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处变故产生, 整个事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全局崩塌。
降谷零本以为他还能从长计议,跟神索打感情牌慢慢来, 但谁料那天见面后没多久,组织就传出雪莉叛逃失踪的事情。
——在琴酒手下, 一间密闭的毒气室中, 神秘消失。
他当时还正在跟贝尔摩德进行任务,金发女郎挂掉电话后便开始幸灾乐祸的笑,笑了半晌才露出半怨恨半释然的复杂神情, 对他笃定地道:“雪莉肯定没死。”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从琴酒看管的毒气室消失, 这对救援的要求太高了吧?”降谷零挑了挑眉,“哪个机构的能做到?还是说——琴酒放水了?”
“哪个机构……唔,这可不好说呢。”
贝尔摩德凑近他,点了点他的肩膀, 红唇勾起:“但波本, 你要死,你最好别在他面前这么说。”
降谷零心道他才不会那么蠢当着琴酒的面说这些话,金发男人表面还是纹风不动地道:“总归与我们无关, 不如把面前的任务先解决。”
“不——指不定还与你有关呢?”贝尔摩德笑得意味深长,她指尖下按,将波本的衣服按出一个明显的褶皱,“雪莉叛逃如果有计划的话, 她最可能告诉谁?”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 心中一沉, 表面则是微微笑着。
“神索?”
“bgo~”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道, “我当时就劝她不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这下倒好,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替雪莉背锅。”
她很幸灾乐祸地道:“当初我劝她活久一点少管闲事,她还说与我无关,可不就翻车了吗?”
降谷零心中深吸一口气,属于波本的假面戴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她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吧?偶尔有什么交流,也是通过我带话,具体的内容我也有汇报过,并没什么问题。”
“神索的能耐可没跟她表现出来的就那么点。”
贝尔摩德换了个姿势站着,用更加暧昧的姿势搭着金发男人的肩:“你不知道吧?她的易容水平可不比我差,包括变声可都是炉火纯青的。基安蒂那个没脑子的家伙被她耍得团团转,任她溜出去也有可能。”
降谷零暂时没在乎到她的举动,他暗暗皱眉:“可她看不见……”
“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你怎么一直在帮她说话?”贝尔摩德有些诧异,突然反应过来,揶揄道,“哦对,波本,你跟神索有一腿来着——那没事了。”
降谷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扒开贝尔摩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皱着眉道:“你哪里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难道不是吗?我可不信你不知道。”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慢悠悠地道:“哦,你可能还不清楚吧,当时琴酒当时让你去接近她就是打这个主意,他想跟神索撇清关系,便让你去跟她培养培养感情。”
降谷零:“?”
“不过没想到那时候黑麦——赤井秀一也混了过去,你们俩竞争的很激烈吧?”
降谷零:“??”放屁!他还用竞争?
“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留下来的还是你……也别露出这种表情,组织里玩玩的多了去了,反正你能证明自己没徇私,有朗姆保着也不会把你牵扯进去。”
降谷零努力平静,内心还是没忍住波涛汹涌。
原本只是以为是底层成员乱传八卦,怎么现在连贝尔摩德都这
他敢肯定自己没跟神索有什么超出一般范围的关系,但琴酒和那个叛逃的fbi,一个比一个更狠厉无情,如果这消息没错的话,神索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两个人的?!
那么当时赤井秀一叛逃,琴酒还亲自动手审讯了神索,换个角度看的话……怪不得她那次之后更加封闭,连门都不想出,一副颓丧的样子。
降谷零只觉得心中火气上涌,对fbi那些能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的家伙厌恶更甚。
琴酒自不必多说,新仇旧恨,他迟早有一天要将他亲手送进监狱!
而贝尔摩德见波本一副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无趣地撇了撇嘴:“总之没什么好掺和的,雪莉迟早会被找回来,神索就是个钩子,琴酒已经把她转移看管了,没意思。”
降谷零承认自己被这个信息炸得有些头昏,但在贝尔摩德的目光下,他还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还是去做任务吧。”
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去找她。
之前帮神索和雪莉传话,注定他会有一个很漫长的观察期。
降谷零所能做的只是死死攥紧放在口袋中的手,防止自己露出更多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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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条理清晰地完成任务,降谷零都佩服自己的冷静,或许说他近期最大的情绪波动已经在神索那体会了一次,连阈值都变高了许多。
他在犹豫后,还是没打算告诉一无所知的千代谷彻这些信息,而是通过公安试图阐明神索的价值,试图获取帮助,但在这件事情上,公安除了让他自主行动外,没有其他的表示。
降谷零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但他的身份在神索那已经暴露,为了他自己,他都得想办法把神索给带出去。
现在的问题有二,一是神索八成不愿意跟他离开,这个可以用千代谷彻打感情牌;第二……他要怎么不着痕迹把人带出去?
给自己增加暴露的风险是不可能的,降谷零的底线终究在这,没有pnabcd,他必然不会出手。
那么就得再想想办法,找更加熟悉情况的外援。
降谷零还记得黑田兵卫跟他说过的,必要时刻可以联系另一位卧底,但因为两人部门不同,黑田兵卫不能直接下达接头命令,在对方没有主动暴露的情况下,降谷零得自己去找。
卧底时间比他长、有能力获取众多情报、偷梁换柱营救任务,是女性的可能性非常大……
降谷零一顿沉思,首先排除了神索。
接着在组织为数不多的女性中,基尔、贝尔摩德、基安蒂变成了他的三选一目标。
贝尔摩德与那位先生关系特殊,不可能;基尔与他一同进入组织,排除;那么就只剩下基安蒂了!
仔细想想,基安蒂还真的很符合那位前辈的形象。
狙击手不论是情报还是武力都要具备;与卧底形象急剧反差的外露性格作为伪装;与神索关系良好,可能知道她的不少秘密……
而且!好几次在重大的狙击要员任务中失利!
这么多线索让降谷零越想越觉得合理,但他每次试探都会被基安蒂用各种不耐烦的语气怼回去,直到今天——最为图穷匕见的一次。
最早他与格兰玛尼等人灭口泥惨会后的善后,他在第二天前往时,发现现场已经被条理清晰地收拾过了,出手的应该就是那位卧底前辈。
可依旧被否决了。
降谷零再一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想起那个赤井秀一好像就是基安蒂给神索介绍的,这证就又开始摇摇欲坠。
那她为什么会问hiro有没有女朋友这种问题啊?!!
此时降谷零已经走到了楼下,基安蒂已经将车开走,红色的玛莎拉蒂在阳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他叹了口气,刚拉开车门准备回去,手机便响了,接起电话。
“波本,你现在在哪里?”琴酒阴沉的声音响起,冷得刺骨。
降谷零皱着眉,很快报上了地址,随口把理由给顺了出来:“基安蒂狙杀了我要收集资料的目标。”
“我不管你怎么目标。”琴酒冷冷地道,“现在到这个地址来。”
降谷零一怔:“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对方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降谷零皱着眉,坐上驾驶位,还没等他捋清琴酒发什么疯,便接到了朗姆的短信。
【琴酒发信息叫你过去了吗?届时将得到的情报发我一份。——ru】
【您知道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事情吗?——bourbon whiskey】
【你过去就明白了。——ru】
等降谷零驱车到达基地,发现琴酒早已在基地门口等候,他身上血腥味有些浓重,但在黑色风衣的遮盖下,看着并不明显。
见他过来,银发男人抖了抖手中的烟,眼神有些复杂,他言简意赅地道:“跟我走。”
降谷零想起朗姆的命令,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事情?”
“神索想见你。”琴酒没有停下脚步,他径直朝基地的深处走去,“我觉得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这跟神索什么关系?”降谷零莫名有些心慌,他放在口袋里的手缩紧,冷淡地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琴酒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下,嗤笑道:“波本,别在我面前掩饰了,我不在乎你跟神索的亲密关系,不过我相信你也分得清是非轻重。”
降谷零脚步一顿,琴酒这个说法让他想到组织里狂飙的绯闻。
说起来,雪莉成天对他百般挑剔,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无厘头的事情吧?
感情除了他和神索,所有人都信了吗?
“我确实对你能牵制住她的感情这件事,很满意。”琴酒客观地点评着,眼中满是薄凉,“那个女人的喜欢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这种仿佛评价货物、又或者是胜利者对替代品的宣告的语气,让降谷零脸色阴沉了两分,他的手挪到枪袋的位置,冷声道:“我不是来听你耀武扬威的,琴酒。”
琴酒:“男人的自尊心?”
降谷零气得露出了平日里最熟练的假笑,他发现了,现在的琴酒心情非常不好。
至于源头——要找他过来,谁是败犬还真不一定。
琴酒漠然地道:“我只是客观说明,你要是这么理解也无所谓,毕竟你现在在朗姆手下——最好在我面前收起那副跟贝尔摩德似的表情。”
降谷零听他那么说,笑容愈发明显:“我说不呢?”
琴酒面颊抽动了一瞬,似乎想起什么,还是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道:“我懒得跟你吵,希望你等下还能笑得出来。”
“直说吧,要我做什么?”降谷零也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枪柄的手不知何时沁出了冷汗,有些冷腻湿滑。
琴酒将烟徒手碾灭,用指纹验证打开了一扇门,重新拐入了一条格外干净冷清的通道。
这个通道很短,左右交错着只有四个房间,但每个都是
降谷零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但这里显然已经存在了许久。
黑衣组织狡兔三窟的本事令所有机构甘拜下风,哪怕只是个会议的地点,琴酒往往都会通过各种暗号来表示,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这也导致了警方无法通过得知地点的方式剪除组织羽翼,因为那样首个被怀疑的就是参与会议的卧底成员。
银发杀手看着一旁已经成长到跟他平起平坐的组织成员,冷淡地道:“从神索口中得到雪莉叛逃的信息,让她交代出雪莉存放的资料的位置。”
降谷零深深皱起眉:“这找我有什么用?你没问出来?”
琴酒手指抖了抖,他幽绿的眸望着其中一个房间:“如果问不出来的话,就随便吧。”
其实在场两人都清楚,神索应该是不知道的。
降谷零立在原地,莫名有些冷:“什么意思?”
“那女人没什么价值了,但她目前还不能死。”琴酒道,“她既然想见你,你就陪她多嘴几句,稳住她情绪就行。”
“……”降谷零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半晌,他道,“神索什么时候说的?”
“今早吧。”
“现在十二点半,你在一点钟前离开这里,记得将一切复原。”琴酒看了眼时间,嗤笑了一声,从口袋中拿出个东西抛给他,“至于朗姆——他想让你从这拿到什么情报?告诉他少废功夫。”
降谷零低头看着琴酒丢过来的东西,一枚圆片状的纽扣钥匙。
“那位先生将神索和格兰玛尼交给我,就已经证明一切了。”
没等降谷零理解琴酒说的是什么意思,银发杀手就转身离开,那个烟蒂被他随意地抛在地上,烦躁的情绪没有任何遮掩。
金发男人握着枪,站在路口,看着琴酒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想直接举起枪对着他的后背射击。
最后,在理智的克制下,降谷零还是挪开了视线,紫灰色的眸落到刚才琴酒的目光焦点上。
他走了过去。
被漆成白色的铁门并非是直接推拉开启,而是采用了最高级别的人脸识别。
“临时权限,波本。”
伴随着冷漠的机械音,白色的沉重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露出了一个纯白柔软的房间。
厚重绵软的墙壁触摸着像是海绵,连手肘捣在上面都不会有任何疼痛的触感,房间四处无窗,只有一处成人无法通过的小通风口,一盏盏圆状的小灯随着开门亮起,但也只能提供一隅的昏暗光线。
降谷零站在门口,看着白茫茫的地板,一时间产生了自己即将进入另一个空间的错觉。
他莫名想起八年前在警校里接触的那个案子,他们与千代谷彻首次击破的连环杀人案。
当时宗村雅人这个杀人犯被逮捕后,从他家里解救出来的受害者——16岁的宇川真里也被带回了亲戚家。
但因为强烈的精神刺激叠加,以及亲戚家的疏忽,她患上了严重的狂躁症,为了防止她自伤,亲戚选择将她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在事发几年后,降谷零才从松田阵平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东京的警察三人组已经专门去探望过了,据说小真里状况好了许多。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降谷零之后也去了一次,那一间间的房间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但精神病院的房间都有专门研究过色彩的搭配,只会给人以舒适放松的感觉,而这个地方……
不管是没有装饰的空白还是逼仄狭窄的房间,都会让人产生
降谷零打量了一圈,只觉得手中冷汗愈多,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神索呢?他是来找神索的?
被白茫茫的一片晃得有些看不清事物,降谷零愣是仔细地一寸寸扫过去,才在最角落看到了一个背着着门靠在墙边的瘦弱身影。
神索原本漆黑的、长至大腿的发丝披散着,垂到地上,在褪去了染发剂后变作了一片白色,像是最柔软的白锦,与她身上同样单薄洁白的衣服一同完美地融入了背景。
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微微抬起苍白如纸的右手,在面前柔软的墙壁上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机械且麻木。
尽管开门声很响,降谷零在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神索都没有任何回头的动作。
她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刺激。
莫名让人联想到那个充斥着不正常的精神病院。
降谷零一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隆冬腊月中发出足够令他刺骨寒冷的破碎声,他下意识跨进房间,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一句夹着焦急和惶恐的话语便低吼了出去。
“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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