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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位于状元街的街尾。
从宰辅府到状元街要绕过五个坊和一条内湖,在去书院的路,江蓠时不时就能听到马蹄的“嘚嘚”声,及商贩的沿街叫卖声。
“很热闹呢。”
她笑了笑。
褚莲音掀起一角帘,马车恰好经过一间包铺,包铺袅袅的烟雾飘过来,带包的香气,江蓠才吃过一碗冰糖炖莲心的肚又饿了。
褚莲音看了她一眼,笑:“央翠,下去买两个包给表小姐甜甜嘴,要赤豆沙的。”
“哎。”
央翠脆生生应了声。
马车停在路边,央翠跳下马车,不一会带了油纸包回来:“两个赤豆沙的,包铺大娘还说了个新口味,雪花糕,两位小姐也尝尝看。”
褚莲音接了过来:“阿蓠妹妹,你选个。”
黄皮纸展开,两个赤豆包用赤豆点了,雪花糕却不似是包模样,薄皮撒了一层雪花样的细酥,闻有股『奶』香。
“感觉这雪花糕更衬妹妹。”
褚莲音取了雪花糕递来,嘴里道:“还记得,三年前妹妹来汴京时,第一次碰到下雪,竟然发了好大的呆。”
“找到你时啊,你成了一个雪人,斗篷全是雪粒,问你发什么呆,你说,不知道。”
“是不知道嘛。”江蓠接过雪花糕,掰了一半递过去,“总觉得,前经常看人下雪。”
“对,疯,”褚莲音点点她鼻,“雪是人下的吗,那是老天爷发威。”
说,她咬了口雪花糕,点头:“不错,是羊『奶』做的?倒没什么腥味儿,改再来吃。”
江蓠笑嘻嘻:“若让婶娘知道,大姐姐不爱吃府里厨做的,却偏偏爱吃街边的东小摊,必定要收了你的月例。”
褚莲音得意道:“阿娘收了,就找阿爹去。”
落,却是一愣,下意识看向江蓠,却她眉眼弯弯、一派欢盈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后在阿蓠妹妹面前,还是提“阿爹”两字。
吃完两个包、一份雪花糕,马车还未到书院前。
褚莲音想江蓠自到了宰辅府,一直未去,便干脆挑起帘,为她一一介绍起沿路的风景来。
大梁建国百年,值盛世,青石板路面开阔,道路两旁街铺林立,坊门已开,陆陆续续有人走来。
讨生活的讨生活,穿乌纱帽、坐了驴车马车去衙门点卯的点卯,等等,一派升平之象。
江蓠专注看,就在这时,一阵“嘚嘚儿”声,一群年郎君自远处打马而来,不一会就呼啸掠过马车,激起一片尘土。
行人纷纷闪避。
一位坐骡的官员扶歪倒的乌纱帽,气得在后面跳脚,骂:“一群纨绔!纨绔!本官今非得在圣面前,参你们爹一本不可!”
褚莲音摇头:“一大清早的…”
她叫住一个经过马车、骑了匹白马远远坠在后面的年郎:“杜公,森柏那帮人在做什么?”
那郎君原来面还恹恹,忽听一道清丽的声音唤自己,忙回头,待到车帘后那张端庄秀丽的脸庞,下意识便拉住马。
他拱手作了个揖:“原来是褚小姐。”
“森柏他们怎么了?一大清早的闹这么大动静。”
是怕御史台找不到东西参么?
通常来说,天脚下的纨绔,那也是会看眼『色』的纨绔。
小错敢犯,大错却是万万不会沾的。
这等闹市策马,若被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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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参到圣面前,每天被御史台鸡『毛』蒜皮的扰得烦的圣兴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纨绔的爹们却不是吃素的,非得将家里不肖孙削层皮不可--
所,一般说来,这般高调的做派,森柏那个精的人是不会太犯的。
“森柏和李岫打了个赌,赌谁先到书院门口,输了的人要包对方半年挑粪的工作。”
褚莲音一听,顿时懂了。
“赌得很大啊…”
勋贵弟里,谁愿意干挑粪这又臭又脏的活呢。
可偏偏白鹿书院的规矩不,创院的白山老人有个理念:不懂稼穑,就不懂民生,不懂民生,如为官作宰。
所,书院里的学生,不管是等生,一定要会种田,要知道四时良辰、民生疾苦,从育种到收割,一律亲自动手。
为此,书院还在京畿附近租了百亩良田,每一块田由学生自己打理,最后产作为考核标准之一--
而整个种田过程中,最让养尊处优的公哥儿们讨厌的,便是挑粪理肥的工作了。
也难怪森柏他们宁愿冒被阿爹暴打一顿的险,也要打这个赌了。
就是褚莲音自己有些动心。
不过…
罢了。
她看看旁边柔柔弱弱的江蓠,心道:自己那份倒是无所谓,进了书院后,让表妹这般的弱女去挑粪,实有些…
褚莲音在看江蓠,马车外那骑马的年郎顺她视线,自然也到了马车内安安静静坐在一隅的女,他脑中“嗡”一声,下意识就冒一句: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原为身为汴京双姝的褚小姐已经够美,而此时,那隐在马车内、被朦朦胧胧光线笼罩的女,却更是绝美。
她坐在那,便自带芬芳,如幽兰空谷。
“这位小姐是…”
年郎的脸立刻红了。
褚莲音警惕望向他:“表妹。”
“原来这便是你之前说的表妹,表妹过则个。”
年郎又作揖。
“哪个是你表妹?”褚莲音道,“杜公莫『乱』攀亲戚。”
杜公『摸』『摸』鼻,要再说,余光瞥过街道一角,突然道:“是朝玉公!”
“朝玉?他回来了?”
褚莲音惊喜道。
江蓠也顺两人视线往外看去,却只一人牵一匹白马,萧萧肃肃走在街市,等要再看,却已经看不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姓杜的年郎看那背影消失之处,叹道,“等还在为稼穑之烦恼,朝玉公却已经一路从汴京到肥水,又从肥水入川,将这大山川踏遍了…听闻前一阵充州有流寇作『乱』,也是朝玉公作了充州督军的幕僚,不费一兵一卒,言将那一万流寇招了降了。”
“辈读书人,当如是也。”
年郎道,说完,拱手朝褚莲音道,“褚小姐慢走,先行一步。”
姓杜的年郎打马而走,褚莲音放下车帘,令车夫扬鞭快些。
唯有江蓠,安静坐在那,什么没想。
马车就这样一路到了书院。
书院门口挤挤挨挨停了许多车,豪华的金丝楠木车,简朴的青帏小车,各『色』马儿,侍婢、书童…熙熙攘攘,不一而足。
宰辅府的马车根本挤不进去,停在了外围。
褚莲音率先跳下了车。
江蓠在车,听她和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聊天,还未等她听清楚,便听褚莲音道:“阿蓠妹妹,下来吧。”
江蓠这才搭了眉黛的手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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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时,恰一抹月白『色』身影,融入熙攘的人群。
真奇怪,那般多的人,她却一下看到了那道背影,飒飒许许,似一抹清冷的泉。
泉水流走了。
褚莲音回头,恰江蓠表情,笑道:“那便是沈朝玉,后介绍你认识。”
江蓠说了句“是”,便跟褚莲音步行到了门口。
眉黛和央翠也跟了来,在门口时将提的书箱递过来,按照规矩,她们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褚莲音和江蓠就一人提了一个书箱,跨进门槛。
江蓠这个陌生面孔似是引起了惊奇,一些人侧目过来,胆大的就目张胆看,胆小的,便借转身,或与人说、或避让人群,偷偷看来。
还有熟识的人问褚莲音:“褚小姐,这位是人?”
“表妹。”
褚莲音道。
于是,不一会,褚莲音的表妹来了书院、和褚莲音表妹是个大美人的消息就传遍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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