想,他还是发了四个字过去。
【注意安全。】
.......
“苏小姐,我很理解你急于打麻将的心情,我也很清楚我确实做过承诺,但我说的是事情解决之前,而不是问过那个问题....”
聂溪正说着,突然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由停顿,“麻烦你稍等一下。”
待看到注意安全四个字,聂溪皱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苏钰冷笑道:“你这位朋友给你发的消息很及时,你确实应该注意安全,因为我现在很想打你一顿。”
“不,他肯定猜不到你的想法。”
聂溪把手机揣回兜里,很平静的说道:“咱们当街对峙被他们撞见,目前有两个可能,第一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让我注意安全。
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这个提醒是想让咱们注意安全。”
“咱们?”
“嗯。”聂溪点头,“换句话来说,就是担心我让你怀孕的意思。”
“......”
“我杀了你。”
苏钰大怒,抬手便要取他狗命,手掌朝着聂溪的额头快速逼近。
“杀了我你会很麻烦的。”
话音未落,那只纤白的手掌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紧接着聂溪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猛地碎裂,玻璃碴子落满一地。
“我讨厌你的这副眼镜。”
“但我很喜欢。”
聂溪把没有镜片的眼镜摘下来,揣进兜里,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完好的金丝眼镜,“所以我还随身携带了几副备用的。”
说着话,他将眼镜戴上,看着明显已经陷入暴怒状态的苏钰说道:“我们局里有你们两位的档案信息,你姐姐是最危险的,她的性子冷冽,却又难以捉摸,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而你,坦白说,你的评价很简单,就只是混日子,近两年迷上了打麻将,而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事能引起你的兴趣,所以我想你既然只想混日子,那你一定很讨厌麻烦,对吗?”
“.....”
苏钰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明明只见过两次而已,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情绪总能被这个人所牵动,还全是满满的负能量。
很想解决掉他,但一旦出手,后续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在等着自己。
他说的没错,自己很讨厌麻烦。
所以才只能在这里...
她想到一个人类的词汇,无能狂怒。
想到这,苏钰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聂处。”她刻意将音咬的很重,而后又继续道:“你猜的没错,刚才遇到的那个你朋友的女友,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不知是人是妖的家伙。
但我能看出来,她以前是一只猫,走的是讨封化人的路子,应该是出了什么纰漏,所以才导致她身上有一股似人非妖的气息。”
“讨封化人...”
聂溪的表情有些意外,走讨封这条路子的山灵精怪确实有,但讨封只是单纯为了化人的却少之又少,甚至这几十上百年来连一只都没有出现过。
毕竟讨封大可以贪婪一些,索取的更多,直接求神得道,再不济也可转而为妖,损失的无非是被问者的寿数,但得到好处的可尽是他们。
而讨封化人这条路,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付出一切,换来的也只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已。
当人又如何比得上当妖。
数百上千年的寿命,超越常理的法力,这些都是妖的专属,何况当妖也能幻化人身。
坦白说,聂溪很是不能理解,从五年前加入管理局和妖开始打交道,他就从没有遇上过这么特殊的。
难道是因为善良,不忍心看被问者损失气运乃至寿数?
那么这个被询问的人是谁?陈朔?
虽然没有证据,但聂溪却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发小。
事情的经过甚至都能推演出来,被讨封,然后那只猫初化人身,无处可去,被他收留,两个人产生情愫,确认关系。
拿着聊斋的剧本,干了许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