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算是来得最晚的客人, 其他前来贺寿的宾客早几日便已经到了桃花堡。
花家六公子花满庭亲自出去迎的客人自然让一些偶尔路过的宾客侧目。
虽然东方不败名声在外,但认识他的却着实不多,他未成名时在江湖历练不过只是不起眼的少年侠客, 武功尚未挤进一流之列,练了葵花宝典之后却一直收敛锋芒, 与任我行明争暗斗。
随后登上教主之位,东方不败在整顿教务、威慑武林之后便立即闭关,有心放任闭关的那三年日月神教的教众将他的名字传得沸沸扬扬, 出关后倒是引来不少前来黑木崖教训东方不败这个狂妄后生的所谓前辈,却一个个都成了黑木崖下养药材的肥料。
但若是有心人若真得算算,东方不败离开黑木崖的次数屈指可数,真正见过这位日月神教教主, 亲眼目睹过他出手的,当真是凤毛麟角。
桃花堡是花家的主家, 南苑北苑都是用来招待门客或宾客的院落, 最内侧的西苑住着花府的女眷,也是主家的居住院落,而东苑则是特意留给一些身份尊贵且不方便轻易露面的客人。
得到东方教主携夫人前来贺寿的消息,花如令思索再三才让曾经上过黑木崖与面前这两位有过交情的花满庭去迎, 出于妥善考虑尽量避开了这几日因为状况频出有些人心浮动的其他宾客。
走到东苑门口, 花满庭见到长身玉立等在那的弟弟,微微一愣。
“花兄,好久不见~”顾客慈先是朝着花满楼出声打了个招呼,方才赖在东方不败怀中, 而后被顾客慈手欠拽出来硬是在手里揉搓的雪貂顿时一支棱, 朝着那温润如玉隽秀端方的青年公子便扑了上去。
花满楼虽目不能视物, 但其余感官却比寻常人更加敏锐, 熟门熟路地接过那窜进怀里的貂儿,手指在覆上雪貂皮毛时感觉到那倒炸起来的一身小软毛,眉眼间不由显露出些许困惑。
这貂儿的毛是怎么了?
动作温柔地梳理着雪貂身上摸着着实有些惨兮兮的刺棱毛,花满楼转向东方不败与顾客慈所在的方向,朗声笑道:“见过东方教主、顾兄。二位能抽出时间亲自来桃花堡为家父贺寿,实在是花家的荣幸。”
东方不败对花满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自然也没什么旧可叙。视线在花满楼怀中的雪貂上停留了一瞬,便静默站在顾客慈身边,眼神看向东苑里的朝外伸出一根枝丫的桃树。
透过墙面上镂空的图案,东方不败清楚地捕捉到那抹大红色的披风,轻哼了一声,东方不败抬手便是一根金针疾射而出。
一墙之隔的那边传出一声惊呼,随即便是衣衫摩擦、重物落地的声音。
花满楼与顾客慈的脸上俱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顾客慈哈哈大笑道:“我与东方这几日在黑木崖上待得有些无聊,便下山来看看,花兄莫要嫌弃我们上门叨扰才是!”
花满庭当然知道东苑里之前被安排住了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表情一动,看向花满楼:“七童?”
花满楼笑着对自家六哥点了点头:“六哥,顾兄是我的朋友,便让七童来招待贵客吧。”
……
三人进去东苑的时候,陆小凤正趴在桃花树下一脸哀怨地盯着门口,见到东方不败与顾客慈的身影,当即翻身而起捏着手里的作案金针大声控诉:“你们就知道拿我打趣!要不是我躲得快,这针可就扎进不得了的地方了!”
东方不败与顾客慈皆是一顿,齐齐往陆小凤的下三路看,花满楼的表情也有些忍俊不禁。
陆小凤见这对夫夫如出一辙看好戏的表情,连忙解释:“不是前面!”
东方不败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说了句:“方才没看清,竟是失了些准头。”
便抬脚往里走去。
顾客慈的眼神在陆小凤的腰间往下打了个转,关心道:“针尖不大,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口,别怕。”
陆小凤被噎地一口气上不去得下不来,跺脚顺了口气,伸出两只手指在顾客慈眼前晃了晃,翻了个白眼道:“当我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吃素的?”
毕竟东方不败那一针不过是打个招呼,分寸拿捏地极好,不过是刚刚巧将在树枝上偷偷喝酒的陆小凤惊地扑通一声掉下来罢了。
花满楼也走上前来,手中的雪貂在短短几步远间就被顺成了油光水滑的一只美貂,这会儿正四脚朝天地窝在花满楼的怀里舒服地抖胡须。
陆小凤小心地将东方不败的那根金针收进腰带中,美滋滋道:“你们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金针啊?”
顾客慈眉毛一挑:“干嘛?”
花满楼闻言便笑了,抬手拍了下陆小凤的肩膀,转头对顾客慈说:“前些时候他被美人计勾进了赌坊里差点出不来,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押上了桌子还不够,就将之前你给他的那根金针添上了,结果没成想那赌坊的老板见了金针大惊失色,就要免了陆兄的债,陆兄见势不妙又转手将金针夺了回来。”
顾客慈摸摸下巴,无语道:“你该不会进得是日月神教名下的铺子吧?”
日月神教各地的铺子做什么营生的都有,这赌场妓|院这种来钱快又好探听消息的生意,自然也是开了不少。
陆小凤无奈道:“哪能啊,自从认识了你们,我进去之前都要看看是不是日月神教名下的铺子……还好七童家里不开赌场妓|院,不然我真的是没地方去了。”
陆小凤向来是没钱就上赌桌,活得是潇洒风流,浪子风月,但从来都是避开朋友家的产业,只不过这次是真的被人设了套,赌桌加美人,算得陆小凤差点人留在赌场里。
“那后来你怎么出来的?”顾客慈见陆小凤回忆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奇问。
陆小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把金针当着他们的面搓成金豆豆,圆溜溜地摆了一排。”
他们想要金针无非是想凭借着东方不败的武器上得黑木崖,那金针或许是东方不败特有,但那一排的黄金豆豆上可没写着名字。
顾客慈大笑着朝陆小凤比了个大拇指。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眨眼道:“你们说我现在去东方教主面前烦一烦他,赶明儿是不是就能有一兜的金豆豆买酒喝了?”
“那我估摸着,东方说不定会把陆小凤上瘾多年的酒虫彻底治上一治。”顾客慈一脸沉思。
花满楼哑然失笑,他的性子向来温和,与人为善,陆小凤身边的朋友并非都能与他成为朋友,西门吹雪如此,东方不败亦如此。
如今气势内敛的东方不败身上虽然没有西门吹雪那种凛冽的杀气,但是花满楼却能嗅到这两人身上相同的血腥气。
世人皆有自己的道义行事,心如皎月的花满楼从不要求他人的想法因他改变,是个真真正正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
但顾客慈这个人却是让花满楼都有些摸不清的好奇,花满楼能从顾客慈的身上感觉到剑意,却捕捉不到剑客身上多数都会有的锋锐肃杀之气,他的身上带着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却更多地被类似午后阳光一般的温暖所遮挡,这样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温柔之人,是花满楼平生所见中最难以定论的存在。
“对了,那赌坊背后的人对东方教主和顾兄你都十分感兴趣,也不知是什么来头。”陆小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顾客慈正色道,“我查探了几天,发现陆续有不少打探你们消息的探子出入赌坊,不过后来幕后之人恐怕有所察觉,直接关停了那家赌坊,没两日便换开了一家平平无奇的胭脂铺子,再也找不到别的痕迹了。”
“这年头也不是谁都需要开赌坊赚银子的。”顾客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摸着下巴忽然问花满楼,“花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花满楼一愣,当即卸淡了面上的笑意,无奈道:“顾兄怎的如此敏锐?”
“嗐,这事儿我来跟你说。”陆小凤拽了顾客慈到一边叽叽咕咕低声将铁鞋大盗的事儿说了一通。
原来花满楼并非先天目盲,而是幼时被一名为“铁鞋大盗”的贼人刺伤了双目,十几年前花父曾经联合了江湖高手将铁鞋大盗诛杀,但是花满楼却一直笃定铁鞋大盗并没有死,这也成为了花满楼心中唯一的心魔。
此番花父借着六十大寿的机会本意是想联合陆小凤与各路武林英雄,让陆小凤戴上□□配合演一出“铁鞋大盗真的没死”的戏码,让花满楼亲手杀了铁鞋大盗来化解心魔。
却没想到在当晚陆小凤身上原本穿着的刀剑不入的雪丝缠被人掉了包,若不是花满楼实在是太过熟悉陆小凤,险些一剑刺中陆小凤的心脏。
——也幸好是陆小凤来扮演铁鞋大盗,如若不是花满楼十分熟悉的陆小凤,花满楼这一剑下去若是出了人命,别说是化解铁鞋大盗的心魔,行走江湖从不伤人性命的花满楼今后该如何自处?
“花家长辈关心则乱,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怎地也不相信花兄的直觉?”顾客慈纳闷道。
陆小凤摸摸鼻子,事实上在这点上他已经自我反省一天了。
花满楼的耳力很好,陆小凤的声音他其实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陆小凤是不想让自己再度叙述惹来心伤,心下微暖,只不过他当下的忧心却并非单单因为铁鞋大盗的事。
“其实还有一事。昨夜我去找父亲,这才知道桃花堡的密室里保存着一尊来自西域的信物。那是一尊玉佛,乃是瀚海国国主曾经托付给父亲的信物。最近桃花堡内怪事频发,铁鞋大盗又再度重出江湖。”花满楼顿了顿,“瀚海国的国主已然有半年之久未曾与父亲通信,父亲疑心可能是瀚海国出了内乱,如今恐怕是有人盯上了这尊瀚海玉佛。”
“瀚海国……西域的?”顾客慈若有所思地转过身面朝花满楼,看了看花满楼怀里的雪貂,“要不然这样,我帮花兄解决瀚海国的事儿,作为报酬,花兄帮我一个忙如何?”
花满楼面露诧异正要说话,却见顾客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绕在指间晃了晃。
陆小凤见到那令人头大的熟悉物件当即嘶了一声,拿过那玉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翻看了一圈,不敢置信道:“这是真的罗刹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想了想当初玉罗刹说的他有一个全武林都不知道身份的儿子,陆小凤怀疑道:“你该不会是……”
“我与玉教主有点交情,此番下山有些旧事要处理,这是玉教主从他儿子手里借来先让我用两天的小东西。”顾客慈轻描淡写道,没有说出与玉罗刹的关系,更没有说玉罗刹真正的儿子究竟是谁。
“小东西?”陆小凤心有戚戚焉地将那曾经惹得半个江湖腥风血雨的罗刹牌塞回顾客慈手里,“算我求你,你可收好这号令西域的小东西吧,别再让这玩意流入武林嚯嚯人了。”
顾客慈转向花满楼,又道:“我与花兄是朋友,朋友之间本就是在麻烦中彼此熟稔。瀚海国的事对我来说或许只是说句话便能解决的小事,而我要请花兄帮忙的可是件大事。本就是我占了便宜,花兄若还要推脱,便叫我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只得应了下来,问顾客慈道:“不知顾兄想让七童帮忙做什么?”
顾客慈敛目正色道:“养孩子。”
花满楼唇角的笑意一僵:“?”
陆小凤身子向后仰,下意识地想去看已经走进内院的东方不败,转头压低声音对顾客慈道:“你哪来的孩子?收的徒弟还是……”
顾客慈嫌弃地瞥了陆小凤一眼,抬手将花满楼怀里四脚朝天的貂翻过来,叹气道:“貂没个貂样……”
花满楼缓缓低头,感受着怀中小火炉一般的毛绒绒小身体,福至心灵:“顾兄说的孩子莫非指的是……”
“对,就是它。”顾客慈理所当然道,“他跟在我和东方身边性子有些左了,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时间长了恐怕日后再难改回来,我想着送到花兄身边,让花兄替我们养一阵。”
陆小凤表情古怪,面前这一副场景活生生便是无奈操心的老父亲将自家无法管教的孩子送去给书院好脾气的教书先生——如果忽略孩子是个毛绒绒的雪貂的话。
花满楼却是微微笑开,全然没有因为被托付教养一只貂儿而表现出异样,似是想了想,然后对顾客慈点头道:“我明白了,过几日父亲寿宴散去,我会将貂儿带去百花楼,那里有很多花,还有南来北往的不少客人,很多故事,貂儿应当会喜欢那里。”
顾客慈松了口气,语气十分真诚:“多谢。”
陆小凤:“……”
真就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而且听花满楼的那语气简直不像是养了只貂,倒像是收了个学生。
此时花满楼怀中的雪貂竟然像是听懂了两人的话一般,原本趴着的姿势顿时转为在花满楼的手臂间正襟危坐,两只小爪子抱在一起像模像样地朝着花满楼拜了拜。
花满楼到底看不见,也想象不出怀中雪貂的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客慈站在旁边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它在行拜师礼。”
花满楼顿时笑弯了眼睛,抬手撸了撸雪貂的小脑袋,轻声道:“乖。”
面无表情的陆小凤:“……”
到底不正常的是这两人,还是我自己?
***
深夜,顾客慈抱着东方不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东方不败喜欢靠在顾客慈怀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时的放松,听顾客慈说到雪貂的事,出声道:“花满楼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雪貂跟在顾客慈与东方不败身边久了,貂脑袋里的思想其实早就深受两人影响,如今缺的只是对人性的认知与对人的偏爱。
顾客慈想要一个对人心存善意的主神,再也没有比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喜爱感恩的花满楼更为最适合的人选。
顾客慈轻抚着东方不败的长发,柔声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太想让它跟着我们去宸王陵。”
东方不败微微闭着眼,唇角微动:“可是想起什么了?”
顾客慈嗅闻着东方不败发间的冷香,顿了一会儿才道:“没有,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想法。”
下意识的,顾客慈觉得应当让雪貂避开宸王陵中的东西。
“朝廷恐怕没那么容易同意我们进宸王陵,估计需要用上些手段。”东方不败的手搭在榻间,指尖轻轻敲打着床榻,“玉教主应当早已先行一步赶至京城了。”
现下便是看皇家对宸王陵的重视到底有多少。
顾客慈又是一阵沉默,缓缓伸手圈住了东方不败的腰身,忽然道:“……若我真是宸王,那当年宸王的死,应当不是病故。”
东方不败的手指顿时停住。
“我当初在主神空间醒来,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脑海中也没有丝毫记忆,但是我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顾客慈握着东方不败的手轻轻扶上自己的左胸处:“而这里,曾经有一道匕首贯穿的伤疤。”
只不过后来顾客慈用任务积分重塑身躯,这才去掉了那道足以致死的伤口。
东方不败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浓烈的怒意,咬牙冷声道:“他们怎么敢——”
“不是被逼的,应当是我自愿。”顾客慈安抚地轻吻东方不败的侧脸,手指缠绕上东方不败的手,掌心相贴,“那把匕首刀柄中有张纸条,是我在一次主神副本中无意间发现的,上面写着一行字。”
“【记得回家】”
***
“进了桃花堡?”
喃喃自语了一句,白衣青年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发了一会儿呆,待到他回过神来,面前跪着的男人已经是冷汗涔涔,他感觉有趣,当即温温和和地笑问道:“你在怕我?”
那男人艰难的动了下喉结,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回九公子,属下……”
宫九见他那副样子却又没了兴趣,收起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道:“无趣,下去吧。”
那男人却是大松了口气,当即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间。
宫九是个很无趣的人,他名下开着数以千计的赌坊却不赌钱,出入妓|院酒坊却从不沾酒。
女人,财富,天下男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他只想努力让自己觉得活着有趣,努力活下去,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报复那个将权势地位看得比妻子儿子还重的父亲。
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间里想了想,宫九想到了小老头吴明提到那“顾客慈”时的重视,歪了歪脑袋。
——不要让别人有机会杀了顾客慈?
那若是顾客慈死在他手上,小老头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上一次小老头发怒将他钉进棺材里几天?三天?四天?还是五天?宫九喜欢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和快|感,这让他能清楚得感觉到他还活着。
痛苦是这个是世界上最能令宫九感到温暖快意的存在。
宫九努力回想了一阵,放弃了努力。
按着腰间的短剑站起身,一身白衣的宫九缓缓走出了这家开在闹市间的胭脂铺子,走着走着他忽然抓住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嘴角牵起一抹笑意问:“请问桃花堡怎么走?”
那被冷不丁拽住的汉子当下瞪圆了一双牛眼,大骂道:“滚开!这几日是怎么了,到处都是你们这种提着剑就当自己是个东西的小白脸!”
宫九被兜头骂了一通,他甚至感觉到这汉子粗鄙的动作间有飞沫溅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嘴角向下撇了撇,有些不高兴了。
“你——啊!!”
伴随着男人凄厉的一声惨叫,健壮如牛的汉子倒在地上弓起身子痛得蜷缩起来,那双原本长着眼睛的眼眶在男人的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宫九与那男人所在的地方百姓顿时慌乱成一片。
宫九抬脚踩着男人的手臂,蹲下身子将手中两个滑腻的带着弹性的东西轻飘飘地塞进男人的手心,随后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手帕擦拭干净手指,又随手拽了一个书生过来,温柔地询问:“请问,桃花堡怎么走?”
那书生哆哆嗦嗦地说了方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如修罗一般可怖的白衣公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哎呦喂,你这胆子可够大的,桃花堡是往那边走吗?这样的人物你都敢往错路上指?不怕回来收拾你?”原本躲到一边的人见煞神走了才从铺子里窜出来,一把拽住那书生。
那书生抖着下唇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没有啊……我说的是南边啊!!可那人要走北边,我哪敢拦?”
***
翌日,从外面回来的陆小凤身后跟了一位白衣青年,长相俊秀,透着一股子贵门公子的气质。
“这位是?”花满楼问道。
“他叫宫九,也是来给花伯父祝寿的,但好像是迷路了……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问路呢。”陆小凤笑道,将请柬递给了花满楼。
花满楼接过请柬,心下暗忖。
宫九……?
怎么好似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