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繁华的长安城从宁静之中悠悠转醒。
可从秦王府疾驰而出的飞骑，却打破了静谧的清晨。
神色冷峻的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等人，他们盔甲和刀剑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他们浑身裹挟着浓重的杀气直奔玄武门。
在禁军将领常何的接应下，李世民于玄武门成功做好部署。
一切再度陷入安静。
这并非是寻常的安静，而是带着无限压抑的死寂。
李世民策马立于玄武门的巨大的阴影之下，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唱功，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来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煎熬，也看不出急切。
却同样也看不出难过和伤心。
不止是观众，就连林毅也看不出来李世民在这一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
“嘚嘚！”
马蹄声响起，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
远处一行人缓缓而行，而为首的两人正是李建成和李元吉。
似乎是感觉到周遭太过安静，李建成眉头一簇。
紧接着。
强烈的危机感让李建成脸色大变。
“恐将有变！”
李建成低语了一声，急忙拉住缰绳，准备调转马头。
就在这一刹那。
于马背上的李世民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地拉弓射箭。
“咻！”
锐利的长箭洞穿了李建成的胸口。
紧接着。
冲锋的呐喊声、刀剑和兵甲的铿锵声也随之响起。
相比之前宏大的厮杀场面，这一战的规模可以说是小的可怜，所有观众都没有想到，著名的血腥之战竟草草落幕。
更加没想到，设计陷害李世民的太子和齐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死了。
但更令众人更加无法理解的是，李世民的毫不迟疑。
尽管明知这一战非战不可，尽管他们也知道李世民不应有迟疑，可面对自己的兄弟，血亲骨肉，李世民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冷血。
这还是大多数观众无法能够接受的。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李世民的伪装？李世民本就是残酷冷血之人？”
“可这，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之前李世民在林毅面前的痛苦和挣扎，难道都是假的？”
弹幕中，充斥着一片质疑声。
李世民的被逼而反固然让人同情，可李世民的毫不迟疑，也让他的仁爱贤明的形象彻底崩塌。
即便是赵老，也是双手紧握着扶手。
第一次对李世民感到了深深地质疑，假惺惺的明君，这难道才是李世民的真面目吗？
可若是伪装，又有谁能够装一辈子呢？
忽然。
屏幕中的景象再度变换。
厮杀声消散，奋勇搏杀的士兵也全部消失，紧接着，光线陡然一暗，林毅出现在一座大殿之中。
这并非是秦王府，而是皇宫。
更是李世民登基之日！
殿内，灯火全无。
只能透过窗外徐徐洒落的月光，能够看到坐在殿中坐着一道身影。
林毅轻声道：“陛下！”
“何人！”
李世民如同受到惊吓了一般，从榻几之上跳了起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长剑。
忽又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
“嗤！”
一盏微弱的烛光亮起，烛光映照在李世民的脸上。
这一刻，屏幕前的观众皆是一惊。
“我去，李世民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大殿做什么？”
“怕是杀了人睡不着！”
“能不能不要恶意揣测？就不能是李世民暗自伤心？”
“怎么可能！李世民杀人的时候，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你说他在伤心，作给谁看？”
“等等！陛下？难道李世民已经登基了？”
屏幕中。
“先生……”
李世民浑身一震。
仿佛于瞬间想起了那个曾经突兀出现在秦王府内的青年，而今，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毅抬手一拜，声音不卑不亢：“晚辈林毅拜见陛下！”
李世民又惊又俱。
林毅的忽然消失，让他担心害怕，也更让他清楚地了解到眼前之人的恐怖。
但此刻，他心中却更多地是欢喜。
李世民快步走到了林毅面前，仿佛生怕林毅跑了一样，伸手抓住林毅的手臂，高兴地说道：“先生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再见亦是两个月后！”
“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不，先生果然没有期瞒朕！”
一晃两个月已去，可于他而言，玄武门之变却如同昨日，历历在目！
李世民喜于言表，但林毅还是看到了他疲惫的神色。
亦看到了他眼角略微干涸的泪痕。
“今日前来，晚辈有一事想问。”
“哦？”
李世民惊疑道：“先生料事如神，竟也有事不知？”
林毅目光平静地看着李世民：“陛下，时至今日，你可曾为宣武门之变后悔？”
李世民顿时皱起了眉头。
几乎同时脸色煞白，紧抓着林毅手臂的右手逐渐僵硬，一点一点地松开。
纵然他已登基称帝。
血染玄武门，依旧是他的逆鳞，不可触碰。
百姓不敢提，满朝诸臣不敢提，就连那些跟随着他一起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功臣亦不敢提及。
林毅，是唯一一个触及他逆鳞之人。
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李世民，屏幕前的观众也是紧张了起来。
李世民可曾后悔？
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屏幕中。
李世民双眼死死地盯着林毅，当触碰到对方坦然的目光时，忽然之间，浑身如同全身脱力了一般，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了一些。
无他。
只因林毅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也是这场政变的见证者！
“朕……”
李世民握了握双手：“不悔！”
“如果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霍然起身，双眸中带着无比地愤怒：“先生不是比朕更清楚吗？这条路是他们逼着我走的，为何又要问朕可曾后悔！”
林毅目光不变：“陛下可知，后世如何评价陛下？”
李世民眸光颤动了一下。
“如何？”
“后世于陛下，誉者多，毁者少，唯有一条，不能服众。”
林毅抬眸看着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弑兄囚父，得位不正！”
李世民浑身一震。
于沉默中，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这一问可是先生代后世之问吗？”
“朕赢了，朕让大唐强盛，难道也有错？”
“他们为何不服？”
“若今日赢得是李建成，那他们可会骂李建成？”
“荒谬！荒谬！”
“帝王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便没有玄武门之变，也会有太极宫之变，昆明池之变！”
“纵然先生问朕千次百次，朕亦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