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从窗户晒进房间时,东方不败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头,缓缓睁开眼待到眼中的困顿散去, 东方不败竟然有种久违的迷茫。
下意识地动了下身子,东方不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上那个赖在床上没下去的男人,想要转头看却被躺在身侧的男人用双臂紧紧将他箍在怀里,哼哼唧唧地埋头往他脖颈里钻。
……竟是一觉睡到了正午时分。
东方不败从来是个极度自律的性子,多年雷打不动的卯时晨起,如今无病无伤的却是整整睡了六个多时辰……
难不成这懒也是能近墨者黑的吗?
抬手揪住旁边顾客慈的耳朵将人提溜到一边,东方不败揉着额角坐起身来无语的想。
顾客慈维持着瘫在枕头里的姿势伸手将坐起来的东方不败拦腰拽进了怀里,脸颊再度贴上东方不败的脖颈,他似乎极其喜欢这个地方, 白皙,修长,带着生命的跃动。
“夫君好白~”
顾客慈的唇微微勾起, 笑声低哑中带着初醒的懒意。
二人昨晚并没有做到最后, 临门一脚的时候顾客慈却突然停下,只是用手抚慰了一番便罢, 饶是如此, 已然禁欲许久的东方不败这会儿仍旧有些浑身惫乏, 足足像是练了一晚上的剑。
东方不败并不抵触顾客慈的靠近,起初在顾客慈触碰到他的脉门、脖颈这种对习武之人来说十分要命的命门时东方不败是有下意识的抵触的, 然而随着顾客慈的动作,东方不败的脑中便再也想不到其他除了顾客慈以外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的手缓缓抚上顾客慈的左胸口轻轻拍了拍, 意味不明道:“夫人的手上功夫倒是好生熟练。”
求生欲很强的顾夫人当即支棱起来, 抬起手在东方不败面前晃了晃, 委屈巴巴道:“以前没有夫君,便都是只能靠这只手……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没研究过,昨夜夫君美成那般模样,我又怎么会停下来?”
东方不败其实是愣了一下的,毕竟虽然他未曾与男人真正在一起过,但后院曾经的七位夫人自然不可能是摆设,红袖添香这种事自然是经历过的,他的确会吃味顾客慈曾经的男人或女人,却从未想过顾客慈居然……
“……油嘴滑舌。”东方不败看着面前顾客慈伸过来的手,想起昨夜的某些情景破觉难为情,别扭地移开视线,枕边被他昨晚挣脱时扯裂的红色碎绸却冷不丁闯入视野,脸颊又是晕开一阵殷红色。
“对了,你为何对肚兜那般抵触?”东方不败忽然问,语气里倒是真有几分不解。
这人可是连那等衣不遮体的女装都穿过,胭脂水粉都敢胡乱涂抹着出门,怎么昨晚为了不碰那肚兜几乎是耍赖撒娇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说到这了,顾客慈表情有些古怪地坐起身,随即将怀里的人摆正。
两人在床榻上面对面坐好,迎上东方不败带着疑问的眼神,顾客慈深吸了一口气,诚恳而认真的询问东方不败:“东方,你是真心觉得那东西……穿在我身上,好看?”
说着,顾客慈拎着那红色的碎绸在自己胸前大小比划了下,一脸菜色。
他很了解东方不败,昨夜他也看出来东方不败送他肚兜这事儿倒是真情实意不带有半分的捉弄,只是可能颜色和绣花上起了一点小心思罢了。
但……女装可以,说起来都是布做的人穿的,不过就是件衣服,但肚兜……他是真的不可以啊!!
东方不败是精瘦白皙的身材,若是真的穿那也是香艳好看,可穿在他这身腱子肉身上……
顾客慈真的很想知道,东方看见那副样子的他真的不会瞬间失了兴致?
再次为东方不败的审美感到有些头疼的顾客慈心下暗忖:
这件事很严肃,关系到日后的房事和谐问题,必须要说清楚!
东方不败愣怔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然后一脸的这算什么事的表情,淡淡道:“除了本座也没人有命看得到。”
顾客慈:“……”
抬手挠着耳廓正准备找点什么别的理由说服,顾客慈就见东方不败的手往回缩了缩,垂下眼帘,声音里带了些浅淡的怅然:“幼时记忆里曾见娘亲替爹爹缝过一件,那时我想看却被父亲赶到外间去,后来我才知道,肚兜这样的贴身衣物向来是妻子亲手绣给夫君的……”
东方不败的长相是顾客慈认知中最能代表东方美人的长相,英气的双眉,上挑的丹凤眼,不带笑意时那双薄唇微微沁着红,冷中带艳,媚而不妖。
可以说当时黑木崖上初初相见,躲在树上还不知道东方不败内力有异的顾客慈见到东方不败的第一眼便是心头一动,情因一时色字入眼而起,到如今缠绵进了骨子里再也分不开丝毫。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顾客慈哪里还能顾得上为自己进一步争取不穿肚兜丢人的事,当即攥住东方不败的手坚定道:“夫君只要愿意,绣多少我都穿给夫君看!”
东方不败垂下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但那像小狐狸般促狭的笑意在抬眸之后又转为惯有的清冷淡淡,理解地抬手摩挲着顾客慈双手的虎口:“不过平日里便不要穿了,万一打斗起来被人划破了衣服被人看了去,本座可是要生气的。”
顾客慈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美色当前他也懒得深思,东方不败的小心思在他看来都可爱得紧,这些无伤大雅的闺房乐趣便随他喜欢便是。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自己准备据理力争拒绝肚兜的事跑到了九霄云外。
东方不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说多让顾客慈反应过来被忽悠的事实,当即推开顾客慈翻身下床。
将身上的亵衣里衫穿妥,东方不败开口道:“来人。”
早已候在门口多时的大侍女含春恭敬地应了声是,低着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含夏以及一众端着托盘的婢女。
顾客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将身上散乱的亵衣穿好也下床来,拒绝了含夏要为其更衣的动作自己穿戴收拾起来。
含夏在动作间不小心看到了顾客慈肩部的抓痕与咬痕,险些没忍住惊呼出声,好在多年伺候主子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那眼睛再也不敢抬起来半点。
东方不败正擦拭着脸颊,见顾客慈从昨日换下来扔到一边的外袍中抖出一张素笺,了然道:“西门吹雪的拜帖?”
“嗯,等会用了午膳夫君陪我下山一趟?”顾客慈昨夜根本没空看,这会儿才打开来一目十行扫了一眼。
西门吹雪的行事作风他知道些,比剑向来都是直上门派,这次先上了拜帖多半是考虑到黑木崖有大事发生,并不想趁人之危搅乱池水,又因为听闻陆小凤与他有交好,竟还送了信过去。
不论五岳剑派围攻黑木崖一事真相为何,之后又如何发展,这份行事周到的情顾客慈还是要承的。
顾客慈练剑数十年,姑且也算是个剑客,比剑论剑不是不行,但若是比那不死不休的剑……
他的体质特殊,饶是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没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更别提少年初初得志还未登顶封神的西门吹雪,但是——
想起传闻中那西门吹雪的剑痴性子,若是比剑被西门吹雪发现顾客慈这样一个剑意超绝又无论如何不会在比剑中身死的剑客,顾客慈单单只是设想到某些可能都觉得脑瓜子一阵嗡。
“我现在改学针法还来得及吗?”顾客慈一脸头疼地问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顾客慈想了想之前他缝的那几个丑疙瘩,又设想了一下自己同东方一般对敌之时甩出绣花针的情景,打了个寒颤——不了不了,他还是适合跟在夫君后面吃软饭,不适合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
“想打便打。”东方不败轻哼一声,“本座还护不住你?”
顾客慈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情况东方不败尚未摸清,但那西门吹雪年少成名,纵使天赋不错心性过人,可若想在东方不败面前出剑伤人,到底还嫩了些。
***
黑木崖下平州府乃是日月神教的地盘,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后虽极少下山,但对这日月神教总坛脚下地界还是十分熟悉的。
能在平州府开客栈的很多,但敢开在黑木崖山脚下卖上山腰牌的,就只有当初顾客慈曾经被狠狠宰了一波的那一家。
故地重游,上位成功地位不可同往日而语的教主夫人在东方不败问及想去哪里住宿时,直截了当目的明确地指向安定客栈。
进了门,顾客慈笑眯眯地靠近柜台伸手敲了敲桌面叫醒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
那掌柜被吵醒,十分不耐的睁眼便要破口大骂:“哪个不长……”却在周身感知到危险打了个寒颤之后看清了那站在面熟男人身侧的红衣男人的面容。
“……眼睛的东西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恭迎教主尊驾!教主文成武德——”
“够了,闭嘴。”自从那日温泉被顾客慈调笑过那句口号,东方不败怎么听都觉得不得劲,便勒令日月神教教众改了口。
“哟,掌柜的,还记得我不?”顾客慈依靠在柜台边上冲着掌柜的挥手,一副贱兮兮的笑模样。
那掌柜在这做买卖,虽说开的是黑店,但每日里见的人没有千儿也有八百,按道理不应该记得顾客慈,可他就是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不是因为顾客慈当日给他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而是因为他从这人身上得来的满满一钱袋金叶子都被后来教中来人尽数单独装走!
事情做到这份上,掌柜的哪里还猜不到那金叶子的主人不是糟了教中贵人的忌讳,便是得了贵人的赏识,如今看来……
“看来公子竟得了教主的青眼,恭喜,恭喜啊!”生意人总是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刀斧不穿的厚脸皮,哪怕是开黑店做黑心生意的也一样。
顾客慈走到东方不败身侧牵了东方不败垂在身侧的手,志得意满地冲着掌柜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也不过便是得了个教主夫人的名头罢了。”
那掌柜沉默了半晌,干咳一声收起面上所有的情绪,当即绕回柜台败道:“夫人上次来定了天字二号房,房钱还有半月,这房子打扫干净可是一直给您留着呢!教主您看是住您惯住的一号房还是夫人定下的二号房?教主与夫人放心,都是天字号的上房,保管舒服!”
“噗!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看了个全程的陆小凤当即笑出声来,他来时这城里的客栈多数都被五岳剑派的人订走,无奈之下他也被这明码标价的黑店宰了个肉疼,这会儿见此情景实在是没忍住。
顾客慈也不逗弄那同为日月神教教中兄弟的掌柜,拱手赔了个不是后这才拉着东方不败坐到了陆小凤那一桌。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昨天二半夜醒了酒,司空摘星着实是个胆子并不算大的主儿,他的确是个偷王之王不假,但是除了对朋友的热忱和一颗爱凑热闹的八卦之心,司空摘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一条小命。
在被陆小凤告知他们二人昨夜不仅喝了东方不败珍藏的美酒还险些听了活春宫后,吓得连夜牵了匹快马就消失在了平州城里。
成功将司空摘星支走的陆小凤将剩下的注意力放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但是相交多年,他到底了解西门吹雪执拗的性格,他现在是不怕这两人比剑血流成河出人命,他怕的是西门之后会追着顾客慈比剑,若是因此惹恼了顾兄家里的那位教主大人,可是天大的不好办了。
顾客慈一落座便伸出手臂搭着陆小凤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过去,小声道:“陆兄,咱们是不是朋友?”
就在顾客慈手伸过来搭上他肩膀的瞬间,陆小凤敏锐地感觉到来自对面东方不败的视线,当即一抖肩膀将顾客慈的手抖下去,心有余悸道:“顾兄有事直说便是。”
“好兄弟!”顾客慈大力拍着陆小凤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一脸认真严肃道,“陆兄可能找到些香艳的春宫册子?要龙阳的,越香艳露骨越好。”
怀疑自己耳朵的陆小凤:“……”
坐在两人对面将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东方不败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眼皮一跳:“……”
顾客慈却是十分期待地注视着陆小凤。
他找陆小凤可不是随便找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东方不败,身上缠了姻缘线最多的便是面前的陆小凤,别看这人长着一副风流相,惹上的姻缘也当真是不少。
虽说陆小凤的姻缘线大多数都只是丝丝缕缕隐隐约约牵在小拇指上,代表没有结果的露水情缘,质量并没有东方不败曾经的红线质量高,但是架不住陆小凤这能用来织毛衣的数量啊!
“哦对了,若是还有什么好用的脂膏香露,也推荐推荐?”
陆小凤的嘴巴张合了半天,哑然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出声:“……顾兄,我喜欢的是女子……”
顾客慈无比失望地看着陆小凤。
红颜知己遍布三教九流武林世家的陆小凤被看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倒也不是找不到……”
——但是顾兄,你要不要先回头看看东方教主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
只见东方不败眯起眼,喜怒难辨地开口:“怎么,夫人这是想去青楼妓|院里长长见识学学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