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墨玉馨伸了伸爪子,问:“葫蔓藤是什么呀?”
“回公主,”秦风面向墨玉馨之时,神色柔和,就连声音都温柔至极:“葫蔓藤是天城国雪山上的一种长青藤蔓,是民间偏方用来治疗风寒的一种特效药。
葫蔓藤很特别,一般不会被磨成粉,而是会浸泡成汁水,几乎无色无味。所以,若是少量地混入到食物之中,再加上天凤国的人对葫蔓藤并不熟悉,完全不会被发现。”
“没毒?”
“是药便有三分毒。”秦风道:“葫蔓藤若是长期服用半年以上,体质便会日渐下降,最后死亡。”
墨玉馨的神色愣了愣,想起了他们刚刚提及的乔氏的死因,心存困惑:“半年以上……这个时间段很模糊啊。七个月、八个月都属于半年以上。凶手是如何算准时间,正好在乔氏生产的时候药性发作,伪装成难产的呢?”
“根本就没有伪装。”墨信安的声音冷若寒霜,悠悠开口:“乔氏在生产之前便药性发作,死了。”
“啊?”墨玉馨的心中一怔,顿感毛骨悚然:“那……那言鸿景怎么出来的……”
“哎,”靠在树上的向彭越轻声咂舌,平静的语气之中压抑着无奈与愤怒:“乔氏死后,言德平被逼无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将乔氏的肚子生生刨开,将孩子从里面取了出来。
因为刨腹取子需要非常谨慎,所以,整个被刨腹的血腥过程,言德平都在旁边看着,帮忙打下手。没人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目睹这一切的。
唯一记得是,当时在场的家仆说,言德平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整整两个时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是令人窒息到极致的绝望。
床上是被刨开的、鲜血四溢的妻子;怀中的是,无知哭泣的婴儿。
明明向彭越的言语仅仅寥寥几句,但真相却让揽月殿的气氛凝结。
墨玉馨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哭出声来。
“公主……”秦风心生怜悯,很想将墨玉馨涌入怀中安慰。
但是,没出息的他又觉得此举会惹怒墨玉馨,刚伸出去的手无措地停在了半空,最终不过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罢了。
“然,然后呢?”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墨玉馨急切地问道:“为什么言德平不将此事儿上奏朝廷进行彻查?”
“没用的。”墨信安叹了一口气,道:“乔氏怀孕的时候,入口的东西皆有府医检验。若言德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一时冲动将此事儿上奏给朝廷,只会被人指认是他没有人性,刨腹取子。
到时候,他不仅不能替妻子复仇,甚至还会让言鸿景落得终身骂名。
所以,言德平只能生生地咽下一口恨意,命人将乔氏刨开的肚子重新缝了回去,伪装成是难产,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墨玉馨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最后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乔氏死后,言德平便告别了朝堂。
当时他的眼中,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是恨意。他开始专心调查起了害死乔氏的凶手。
“凶手,”墨玉馨一擦泪水,眸光定在了精美的糕点上,将所有的事儿都联系在了一起:“是言淑静吧?”
秦风、墨信安与向彭越三人无声默认。
墨玉馨冷笑一声,算是彻底将人心看透了,连环质问:“难道是因为言德平没有听言淑静的话,乖乖迎娶梅寻妍拉拢工部尚书,所以她杀了乔氏?还是说,言淑静觉得,只要乔氏死了,言德平就会感到寂寞,迎娶新的妻子,巩固朝廷人脉?
那个时候,乔氏怀着孕呢,搞得不好便会一尸两命啊!还是说,言淑静从一开始便想弄死言鸿景?
言鸿景是太子的人吧?听命于太子吧?上次劫走宰相夫人,宁死都要效忠于太子的是他吧?若是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帮一个杀母仇人的儿子做事,他有多痛苦啊!
言淑静与太子到底是怀着什么样歹毒的心态利用无辜的言鸿景的!言德平又是怀着什么样绝望的心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两个畜生利用的!”
最后一句话,墨玉馨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公主。”秦风于心不忍,总觉得现在发火的墨玉馨,比凶自己时候的她更加可怕。
秦风的手讨好似的牵住了墨玉馨的手,柔声道:“请您冷静点。为那种人发火,不值得。”
墨玉馨的手被秦风的温柔包围,心中一颤,愧疚而又无奈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本宫失态了。”
深宫大院的阴谋与恐怖,墨玉馨比谁都要清楚。
揽月殿的院中,寒风凛冽。
墨信安端坐于长椅上,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淡淡开口:“秦风,言德平给言淑静送去的糕点里面,被下了葫蔓藤是吗?”
秦风的眸光淡淡的,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
言德平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