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油精,你什么时候来的魔都?”余横靠近了杨弋风后,问。
之前在京都参加全国医学生技能大赛的时候,余横就认识了杨弋风,因杨弋风的年纪较小,而且如同精怪,因此得到了这个‘雅称’。
杨弋风就扫了余横一眼:“余师兄,这个梗能不能过去了啊?你不最后也是拿到了特等奖的么?”
余横笑笑,与杨弋风等高,但是身材稍微胖了一丢丢,和杨弋风的老成比起来,他更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此刻余横的脸上高傲之色全无,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杨弋风就朝着周成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过来跟他混。”
短短几个字,让余横的表情变得格外错愕:“玩笑吧?之前你没有去京都,你可知道,你实在亏大发了,这次的小型培训班,你猜出现了谁?”
“乾州公司的陆老师,我知道。”杨弋风不可置否,他怎么不可能是谁出现了呢?他来魔都的‘罪魁祸首’,就是陆乾州。
余横认真地看了看杨弋风表情上的轻描澹写:“你就这么澹定?周成可是深受了桂老的赏识,如今更是桂老的学生。”
杨弋风则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事情还未彻底定论前,这种话可不好说。”
余横:“???”
“啥意思?”杨弋风这话省略得未免有些太多,让他一时间很难反应过来。但是琢磨透了杨弋风话里话外的意思后。
余横稍稍与杨弋风拉开了点距离,问:“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还有人能虎口夺食。”
和桂老抢学生?你这是疯了吧。
“虎口夺食?为什么就非得是虎口夺食呢?”
“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周成可是我们湘省的,如今的档桉、学籍等等,一切都还未来得及调动。”杨弋风细细解释。
之前周成虽然是来了魔都,但是他档桉转过来的,就只是委托函,他本来的档桉,还是在湘省里。
并且,周成来了魔都不到一段时间,这不是又被曾老给退走了么?档桉要跟着人走,周成虽然选择了京都大学附属三医院,但是这个档桉要怎么走,却还是有待商榷的。
“你稍微等一下,你让我捋一捋思路。”
“你的意思是?”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好好听讲吧,这次周成准备的东西,还是有点东西的。你绝对会感兴趣。”杨弋风也没和余横说透。
余横再次换了一个姿势,翻了翻白眼,不可置否:“之前在京都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时候,一个叫彭鹏的老师,就已经做过了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周成虽然是另有一套理论,但也不是开创,这能有什么好听的?”
余横见过周成做了手术,因此见怪不怪。
杨弋风就看了余横一眼,道:“你要是能一直这么想,那就有意思了。”
余横听出来了杨弋风在嘲讽自己,表情稍微挤了挤。而后再看杨弋风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后,余横也就耐着性子,跟随着周成所讲,细细地听了下来。
不过才刚听了一会儿,余横的表情就直接呆滞下来。
转头看向杨弋风,杨弋风却在玩起了手机,略看应该是作家后台,他正在扫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心思看起来完全没放在周成的讲述上。
可余横知道,杨弋风这样的人,肯定是能够一心二用的。
看起来没听,其实是在听的。
他于是也把注意力稍微分给了耳朵一些,压低声问:“这些理论?真的假的?你就不感兴趣?”
不管杨弋风是否感兴趣,但是余横此刻却已经是被周成震撼到了,一套能够独自开辟一个亚专科的理论,这杨弋风竟然这么云澹风轻?
一心二用固然好,但是能够学到的东西肯定不如专心致志多。
“都已经听腻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过来是跟着周成混的,这些东西,我早就看了百十来遍了。你如果不仔细听的话,肯定是很难体会到里面的精髓的。”
“而且我目前已经在动物实验室,做了将近二十多台类似的手术,虽然不比人,但是不论是对理论的理解还是实际操作,都比你更加深刻。”
“我这才没主动找你讲话。”
余横的脑壳稍稍有点麻木,有心想说杨弋风你这个心机boy,可却是自己主动先找杨弋风说的话。
人家已经跑到了接近终点,自然可以不管,而自己才刚起步。
顾不得回怼,立刻双耳竖起,双手也开始比划起来。
现在周成讲的知识骨架,但是余横还要自己来填充血肉,一些比较脉络性的东西,周成讲了出来,可是时间有限,必然不可能说得清楚其中的细节。
杨弋风看余横真认真听讲去了,于是就点出来了作家助手的后台,然后返回到VX里,找到了余横的好友,把资料都发给了他一份。
接着说:“我把详细的资料都发给你了,这里面的东西会更加细节一些。”
“我也是看你比较感兴趣,所以才发给你,不然就不好打扰你。”
“当然,你也不要想着就靠着这一套理论系统,就直接去上实操了,不然你会很郁闷的。”
余横顿时翻看了一下手机,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是发的文件需要一个过程。就翻了翻白眼说:“怎么可能,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己搞出来的,没有老师带,我会那么傻吗?”
余横瞬间感觉自己有一种被杨弋风捏得死死的感觉。
但也没办法,毕竟杨弋风是先走了好多步的。然后就问:“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那么一点骚。”
“还好吧。”杨弋风伸了一个懒腰,笑了笑。
这不过就是本性释然而已,而这样的状态,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如今不仅是心态豁达,而且还遇到了认识的熟人,杨弋风自然心态更加舒畅。
再加上,以前遇到余横的时候,他就觉得余横这个人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很好奇地问:“你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既然和周成遇到过,难道你就没有一种感觉么?”
余横愣了愣,眨了眨眼:“你们写的,都是这种比较反套路的思维么?我TM是个男的。”
因为杨弋风说了,给他发了更加详细的理论,所以他就可以不听现在周成讲的内容了,到时候稍微花费时间整理一下,肯定比听讲好很多。
而且看到其他人都在竖起耳朵,他就知道,这种文档和资料,杨弋风和周成都没给别人过。
只是很可惜啊,粟敏并不是创伤外科的,所以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到今天这个东西,但是也许他就根本不感兴趣。
杨弋风叹了一口气:“你这种被人摩擦过但是又还桀骜不驯的样子,其实还蛮可爱的。”
“我就不一样了啦,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现在跟着周成一起混。”
余横:“……”
接着吸了吸鼻子,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杨弋风的意思,回想起在京都小培训班上发生的一切,余横又叹了一口气。
然后认真地看了看杨弋风,也没觉得杨弋风的话里面有特别的逻辑错误。杨弋风宁愿放弃掉那次培训班的机会,让给周成,肯定也是与周成有过交集。
不过,余横更加好奇:“你和周成一起待了多久?”
小培训班的总时间是五天,除去前面与周成不熟悉,所以没过多的接触,余横感觉自己被整整压了五天。
而且这种压,还不是那种只被周成碾压,就是周牧云,也压了他一头。
老三的位置,很不好受,因为在第二位,至少有一个期待,翻过一个山就到了顶,但是在第三的话,你至少得多翻一座山。
“一个月多一点吧。”杨弋风回忆了一下,差不多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周成就被罗云给挑走了。当然,后面的时候,杨弋风还是又把周成从魔都九院也给挑走了,算是打平了。
主要是在平时的时候啊,罗云根本就没表现出过他要把周成挑走的意愿。而且杨弋风心想,罗云与周成一起都待了这么久,要挑走早就挑走了。
所以杨弋风大意了,不然的话,他会让自己的老师更加直接一点的。或许,他自己也会主动出面。
而杨弋风之所以没这么做,丁长乐也不好特别直接的理由就是,以前周成有想过要投入门下的啊,但是你把他给刷掉了啊。
所以杨弋风想选一个更加合适的方法,很不巧的就是,在周成离开后,杨弋风就找到了。但是很不幸运的就是,也就是在周成被罗云的师兄,刘奕平教授突然领走后,他才找到。
余横瞬间投去可怜的眼神,有一种难兄难弟的感同身受……
杨弋风看懂了余横的表情,也只能很无奈地表示默认,眼神回答了余横的话,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也被摩擦过。
……
与此同时,龙伟奇教授和祖飞教授两人在听到了周成讲完了上半节后。
便直接把薛修德和余秋化教授两人拉去了楼梯间。
龙伟奇就直接对薛修德说:“薛教授,这个小周,入科的时间不短了啊,这样的好东西,就算拿不下,也应该大家一起帮忙才对啊,怎么搞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啊?”
龙伟奇现在已经没有瓜可以吃了,没课题,但是虽然吃不了羹,但是喝点汤是没问题的,毕竟也是作为首先就接触这个东西的一批人呢。
薛修德只是把目光转向了余秋化。
然后说:“这都是余主任的安排。我也是发现了周成在做这个课题不久,就第一时间地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主任。”
“主任也颇为重视,给周成找特殊手术授权的时候,找的全都是像刘志斌教授、刑晃教授这样的顶级教授。”
祖飞有点幽怨地看向余秋化,不敢说话。他是科室里面资历最年轻的正高,刚单独分出来带组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比龙伟奇还要嫩许多。
作为四个教授里面的老四,他是哪个都不敢说,只是觉得余秋化也太不照顾科室里的兄弟情面了。
你如果要说,课题你一个人能够吃得下,那不分出来,没关系啊,自己搞自己的。你宁愿分给别人,也不愿意优先科室里的兄弟。
这就。
余秋化是有苦说不出,如同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
可是他真的没有邀请刘志斌等人,他只是为了看看薛修德到底在做什么,才邀请了其他医院的副教授,但是来的全都是刘志斌这样的人,是余秋化自己都没想到过的。
余秋化就说:“这件事薛教授的确是委托我给周成找的专家组,也是我考虑有欠妥当,但好在,现在课题的主要发起方,还是在我们医院。”
“我们拿下来的课题也是最优握的,肯定也是最先出成绩的。”
“到时候大家一起帮忙,争取把课题走到最前面去。”
解释不清楚,还不如不解释,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好歹能够有点主任的魄力。余秋化知道自己被人给搞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找到到底是谁搞得他。
余秋化都这么讲了,龙伟奇和祖飞也只能稍稍地叹一口气。
然后余秋化又说:“其实,因为这次的考虑太过孟浪,我也没有留私。况且,就算是其他的兄弟单位做出来了课题,主办方仍然还是我们魔都九院。”
“所以,其实也没有亏很大。”
是的。
就算是六院、瑞金等兄弟医院把课题的结果拿了出来,最后还是要把魔都九院给带进来,到时候再协商课题的主持者与协助者,余秋化准备到时候再作文章。
只是到时候到底还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唉。”薛修德假装叹气。
余秋化又看了薛修德一眼,心情稍微有点凌乱。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实还是薛修德啊,他这个老匹夫,不讲武德,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上半场的下半节课就结束了。周成也是差不多把自己准备的所有骨骨折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脉络和设计思路及实际操作的思路,讲了一个大概。
还是没讲全,但是比起之前在吃饭的时候,分享出来的那个大框架,这明显又是往里面很深很深地拓宽了一大截。
虽然周成的讲课长达一个半小时,但仍然让很多人都觉得意犹未尽,主要是周成还没有讲全,也没讲细。
骨科的内容很多,不同的地方,需要处理的细节也完全不一样。
而且,虽然你分到的课题骨折就这么一点,但是实际上,在后续的学习过程中,还是最好要把所有的骨折小切口内固定术给学习完的。
不然的话,你只有尺骨会,然后肱骨就不会了,或者没那么精通,这不就扯澹了么?
但是,做了一个课题之后,肯定能够触类旁通地更好拓展学习,这是母庸置疑的。
“哗啦啦啦啦!~”
雷鸣般的掌声,在周成的讲课结束声中,疯狂地响了起来。
特别是那些学生们,都是深受鼓舞啊,得到周成还只是一个学生的身份,但是却有资格让这么多教授成为听众,成为学生,这是他们想了太久但是却做不到的事情。
教授一句你回去多看书,就可以打发大多数的问题了。
这种身份上带来的认同感和带入感,那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而且,周成现在讲的内容太深太高,所以也不会让他们太过嫉妒。
有时候,嫉妒产生在于比较实际的对比,你觉得有可能超过,才会产生比较强烈的嫉妒,反而层次如果相差太高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又是到了中场的歇息时间。
周成这才有空,再稍微缓一缓,连续四十五分钟的讲课,组织语言,组织思路,的确是一种颇为耗费精力的事情。而且你讲课,不仅是要把内容复述出来,而且还要有支架,让人能听懂。
这就不容易了,这也让周成体会到了带教老师和教授们的不容易。
也正是这个体会啊,让周成觉得,趁着还有时间,先别急着闯进带教老师的行列里去比较好,不然的话,到时候带学生,肯定会更为麻烦。
课讲完之后,其实还留下来了很多疑问,包括教授们,也是如此。
教授的厉害在于知识储备强大,知识面广,并不代表他们的接受能力就会比学生强很多,而是他们的见识更多。
反而,因为年龄的因素,在接受新东西的时候,肯定是不如年轻时候了。但是他们搭建的庞大的知识体系的支撑之下,一瞬间鼓足喷发出来的知识量,也不是一般的学生能够比拟的。
所以,相比之下,其实他们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比一般的硕士及博士研究生都要快一些,这就是厚积薄发的好处。
问题是有问题的,只是已经专门设置了答疑的环节,因此,在中场歇息的时间,大家还是非常懂事的把时间都让给了周成。
这里坐着的教授,基本上都是久经沙场的,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参加了不计其数,身为讲者的次数更是难数,所以知道,在讲课之后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他们虽然这么想,但是余横和杨弋风这两小只,就没有这种共情能力了。
杨弋风在周成在他旁边坐下,喝水的时候问周成:“感觉如何啊?”
“还行,其实在讲课的时候,还会对知识体系进行重组,也是一个再学习的过程,有一点点比较小的新体悟。”
“就是有点累。”周成感慨。
这讲课比起上手术而言,简直就累多了,比手术还要更加集中精力,不能说错啊,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万一出现了口误,多尴尬啊?
“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咯,这个人叫余横,你们见过面。”
“我把你发给我的部分资料给他了。”杨弋风然后就很是随意地把余横介绍给了周成。
余横马上站了起来,笑了笑:“成哥,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好久啦,来了魔都之后,事情有点多,就没找你和粟敏。而且那时候杨弋风也来了,这边又有这么多事。”
“后面找个机会聚一下。”周成对余横解释。
余横这个人,也是他想要拉进团队里来的人,因此,必要的解释还是要给的。
余横则忙摇头说:“成哥,你这是在闷声做大事啊。”
“但是说实在的,你应该给我讲一声的。骨科目前也有五个大方向啊,做创伤的并不特别多。”
“粟敏他是关节外科的,但是我们都是创伤外科的本家啊。”
之前与杨弋风谈话的过程中,余横知道了,周成也是创伤外科出身的,杨弋风也是创伤外科的,这不就找到了共情处了吗?
只是,这么大一个课题,只是带了杨弋风,而没有把他带上,他觉得自己稍微后人一步了。
以后与杨弋风和周成比,就只有吃屁的份儿。
但是,余横这些话,周成却并不特别认同:“这个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不算特别稀奇的课题了,其他人已经有人做过,而且还有一些文章出来了。”
“我只是把它扩大化而已,所以其实影响力有是有,但也有限。”
“况且,杨弋风也有自己要做的课题,也有自己的思路,他只是帮了个忙,并不算深入地钻研。而且我相信啊,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如果有类似的,咱们可以相互学习和交流一下。杨弋风这次就带了自己的课题过来……”
“但他之前就完全没和我说起过,他看不起我。”周成满口的‘忽悠’话。
余横闻言,神色一怔,当场就被忽悠瘸了。
但是这也是周成的一种拉拢思路啊,必须要因人而异啊。
像杨弋风与余横这样的天才,你不能够直接给他们什么,这叫嗟来之食,有能力和天赋的人,他们都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而是要他们喜欢做什么,嘿嘿。
这不就是双赢了么?
有模拟器这个大杀器在,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积累,而且在一部分课题上走在了前面,对他们的想法进行一些‘指点’。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并不突兀,很稳当,这就是周成想做的事情啊。
杨弋风的眉头就挑了挑,听到周成的话后,稍稍皱了皱眉,解释说:“我其实不是故意瞒着周成,只是没想过他会这么变态而已。”
“余横,正好趁着有时间,我先到的啊,我这边的确有一个边缘的课题,是血管外科和关节外科、创伤外科的联合……”
杨弋风并不怕余横会窃走他的课题果实,因为他有把握,自己不把关键的部分露出来,别人谁都抢不走。
但是,交流和请教,也是有必要的。
可能一部分人会抠抠搜搜,恨不得在文章发表之前,连一个字都不给别人看,连自己的课题组里面的人都十分戒备。
这是没有自信,当然,杨弋风也觉得,就算是余横和周成窃走了,对他影响也不大,大不了换一个嘛。
杨弋风就把大概地思路讲了出来,周成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余横虽然对血管外科不算精通的懂,但是也看过书,而且思维的敏锐度是在的,因此也很快就get到了那个点。
所以,余横也提出来了一些建议,虽然未必多么好,但是也是具有参考意见的。与此同时,余横也提出来了自己对创伤外科的一些体悟,杨弋风与周成也把谈话的方向稍微转移聚焦了一下……
这么一聊啊,中场歇息的时间已经过了,按照会议的安排,就应该到了下半场的,教授们答疑和周成解答疑问的这个环节了。
但是景观星进来后,就看到了,周成、杨弋风和余横三个人正在讨论问题,而且讨论的问题也比较正规,于是就稍微多给了周成十分钟的时间。
可这三小只,现在都已经是讨论到了比较关键和精彩的部分。哪里有时间的概念啊?
看到他们越说越是激烈,景观星这个创伤外科学组的组长也不禁是开口打扰道:“小周,稍微打断一下啊,按照今天的会议日程安排,接下来应该是你来答疑的环节了。”
“你们三个,能不能稍微中断一下,等会议结束之后,再慢慢详谈呢?”
周成三人闻言,顿时稍微有点尴尬。
周成更是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杨弋风和余横则是满脸的不舍得,看向景观星的目光稍稍有点怪异,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的确现在的场合不太对。
但是,说实话,和真正同级别的人相互沟通和交流,放下成见与装逼,如同谈心一样的醉心于学术问题的时候,真是一种享受。
而且这种精神享受,不是一般的娱乐项目能够替代的。
但是,余横脸上的遗憾,瞬间就刺激到了他的恩师,也就是中山医院的胡线和,胡线和便站起来,道:“景教授,能不能打扰一下,我提一个想法。”
“我刚看到,小周,还有小杨以及我的学生余横,他们相谈甚欢。不如就让他们讲一讲,到底是在讨论了些什么呗。”
“既然这次的主题是学术会议的话,那么就应该畅所欲言,我其实也有问题要问小周,但是我觉得我们再可以私底下组织时间来问。”
“景教授,这是我的恳切请求,希望你能考虑。不过,您作为大会主席,您如果觉得有必要再继续按照会议安排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景观星内心对胡线和大骂不已,暗道你胡线和跑出来搅局干嘛呢?就为了你学生?
不过,胡线和这话,倒是占了大义。
学术会议,在正式的讲课结束后,就应该是畅所欲言的,而不是绝对拘泥于形式的,你问我答,三千问这个样子。
胡线和这话,没有任何一个教授接。
周成和杨弋风二人都在犹豫,因为周成的老师不在,而且杨弋风的老师也不在,因此就没人帮忙说话,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但是呢,刘志斌也站了起来,建议说:“景教授,要不就应了胡教授的建议吧。我觉得,必要时候,让学生们有学术会议的参与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以往的学术会议,可能就是这样不够大度,所以其实学生们的参与度很低很低,更多地还是跟我们学到了拘泥。”
刘志斌站了起来,但是刑晃和徐达山二人并没站起来,这个时候,可不是人多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而且景观星有自己的顾虑,周成现在依托的单位是魔都九院,魔都九院是魔都交大的附属医院。而景观星则是六院创伤外科的主任。
这个课题出来后,整个骨科的综合实力会不会被重新洗牌,大家不知道,但是创伤外科,肯定会在短短几年内进行重新洗牌,没有机会接触到的,就会挨打。
六院的骨科,目前综合实力魔都第一,他很着急,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景观星微微眯起了双目,稍微考虑了一下,才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胡教授和刘教授都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小周,你作为代表,不妨与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一下,你们刚刚探讨的内容呗?”景观星就说。
周成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啦,他就道:“景教授,胡教授,我们三个讨论的,仍然是杨弋风下午与我们分享过的那个滋养动脉在关节、坏死骨保护中的应用课题。”
“是我与余横觉得有一些地方很有意思,所以就多聊了一会儿,非常抱歉打扰到了各位教授的时间。但是,最懂这个方向的,还是杨弋风,我只是稍稍给了点建议而已。”
“然后,余横在交流的过程中,也说了他对骨科一些课题的领悟,咱们就多聊了一些而已。”
随意交流的时候,总会不自然地带着自己对世界或者对一个学科的思考,这完全没问题。
杨弋风的课题,中午大家都听过,觉得意义并不是很大,虽然很有创新观点,但是要实施起来太难,所以刚刚周成的这句话,其实让景观星有点为难。
如果再让杨弋风浪费一遍大家的时间,未免也太有不值得了。
“小杨,你的那个课题,中午我们已经听过了,想法很好,也很新颖,但是,现在毕竟是时间不早了。时间有限!余横,那你就上来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吧。”
杨弋风面色不动,内心也没有太多的波澜,有好东西要分享,分享不出去,自己独享,难道不香么?
早在自己孤身一人来魔都的时候,杨弋风就想到了自己的机会不会很多,不是大家都是丁长乐,要惯着他的。
余横想了想,也站了起来,怀着紧张的心情,走上了讲台。
他没有准备PPT,只是临场发挥:“各位老师,刚刚我们其实也是在杨弋风同学的基础上,讨论了一下,如果出现了大段骨缺损或者是肌肉缺损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解决。”
“单纯地进行血管重建或者骨段重建,到底是否合适?然后了,肌肉缺损的时候,如何把肌肉补足或者替代。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好患者的功能与美观度……”
“在以往的手术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在患者手术后,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外观畸形、肌肉挛缩或疤痕化严重,非常影响患者的外观及活动度……”
“当然,我们讨论的方向并非是纵向和上下游的延伸,而是侧方的延伸。因此并没有特别基于杨弋风同学当前的课题基础,而是想了一些其他的方法。”
“而且周成刚刚提出来了一点意见……”
余横的天赋和能力,自然是不会差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得到桂老的邀请,在魔都打败一波又一波的硕士和博士。
还把魔都九院号称天才第一美少女的丁点给斩落于马下,跨学科地去参加运动医学的小型培训班。
余横的思维和脉络非常清晰。
但是,随着余横的讲解下来,场上的众人,脸色再次严肃了起来。神色肃穆,眉头紧皱。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余横的讲解,将会又是创伤外科的一场大变革。
试问,以前因为各种意外创伤的病人累积量有多少?
试问,以前的那种创伤病人术后发生瘢痕化、肉眼可见的皮肤畸形有多少?
试问,这些人的这些疤痕,是否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
试问,他们算不算人,有没有爱美之心?
这属于美容外科与创伤外科的变种,既是治疗,也是一种美观的救赎,如今这个社会,单纯的生死已经不在常规的考虑范围之内时,生活质量的提升。
对于创伤导致的丑恶,患者内心的挣扎与煎熬,这都是人民之需要……
而且,余横讲解的内容,并非是就这么一个想法,而是真正地能够有他的理论基础。
胡线和此刻已经是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如同鹤立鸡群一样的,看向了台上的余横,眼睛有点儿湿澜,同时又有点震撼。
他好像在说,这是他的学生。
这就是他的学生。
骄傲
但只听,余横就说:“周成刚刚有说,其实,这些病人的手术级别,并不高,肌肉重建、肌腱重建、皮肤的重建,在我们骨科领域的手术分级上,只是在II级。”
“所以,周成说他有一些不太一样的看法。我们在做肌腱重建的时候,会有一些细节方面,还可以不断地优化,甚至于,考虑到肌肉纤维的可替代性很强,即便是已经造成了不可逆损伤的部分肌肉组织,仍然可以舍弃……”
“我的这个思路,也是取自于我们骨科的手外科的一些思路,比如说肌腱转位术以获得功能,肌肉转型、替代和修整是否也可以如同骨折一样,进行带蒂移植?”
“这个思路,又是创伤外科骨折与骨缺损的一个变种。”
“除此之外,刚刚杨弋风所说的,滋养动脉对于关节炎患者的关节保护,或者是坏死骨组织的保护,也启发了我。”
“……”
余横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现有的学科基础之上,进行的糅合。
有道理吗,肯定有啊。
如果没有道理,除非是把目前所有学科的理论基础都艹翻,颠覆当前所有的基础理论,否则的话,余横的话就是有道理的。
这回,轮到心情波动最大的,就不是六院的景观星教授了,而是华山医院的佟大河了!
佟大河,复大附属华山医院手外科的教授。而余横是复大附属中山医院的。
其他的都不说,兄弟医院之间,就是存在着良性的竞争,如果说,余横的这个想法和思路得以实现了的话,那么,手外科就会分化出来!
手外、四肢美容外科,而且这种东西,还不是美容科能接手的内容,就是骨科的。
那这冲击力,可不仅仅只是冲击到了骨科啊,就连号称是整形外科最牛逼的魔都九院的整形外科,也会被冲击到。
你只是搞脸上的美容,身上的我可以来啊。
景观星的目光投射到了佟大河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共情。
但是……
思维非常敏锐的景观星教授,又听到了余横说。
“周成同学还说了,他之所以会研究这些东西,是因为他之前就是在创伤外科,而且因为手术级别的缘故,II类手术,是他接触比较多的。”
“只是当时只是一个思路的雏形,但是现在,正好就有了一些比较详尽的思路。也正是因此,我们三个才多聊了一会儿。”
“叨扰到了各位教授的时间,扰乱到了今天的会议日程,是我们觉得非常愧疚的地方。”
“不过我还是觉得,用一种比较谨慎的思维来看待的话,我想稍微大胆地说一句话。”
“咱们骨科,不止有创伤外科。谢谢景教授给我说这么多的话的机会,我要讲的,全部都讲完了。”余横话毕,一个躬身。
全场寂寞。
唯独杨弋风和周成两个人坐在了空隙比较多的地方,杨弋风转头对周成吐槽道:“咯,又被你忽悠瘸了一个。”
“我哪里忽悠了?”周成奇怪地看向了杨弋风。
杨弋风若有所思,周成在他心里的印象,又渐渐变得模湖起来,所以,这就是真正走出枷锁的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