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将许清竹护得很好, 手垫在她脑后,哪怕是后背落在车座上, 也没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
只是两人的距离挨得过近。
车内灯光很暗,只有依稀从外边映射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线,而梁适是背光的。
饶是许清竹视力很好,在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困难,看不真切。
但她那双瞳孔是可以看清楚的。
在昏暗中,她眼睛里倒映出来的也只有自己的脸。
分明刚气势汹汹地说了句威胁的话,却没有一点儿威胁的架势, 反倒让人觉得好玩。
那双眼里有温度, 有热意, 有让人沉溺的美好。
许清竹的唇舌之间似乎还残留着酒液的味道,那酒刚入口是清甜的,带着一丝丝凉意, 而流经喉咙的时候会变热,连带着心肺都被烧得热起来。
想也知道后劲儿很大。
许清竹的酒量一般, 本身就是不怎么喝酒的人,根本抵御不住这酒的后劲儿, 此刻脑子有些昏沉。
其实没喝多少,但她就是被这狭小空间里的酒意给微醺到有些醉了。
“那我该喜欢谁?”许清竹说话时尾音往上扬,好似沾染着浓郁的酒意, 眉眼都带笑。
那张将清纯和妖艳结合得天衣无缝的脸, 此刻又纯又欲。
那清冷声音上似是挂了蜜糖, 黏腻却又让人心酥酥麻麻地痒。
梁适顿住, 微怔。
几秒后, 梁适俯身在她脸侧咬了下, 然后又咬了她唇角。
单纯地、不带一丝旖旎地去咬。
许清竹的手指戳在她腰上, 又轻轻掐了她一把。
梁适说:“反正……”
她顿了顿,“不能喜欢她。”
许清竹问:“为什么呀?”
梁适抿唇,眉眼低敛,长长的睫毛忽闪几下,在眼睑下垂落光影。
狭小的空间内沉寂片刻,梁适才把她抱起来,给她收紧西装的领口,指腹上还残留着她肌肤上的冷意。
梁适的声音响起,“我没喜欢齐娇。”
这话带着几分赌气意味,“你当然也不能喜欢她。”
许清竹:“?”
梁适醉了。
她说话都让人听不真切。
她脑袋搭在许清竹的肩膀上,声音喃喃,“你可以喜欢……”
话说到这里没了声音。
许清竹低头看,发现她闭上眼睡着了。
后边最重要的内容没有说。
那酒的后劲儿大到让人迅速入睡,也可能是梁适最近都没休息好,白日里也经历了很多事儿,晚上精神疲惫,喝了几杯酒后正好放松下来,所以入睡极快。
而许清竹只是微醺的程度。
她低敛下眉眼看向已经安然入睡的梁适,纤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她的下颌线上,轻轻滑过。
许清竹声音很闷,“笨蛋呐,姐姐~”
梁适翌日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
许清竹已经去上班了。
大抵是身体的补偿机制起作用,梁适昨晚那几杯酒下肚之后,一夜安眠。
直接把那段时间在剧组晚睡早起的睡眠给补了回来。
她醒来的时候在主卧,也没感到太惊讶,仿佛这就是她房间似的。
只是记忆慢慢回拢,她先是想到昨晚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无奈羞涩,最后只觉得太过荒唐。
可许清竹也纵容了她这份荒唐
梁适拿起手机看消息,只有凌晨三点陈眠发给她的消息,【我想齐娇了。】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梁适这一早上的心情宛若做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
她回复:【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去给她扫墓吧。】
齐娇短暂的一生活得宛若没有灵魂的躯壳,死了总不能还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吧?
所以她们要帮齐娇在墓碑上刻上属于她的名字。
而不是连死了都要做孤魂野鬼。
梁适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倾泻而入,她抬起胳膊挡了下突如其来的光线。
晒了会太阳才起。
本来想起床弄个早饭吃,发现许清竹已经把买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梁适刚拆开包装,电话就响了。
是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古星月的手术进行顺利,今天已经醒了。
同时古钊塬也赶到了市公安局。
梁适作为报案人,需要配合警方做调查,昨天的笔录只是一小部分,因为涉及到了多年前的杀人案,梁适还需要到医院来一趟。
这事儿受到了上级关注,一来出事的人也算本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二来案件性质恶劣,已经无法将其定性为简单的家庭纷争。
单是齐先贵身上那二十几处刀伤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梁适匆忙吃了几口,开车前往医院。
陈眠昨晚大抵喝多了,现在根本没醒,也没回梁适的消息。
梁适到医院的时候恰逢赵叙宁值班,且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赵叙宁在看到她的那一秒扶了扶眼镜,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复杂。
梁适立刻道:“我来看人。”
赵叙宁哦了声,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我还当你来办年卡。”
梁适:“……”
赵叙宁穿着白衬衫黑裤,及膝长外套,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和平日的装束相差无几。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赵叙宁虽和梁适差不多高,但赵叙宁平日在医院练就了极快的走路速度,梁适得疾走才能追上她的频率。
这个点儿的电梯不算拥挤,梁适和赵叙宁进去后站在角落。
想起那天在剧组遇到的事情,梁适侧目看了赵叙宁一次又一次。
赵叙宁转过脸看向她,“有事?”
梁适先摇头,赵叙宁则道:“你来看谁?”
“一个朋友。”梁适说:“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赵叙宁顿了两秒:“古星月?”
梁适:“……”
昨天她和陈眠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赵叙宁。
却没想到赵叙宁竟然一下就猜了出来。
“她的手术是我们主任做的。”赵叙宁说:“我去做了助手。”
即便是医生,平日里也不常见到这种病人,身上一共八处伤口,处处避开要害,却处处都是大的出血点,稍有不慎就是救不回来的状态。
当时她们主任做手术的时候还猜,这人是不是医学生。
不过也就是句玩笑话。
而古星月身上还有一处伤口是致命伤,那一刀落在她腰上,长达20厘米,光缝合就用了三个多小时。
因为是市公安局交代下来的重点保护对象,所以用上了医院最有名望的医生,都没敢用实习生做助手,直接是医师们上的。
那一床手术做完,他们年事已高的主任就去输葡萄糖了。
她有心想查,便动用了点儿关系,问了问在市局上班的亲戚,自然也就知道几分内幕。
同时市公安局那边还送来样本,让检验DNA。
本就对这件事知道一点儿的赵叙宁,加上这些信息还有什么推断不出来?
电梯里人多,不方便说这些事,在下电梯的时候,赵叙宁脚步微顿,最后喊梁适:“你跟我来。”
梁适还不知道赵叙宁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到她办公室以后拎了把椅子坐下,而赵叙宁摘掉眼镜放在桌上,从柜子里取出白大褂。
梁适问:“你找我来做什么?”
赵叙宁先皱着眉给白大褂消毒,办公室里很快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梁适用手挡着鼻子。
等到消完毒,赵叙宁才把白大褂挂在衣架上,然后抱臂看向梁适:“古星月身上的伤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她自己弄的,下刀的位置、深浅,都很像。”
“……所以不是她伤?”梁适惊讶。
赵叙宁说:“也有她伤,而且她伤的伤口还很严重。”
“那你们把这个情况报上去了吗?”梁适问。
赵叙宁点头:“当然,不过她的那些伤口看上去都像是她伤,所以报的都是她伤。”
梁适:“……”
“在齐娇去世之后,齐夫人找了古星月来做齐娇的替身,对吗?”赵叙宁问。
梁适犹豫片刻,迟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赵叙宁沉默。
“我这里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赵叙宁说:“我正在思考。”
梁适:“?”
“古星月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赵叙宁问:“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吗?”
梁适摇头:“她是前天使孤儿院的院长收养的孩子,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了。”
赵叙宁皱眉思索,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找出压在最下边的一份文件。
用深色的文件夹装着,显得很郑重。
梁适疑惑:“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赵叙宁将文件夹推过去。
梁适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起初打开文件夹时还气定神闲,却在几分钟后屏息凝神,一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
“这……”梁适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你所见。”赵叙宁的手臂撑在木桌上,眉头皱起,“所以你跟她熟吗?”
“那你和这个人熟吗?”梁适问她。
片刻后,两人同时回答对方,异口同声:“还行。”
无他。
这份文件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赵叙宁拿了古星月的头发和一个名为冯娴的人做了DNA ,结果显示两人系母女。
梁适内心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后,梁适终于能平静地问赵叙宁:“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冯娴是我的患者。”赵叙宁说:“我刚来这家医院的时候,她第一次住院,但她的血型特殊,是Oga血型中比较少见的那种,当时她是因为贫血住院的,医院血库里根本没有和她适配的血型,所以给她输的是O型AB血。”
梁适对这个世界的血型规则也不太懂,只能安静地听赵叙宁说。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冯娴的血型特殊到很少有人能和她适配,全世界拥有这种血型的人
而昨天古星月被送到医院来之后因出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
却没想到她的血型也是O型S,和冯娴是一个血型。
赵叙宁到医院实践时间不长,但她去问过她们主任,在之前的从业经历里有没有遇到过O型S血的病人,主任也摇头,说上一次遇见还是在国外做科研的时候。
血库中只有少量的O型S血,都是冯娴在病好之后少量捐赠的。
而古星月在输入同类型血后,先吸收良好,但没想到半小时后发生了排异反应,无奈之下,只能给她输O型AB血。
在输血时的排异反应会因个人体质而异,Oga因为身体构造特殊,会常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
但赵叙宁因为见过冯娴,而冯娴也曾在住院时和她聊起,自己以前有个女儿,只是女儿丢了。
古星月的脸有四分像冯娴。
在结束了古星月的手术之后,市公安局让拿着古星月的头发样本和那边送来的样本做DNA检测,赵叙宁便顺带做了这个。
结果……
也是她未料想到的。
昨晚因着这件事,赵叙宁还去了一趟冯娴家。
冯娴不仅仅是她的第一个病人,还是青翼大学文学院的教授。
中学时给赵叙宁补过课,也算是半个老师。
去的时候冯娴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播着热闹的万家灯火团圆场景,她穿着一身居家睡衣,睡眼惺忪地给她开门。
还热情地招呼她吃了顿饭。
赵叙宁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却在看到她的样子后不知该说什么。
古星月还在医院里,也不知她的态度。
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她只能是单纯地去吃个饭,然后离开冯娴家。
梁适听她说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沉默良久。
“那冯娴的丈夫呢?”梁适问。
赵叙宁说:“死了,而且是在她们离婚后死的。”
梁适:“……”
赵叙宁说着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打出一行字搜索,搜到了相关新闻递给她。
“当初这件事闹得很大。”赵叙宁说:“冯娴的丈夫姓高,原本经营着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但在一次聚会中把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给弄丢了,夫妻二人久寻未果,日日吵架,为了找女儿,两人付出了近千万。”
结果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女儿没有找到,公司每况愈下,最终感情很好的夫妻在女儿丢失后的互相怨怼中消磨掉了所有情分。
只能以离婚的惨淡结局收场。
而在离婚之后,公司破产清算,相当于家破人亡的高先生从公司天台一跃而下,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主要是因为公司经营状况不佳,还算是新兴的热门公司,发展前景一片大好,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惨淡收尾。
令不少人扼腕叹息。
多家媒体争相报道这家公司的事情,而引发公司破产的导火线自然也被媒体给挖了出来,轰动一时。
梁适看完之后心底满是唏嘘。
“冯娴之后一直没有再婚吗?”梁适问。
赵叙宁摇头:“应该是没有,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我去的时候她是独居。”
梁适把那份文件夹收好给赵叙宁推过去,“这件事情……等古星月把这边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有家人。
赵叙宁再次将那份文件压在最底下,然后翻脸无情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梁适:“?”
虽然已经知道赵叙宁就是这德行,梁适还是忍不住道:“你连杯水都不给我倒?”
赵叙宁:“……你也没说多少话。”
梁适:“……?”
梁适微笑:“这不是做人的礼貌吗?”
赵叙宁皱眉,认真回答:“我办公室只有昨天的水。”
梁适:“……”
是梁适输了。
不过……
梁适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把古星月的事情告诉我?”
赵叙宁眼神中闪过疑惑,却道:“难道还要告诉谁?况且,你是可以站得古星月立场做出对她最佳选择的人。”
梁适:“……”
不得不说,赵叙宁的这份信任让梁适很受用。
于是在离开她办公室前,梁适忍不住道:“对了赵医生,你认识一个叫言霖的人吗?”
赵叙宁顿了下,“有点耳熟。”
梁适旁敲侧击地道:“这人好像很不错呢~跟沈医生站在一起也是极为相衬的。”
最后这半句她刻意诙谐地说,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语气太欠。
于是在赵叙宁反应过来前立刻逃离了她的办公室。
原地懵怔两秒的赵叙宁翻了下自己手机。
……
言霖啊。
印象中她和沈茴因为言霖吵过一次架。
那是海舟市的冬天,天气阴沉沉的,雪要落未落。
赵叙宁晚上有课,要上到九点,那天晚上她因为小组课题没能陪沈茴吃饭,自己也一直饿着肚子,在临近下课时问沈茴要不要去吃宵夜。
结果沈茴没回她消息。
赵叙宁便当她在忙,将手机收回兜里,但在几分钟后,她又按奈不住自己的手,老师刚说了下课,她便给沈茴发消息。
【宝贝,我想吃宵夜。】
【老婆,你在干嘛?】
【宝贝老婆……理我,我要饿死。】
一连发了七八条,沈茴只回复了条语音,“啊……宝贝老婆,我在外边和朋友吃过饭啦,还没回家,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赵叙宁的心顿时跌到谷底,置气地回:【算了,不吃了。】
还以为沈茴会跟以前一样哄她,结果再没了下文。
下课以后同学倒是邀请她去吃宵夜,但她冷着脸拒绝。
一个人往她们住的地方走,在回去路上天下了雪,海舟市的冬天悄然而至。
赵叙宁三番两次地拿出手机看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开了静音,所以才没收到沈茴给她发的消息,可事实是沈茴确实没给她回信息。
这在她们恋爱以后是很少遇见的事儿。
要说她和沈茴,有点儿像一见钟情,却又在互相试探后,宛若天雷勾地火一般地在一起。
她们的恋爱进程很快,同居速度也很快。
在恋爱之后就是甜蜜期,很少吵架。
因着赵叙宁话少,年纪小,沈茴总会让着她几分。
起先赵叙宁还当是沈茴生活环境不好,所以经常是谦让别人的那个,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堂堂沈家二小姐,自小到大都只有旁人谦让她的份儿。
也是那时,赵叙宁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才恍然觉得,原来她们之间的爱是真的纯粹。
她也曾学着为沈茴低头 ,沈茴也为她放下身段。
在那段感情里,赵叙宁不是那个冷淡骄纵的高岭之花天才,沈茴也不是高傲霸道的沈家二小姐,她们如此单纯地是作为彼此女朋友存在的。
而那天赵叙宁只吃了一顿饭,且还吃得很少,本来就是学校里忙的时候,课业繁重,赵叙宁又没能跟沈茴一起吃饭,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在她还因为没收到沈茴信息而郁闷时,在她们家小区门口,赵叙宁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和沈茴站在一起的场景。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给天地间罩上一层雾蒙蒙,昏黄路灯下的雪片子也显得格外漂亮。
本应是唯美得像是拍电影一般的场景,却在赵叙宁看来十分碍眼。
沈茴言笑晏晏地冲着对方挥了一拳,似嗔怪,两人之间看上去很熟稔。
而对方伸出长臂给沈茴戴上了帽子。
赵叙宁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几秒。
脸色很差。
那一瞬间她想过很多很多,想得都是怎么惩罚沈茴。
却没想过分手。
她甚至想的是,只要沈茴不提,她是不是就能装作不知道?
赵叙宁在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被自己给惊到了,她低敛下眉眼别过脸去没再看,打算转身离开回学校。
是沈茴出声喊她,“宁宁!”
带着几分雀跃与欣喜,赵叙宁回头,只见沈茴在飘扬的雪花中一路小跑朝她飞奔而来。
赵叙宁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顾得上伸出手抱住她。
沈茴缩在她怀里,伸手触碰她的眼睫,开口便是轻哄:“宝贝老婆,你有没有吃饭?”
本来退缩的心在一瞬间前进了,因为沈茴来哄她。
赵叙宁冷眼看向已经离开的女孩儿,只能依稀看到她车的影子。
那辆银色的宝马在雪中疾驰驶远。
“你还关心我啊?”赵叙宁松开了她,冷声道:“我还当你只记得别人了。”
“哪有别人。”沈茴去牵她的手,结果赵叙宁把手揣兜里,还离她很远,“刚才那个人是谁?”
赵叙宁因着沈茴的轻哄咄咄逼人。
吃醋的模样落在沈茴眼里,也是可爱的。
沈茴愿意不厌其烦地和她解释,说那是她的高中同学言霖,是班上的学霸,还被很多人喜欢,她们两人关系很好,只是现在不常联系。
沈茴说她和言霖是不可能成为恋人的,因为……
“我有你了呀,宝贝老婆。”沈茴直接往她怀里扑,紧紧抱住她,“别想甩掉我。”
赵叙宁被她哄得昏了头,晚上回去却还在假装生气。
……
她们的架只短暂地吵了两分钟。
因为沈茴解释了好多次,赵叙宁也还是在生气,沈茴便生气了,从她怀里挣出去,抱着枕头要去次卧睡。
结果人刚走到次卧门口,赵叙宁就跑过去把她打横抱起,抱回主卧。
那张性冷淡的脸没什么表情,却在把沈茴压在床上时闷声说:“老婆,别跟她们走得太近,我不高兴。”
……
赵叙宁以前总是如此。
沈茴哄着她的时候,她得寸进尺。
只要沈茴气了,便是她去哄人。
她们之间你来我往,总能找到最舒服的平衡点。
……
往事再次因为梁适口中的那个名字被勾起来,赵叙宁疲乏地坐在椅子里,椅子转向背面,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终究,她还是要往前走了么?
赵叙宁轻呼了一口气,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想,那就祝沈茴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幸福。
离开了她这个混蛋,沈茴会更好的吧。
会好好吃饭了吧。
不会再变瘦了。
沈茴值得更好的。
梁适原本不想插手赵叙宁和沈茴之间的事儿,但奈何赵叙宁给得太多了。
……
离开赵叙宁办公室以后,梁适来到市公安局通知她的地方。
古星月刚醒,自是无法接受长时间的访问。
在梁适到来之前,古星月已经接受过一次访查,她说话有气无力,但逻辑清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包括齐先贵是怎么被杨佳妮杀死的。
那天齐先贵有应酬,回来时已经很晚,却要求古星月给弹钢琴,古星月借口说身体难受,她本身有一点点发烧,所以试图拒绝。
未料想齐先贵随手拎起个花瓶就砸过来,“废物东西,给我去弹!”
古星月不想,结果就被齐先贵拽着后脖颈给拽到了钢琴前,脑袋甚至重重磕在了钢琴上,杨佳妮见状便上前劝阻。
喝多了的齐先贵直接一巴掌挥在了杨佳妮脸上,因力气过大,杨佳妮整个人都被甩到地上,古星月便去扶她,而齐先贵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死女人,我好吃好喝养着你,是让你在家好好带女儿的,你看你带出来的这东西!”
对齐先贵来说,这只是一个炫耀的工具。
不是她的女儿,甚至不是一个人。
古星月闻言愤愤地看向他,看得齐先贵心里恼火,又是一巴掌挥过去。
脸直接红了,右侧有着明显的手指印。
杨佳妮便去护她,这举动愈发惹恼齐先贵,于是便对二人一阵拳打脚踢。
一个成年男Alpha的力量是两个Oga女性无法承受的,尤其齐先贵又喝了酒,他的拳头落在两人身上,就像是巨大的石头砸下来,密密麻麻的疼。
而他的脚踢过来,是快要踢断古星月肋骨的力道。
挨不住疼的古星月说:“我去弹。”
披头散发的她坐在钢琴前,手指颤颤巍巍地落在琴键上,结果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出来。
齐先贵一脚踹在她背上。
古星月恼了,大吼道:“反正对你来说弹钢琴和弹棉花也没什么区别!你根本什么都听不出来!”
她脸上还有血,显得狰狞。
这话直接触怒了齐先贵,就像是踩了他尾巴一样,再一次踹了她一脚。
古星月一边哭一边吼:“我就是不会弹,你不用打妈了,杀了我算了!”
齐先贵作为一家之主的绝对地位被挑衅,面对着古星月那不羁的目光,齐先贵先是把她摁在地上打,结果杨佳妮怕她被打死,立刻跑来护着。
而古星月一直嚎叫,“妈,你不要管,让他杀了我好了!让我去死!他去坐牢!这样你后半辈子就不用再受苦了!”
齐先贵闻言,忽地冷声道:“这他娘的是不是杨佳妮教你的?好啊,就是想把我们都弄死,然后你一个人继续当你的杨家大小姐是不是?!你想得美!”
齐先贵便发了狠地打杨佳妮。
古星月又去护杨佳妮,不断挑衅齐先贵:“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我对你来说也不算是一个人!我就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你杀了我啊!”
她那样子就像是疯了,不怕疼也不怕死,和平日里娇娇弱弱的样子大相径庭。
酒意上头的齐先贵愣怔几秒后气得到处找工具 ,两三个花瓶朝古星月扔过去,结果古星月并未受伤。
他到处找工具,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刀子,“来,我们试试。”
“你个小娘皮还挑衅老子。”齐先贵痞里痞气的,“老子玩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老子给你吃给你喝,让你弹个琴怎么了?还想用死来威胁我?等你死了老子再生一个,比你听话比你乖,还比你聪明,从小就病歪歪傻缺一样,一点儿都不像老子的女儿!谁知道是你这个风流的娘从哪里怀得种!”
这话把杨佳妮气得大吼一声,却没想到齐先贵一脚踢开她,直接把刀子对准了古星月的脸。
在刀子快要落在古星月脸上的时候,杨佳妮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扳手,直接砸在他脑袋上,齐先贵当场死亡。
在他死后,杨佳妮当着古星月的面,一刀又一刀地刺。
据古星月说,当时的齐先贵还没有合上眼,处于“死不瞑目”的状态。
遭受过这次惊吓的古星月当晚便发了烧,并不知道杨佳妮后续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只是在第二天晚上,两人起了点儿口角。
杨佳妮便像那天一样威胁说要杀了她,古星月身上被刺了几刀,在紧急情况下拨了“1”,是好友梁适的号码,让她报警,而她自己与杨佳妮周旋。
也幸好因此得救。
在说完这些证词后,古星月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能晕倒。
警方将这些证词都搜罗起来,又询问梁适是否对她们一家人的关系知情。
梁适摇头。
而警方还在古星月的证词中知晓杨佳妮很早以前就有虐人倾向,包括她的亲生女儿齐娇也是这样被虐待致死。
而遭到如此伤害的人还有梁适,于是警方询问了梁适小时候的事情。
梁适一一回答。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了追诉期,且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表明杨佳妮做过这些事。
但把这些作为佐证提交,会加重对杨佳妮的判处。
只是在交代完之后,梁适有些犹豫地问:“警官,如果查出杨佳妮有精神类疾病,会对她从轻处罚吗?”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一愣,随后道:“按道理来说是会这样的,但她这个情况太特殊了,现在我国对于家暴类事件格外重视,正值风口浪尖上,她的量刑应该会很严重。”
梁适听完之后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而梁适在做完笔录后想进病房去看看古星月,但对方正在休息,她只能等待。
晚上回去,梁适将白日里的这些事都讲给许清竹听,许清竹说:“古星月最近可能不想见你。”
“为什么?”梁适问。
许清竹正翻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小说,讲战争的,她一边看一边说:“准确来说她不会想见任何人,她把这个计划布置得天衣无缝,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拿到了这一次给杨佳妮判刑的机会,她不会想在跟你的聊天中被泄露秘密。”
“如果我是古星月,我也会这么做。”许清竹说:“一旦和你见面,无论我以什么样的状态见你,都会引起怀疑。”
梁适:“……”
梁适还跟她持相反观点,觉得古星月应该是愿意见她的。
起码
但她之后几天又去了几次医院,得到的回应都是病人现在体虚,不方便见客。
站在医院走廊的梁适:“……”
在这种事情上,许清竹向来比她猜得要更准些。
而被逮捕进警察局的杨佳妮并没有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甚至不吃不喝,也不发一言。
完全不配合警方的调查。
在第三天,杨佳妮才对警方说:“我要见我的娇娇。”
警方冷声:“齐娇已经在十三年前被你杀了,你去哪里见她?”
冰冷的房间内死寂,片刻后,杨佳妮说:“那我要见古星月,不然我不会交代的。”
警方:“……”
这时的古星月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警方专门派车把古星月接过来,两人隔着一扇透明窗相见。
杨佳妮看着她冷笑,“我还真没想到,我养虎为患了。”
古星月眉眼淡淡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只冷声道:“从你把齐娇作为你的附属那一刻起,你就错了。”
杨佳妮闻言忽地怒吼:“我做错了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的!”
古星月:“……”
“齐娇真可怜。”古星月说:“从未拥有过自己的人生。”
也是在这一天,梁适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抵是因为最近降温,晚上窗户没关严,吹了一夜的冷风,弄得她头昏脑胀。
她睡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天边红霞弥漫,梁适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口喝完也还是觉得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感觉不出来是否发烧。
梁适又咕嘟喝了几口水,正打算拿起手机问许清竹什么时候回来,却在刚解锁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
是许清竹发来的图片。
梁适噙着笑,心道这大概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顺势还想到明天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天了,从夏末到初冬,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
可能……这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不过也无所谓。
梁适如是想着,她点开对话框,那张图片在屏幕上展现。
那一瞬间,梁适的笑容僵在脸上,血液逆流。
另一只手上的水杯掉在地上,应声而裂。
她放大那张照片——
赫然是被绑在黑暗角落里的许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