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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船头安静得像是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
扶璃不禁有些后悔。
人族怕是不爱听实话,可她确实…听不懂嘛。
她抬头,看了眼沈朝云,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她跟前,雪白的袍摆近在眼前。
扶璃连忙低下头:
难道是看她识字不多想打她戒尺?
就像书院里的老书生,看小书生们背不出书那样?
“闭眼。”
头顶传来一声。
扶璃紧紧闭上眼,只是因不安,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沈朝云瞥了眼,随手一拂,扶璃只感觉头顶一轻,才被蓼兰师姐梳好的发髻就被打散,一头长发便披下来。
扶璃:……
蓼兰师姐说人族女子不可随便披发…
“闭眼。”
“……哦。”
扶璃重新闭上眼睛,只感觉一股冰冷的仙元力自头顶灌入身体,激得她一抖。
“稳住。”
“……哦。”
扶璃有些委屈。
宿主那仙元力一进入她体内,就像有把小冰刀在对着她的茎脉和骨头在割啊割,怎么忍得住。
不过——
她还是忍住了。
纤袅的身体,坐得笔直。
沈朝云清朗之声再起:“我将以仙元力为引,在你体内运行一周天,助你炼化金液,你记住这路线,我只衍化一遍,之后靠你自己…”
这回扶璃听懂了。
其实便是沈朝云不说,她也会去努力记,谁想让他那小破刀在身体里走两周天呢…
这也是她不识货了。
凡人话本子里常有那“打通任督二脉、从此可成就一代高手”的情节——便是沈朝云此时的行为,当然,这在修仙界有另一别称,名为:灌顶。
但灌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灌的。
凡躯受不得灌顶之痛,又没有这功德金光所化金液,通常是一灌一个死——就算有金液,又哪里去寻那能将仙元力修成这等锋锐的?太过中正平和的仙元力只能给人挠个痒痒,可没办法破开凡躯里那些崎岖堵埋之穴窍…
可以说,扶璃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若没进域,便得不到金液;得不到这金液,就不会跟沈朝云说;不跟沈朝云说,沈朝云就不会为她筑基;而若不是她读书太少,沈朝云不耐解释,干脆亲自演示,也就不会得这灌体机缘…
这其中,少了哪一步都不行。
而这灌体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能将金液的效力提升一倍——
这样一来,扶璃刚踏上修炼之途,就比普通妖少了许多弯路,打个比方,普通妖穴窍是涓涓细流;而扶璃被沈朝云这么一灌顶,就算不是江海,也得是大一点的河或者湖了,能储存的仙元力比一般妖多上好几倍,打起架来就更持久了。
当然,扶璃自己恐怕倒是不怎么在乎的。
她只想在沈朝云手底下混口饭吃,躺着养老。
倒是把老龙给酸了:
[想当年老龙我光锤炼身体就锤炼了百年呢,这小妖倒是好命,一步到位。
他斜眼看着年轻貌美的女子盘膝坐于甲板,鹅黄裙衫,袅袅娜娜,银色月华与金色雾气在她周身缠绕,衬得她那张清艳绝伦的脸竟有了一丝只敢远观不可亵渎之感。
在沈朝云站于她之前,手覆于其头顶,眼睫微垂,也如天人一般。
[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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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脑子里难得冒出了那么句诗,顿时那点酸溜溜之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洋得意之感:看来他也不是不学无术嘛。
这时,扶璃已经感觉不到刺了,她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里。
周围的一切好像突然消失了。
只剩月华,金液,和沈朝云覆在她头顶的那只手。
月华如水,金液也成了一层雾,在沈朝云那只手的带领下,如细流般在她身体里淌,被淌过的地方,藤骨变得更晶莹坚固,藤脉更宽广,她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风吹桅杆的声音,修士们偶或的语声,这一切汇成了一曲欢歌…
[居然入定了…小妖悟性不错啊。这悟性没专修功夫可惜了…说不得你们藏经阁有那专修功法呢,毕竟千年前那菟丝妖混的可是你们无极宗…
沈朝云收回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落在扶璃头顶,她一绺墨发被风吹得飘啊飘,他看了会,一拂袖,一股柔和的风托着扶璃,绕过众人视线,将她送回了自己房间。
老龙又叹气:[你这样那样的…我是真不懂你,沈小子。
沈朝云重新转身,看向船外的夜空。
老龙不知道这天有什么好看的,每天就是星星星星星星,月亮月亮月亮,偏偏这小子可以日复一日地看,还说什么“星河为像,只道:[我以为你不会告诉她这金液的用处,你告诉了;你还替她灌顶筑了基。可是你之前不还想着要解除跟小妖的契约么,还是说,你放弃这件事,不想了?
[一码归一码。
老龙嗤了一声:[小子,我教你个乖,养小东西呢,是会养出感情来的,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解除和那小妖的契约,那么之后她做什么你都不要管,将来分开你也不会伤心。万一等养出感情来了,又叫你找到了解除契约的办法,而这办法要的是她的命,你可还舍得?
沈朝云看着头顶的云,语声凉淡:[为何不舍?
他转过头,看了飘在身侧的蛟龙一眼。
老龙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凉彻,下意识就想起之前经历的一个域。
那是一个迄今为止最叫他毛骨悚然的域,当然,毛骨悚然不是域给他的感觉,而是身侧这少年——
初进那个域时,一切很寻常。
没有鬼,没有怪,没有一切不寻常的东西。
有修仙者,有凡人。
凡人生活,修仙者修仙,人人各安其道。
域里的修仙者是真的有术法,而进域的却没有,两厢对上可想而知;再者,有修仙者的域,那域主必定是个大能。
于是,为了避免因为域主的注意,他们借住在了一个凡人老伯家里,那老伯性子慈和,因儿女都住去了镇子,只偶尔回来看看,过得寂寞,沈朝云一来,便将他当成了子侄看待。
平日里自己不舍得吃的,都省下来给他吃,连每日里母鸡下的蛋,都要打成蛋花给沈朝云,听说沈朝云无父母在身边,还要替他张罗婚事…
老龙记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老伯在被发现是域主后,一点反抗都没有地被沈朝云一剑刺穿,反倒慈霭地看着他,道:“阿云,我给你打的蛋花还在桌上,别忘了吃,啊?”
域主不都是坏人。
有时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解脱的执念。
老龙当时眼眶都红了,可他还记得,沈朝云毫不犹豫拔剑的眼神——热血溅在他脸上,却染不进那双冰魄般的眼睛,美则美矣,毫无温度。
那是老龙第一次摸到沈朝云的本质——只是相处久了,他难免总会忘记,把这人当个正常的人族少年看。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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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叹了口气:
罢了,妖不妖的,关龙屁事。
睡觉!
沈朝云转过头去。
扶璃醒来时,发现她在自己房间。
身上溢出一堆绿色黏液,浑身又臭又脏,蓼兰师姐给她的黄裙子也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她赶忙跑到大木桶边,也不等放满水,就跳了进去,等彻底洗干净,水都换了三回。
只是衣服…
扶璃目光拂过茶几,发现那叠着一件白色法袍,和无极宗的门派服一样,只是摆上绣的是一朵小云。
宿主绣的,好像是一个阴阳鱼图?
只是绣线要更亮一些,嵌在法袍上带了点微光,这个就黯淡许多。
小兜、素裤、中单,加上法袍,还是一套,扶璃猜测,大约是蓼兰师姐将昨天挑剩下的那件又拿来了。
应当是宿主安排的吧?
扶璃心里甜滋滋的,还照上回的顺序穿好,穿好后照了照镜子,发现胸口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皮肤之前因伤看着苍白,此时白还是白,气色却十分之好,整个人如玉通透,如瓷光洁,眼睛也亮,她微微一笑,只觉得自己更好看啦。
扶璃很高兴。
看来修炼能变好看是真的。
至于其他的…耳朵变好了一些,她能听到更远一点的声音,甲板上有人在跑来跑去,水榭那鱼儿吐着泡泡,蓼兰师姐难得高声喊:“谁去叫一叫小师妹?一会就到宗门门口了。”
要到了?
扶璃开门出去,蓼兰师姐正跑来跑去,见她却是一愣,下一秒道:“又不好好梳头。”
扶璃笑嘻嘻地,蓼兰见此,拉了她去旁边梳发,见她头发还湿漉漉的,不免责备两句,但一对上那双脉脉的眼睛,又不忍心了。
只私心里觉得小师妹比昨日似乎又好看了些,身上还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缥缈如云雾一般,好像一碰便要消失。
她这般模样,蓼兰脑子里凭空浮现出一句话来:美人命运常多舛。
“你……”
扶璃眨了眨眼睛,想等蓼兰师姐怎么说,等半天没等来,蓼兰师姐摆摆手,“罢了,要下船了,”她替她整理了下鬓间发饰,“走了,小师妹。”
扶璃跟着蓼兰出了船舱,等走到甲板,才发现船已经停下了。
旁边就是一个广场。
广场上仙雾缭绕,浮云滚滚,白玉为砖,其上玄奥符纹隐隐,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心悸。而那广场之上,还停着许多艘与他们所乘之船外形相似的宝船,华光隐隐,许多身着无极宗流云袍的修士踏着法宝自船上落下,朝这边一颔首,又匆匆领着一行人消失在广场之上。
旁边一连串“哇”,扶璃转头,才发现那是与她一同入门的两人。
似是注意到她视线,那两人也向她看来,恍惚了会,才道:“师姐。”
扶璃这才知道,因着这身法袍,她被认作师姐了。
“那是扶璃,”蓼兰纠正他们,“与你们一同入门的。”
“可她…”
“有些原因。”
扶璃笑盈盈的。
那两人看了她一眼,似自觉与她有距离,离开了些。
扶璃也没不高兴,她在找宿主,桅杆处空空荡荡,宿主又不见了。
蓼兰注意到她目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道:“站稳了。”
三名新进弟子就被一股风送去了地面。
一脱离宝船,扶璃立刻感觉到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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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凉刺骨,冻得她险些以为自己要进入冬眠——当然,菟丝子是不冬眠的,但她喜欢热,绝对不喜欢冷。
这地方…简直跟冰窖一样。
扶璃终于知道,船上看着的“浮云滚滚”“仙仙气缭绕”是什么了。
是冰凉的水雾,要命的那种。
见这三位弟子瑟缩成一团,一位师兄道:“你们莫要看这宝船行了六日,却是从中州来了天之北,日行三万里,想一想,你们来之处为春日,中途下船是七夕,那时酷热,现下却是冬日……六日历时四季。可是有趣?”
扶璃被冻得发抖,白着一张嘴唇道:“一点不有趣。”
话落,却一想:她入定用了三天?
肚子不由一骨碌响。
“走了,先去执事堂,领御寒之物,再带你去吃些好吃的……我与你们说,我们无极宗可大了,有些地方可以去?有些地方却是不能随便去,比如后山,凌渊阁,苍莽山,啊,还有藏经阁…”
“藏经阁便是那放了很多仙法的地方吗?”
一位新弟子问。
“是啊,你们现下还不能进,有许多招弟子的船未回来,等所有新进弟子都来了,门派才会举行入门大典,入门大典完,你们便是我们无极宗弟子…那时候,你们便会有一次进入藏经阁的机会……”
在几个新弟子抖抖索索地跟着蓼兰往执事堂而去时,一只一人高的大虫蠕动着无数条软足,冲着扶璃冲了过来。
扶璃“啊”了一声,面无人色地软倒在了地。
好大的虫啊!
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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