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政很快冷静下来。
整顿江南固然好，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里是太上皇的地盘，对那里下手，太上皇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出面干预。
太上皇的根基，在于四王八公这些老牌勋贵们。他们在各界经营多年，盘根错节，互相照应，仍然有很强大的实力。
上一次擢升王子腾的九省统制，就是高政的一次分化瓦解行动。
如果能够把四王八公分化瓦解，太上皇的势力就将被大大削弱。
“贾家那里有什么动静？”
高政似乎随便问道。
“最近动静不小，金陵薛家来了，住进了荣国府……。”
谢鲸就把从贾家得到的情报介绍了一遍。
“贾家有几个奴才，前不久死了。”
“死几个奴才有什么稀奇的么？”
“虽然不稀奇，但是有些诡异。都是在河北和山东交界处的槐树岭死的，是被响马杀死的。”
“这有什么诡秘的？”
“明面上看，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臣总是觉得有些诡异。臣已经叫人查证，若是真有什么可疑之处，再向皇上禀告。倒是那个俞民，有些有趣的事情。”
“俞民？哦，你不提起来，朕都忘了这个人。他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臣的属下曾经假扮商人，往他那里送货，但是被拒绝了。”
“连你的人都敢拒绝？”
谢鲸苦笑一声。
“别说臣的人，就连牛继宗亲自去了，也被那俞民顶了回来。”
“不会吧，他就是个小商人，敢跟牛继宗作对？朕若是牛继宗，把货物往他的工地上一放，过后就去收钱，他俞民敢不给钱？不想在神京混啦？”
“皇上这一招，还真的未必管用。拉去货物，连工地大门都进不去。”
“工地还有大门？”
“那个俞民，鼓捣出个什么封闭式工地。把整个工地都用一丈多高的木头围了起来，上面还布满了刺棘。若非他们允许，外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南城兵马司指挥使乔林曾经往那里送过粮食，没进去门，就元粮食放在大门口。过了两天去收钱，粮食都没了，钱也没收到。”
“粮食哪里去了？”
“让附近百姓偷走了。”
“那乔林就这么认啦？”
“乔林想去找俞民要钱，连大门都没进去，俞民根本就不理他，乔林只能在外面叫骂。”
“最后如何？”
“俞民叫人给乔林传话，说乔林强闯太上皇陵寝，想要下镇物，破坏西陵风水。乔林一听，乖乖溜了，再也不敢去了。”
“哈哈哈，这做生意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乔林未免有些不知趣。不过，这个俞民，也有些无赖。那乔林不过是想赚几个钱而已，败坏风水之事，他还是不敢的。”
“这个俞民，做了不少新奇事情。他在回龙峪山上的悬崖上，刷上了‘千秋大计’四个大字，每一个字都有2人来高。还建立了什么安全部，监理部……。”
谢鲸就把锦衣军密探从丁文灿手下那里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说的比较详细。高政没有评价，但是听得很认真。
谢鲸说完之后，高政转移了话题。
“薛家有没有《江山美人图》的消息？”
“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
“说。”
“薛家到了神京之后，臣派人找了薛家租船的船工。船工说，在扬州的时候，薛家曾发生了一失窃案，丢了两千两银票。”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薛家有些钱，被贼人盯上，也属正常。”
“但是，当天有一个人上了薛家的船。此人名叫柳湘莲，是个江湖人士。失窃案的晚上，柳湘莲不告而别，离开了薛家的船。”
“江湖人士偷点儿钱，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柳湘莲，经常出入北静王府。”
这回点到了高政的敏感之处。
“你是说，北静王也在惦记着薛家的《江山美人图》？或者得到了《江山美人图》？”
“臣还不敢确定，但那个柳湘莲确实有嫌疑。”
“这个柳湘莲如今在何处？”
“北静王府，正在监视之中。”
“呵呵，这倒是有趣儿了啊。一个个的，都沉不住气了。这个水溶啊，小小的年纪，也能干大事，后生可畏啊。”
“要不要……。”
高政摆摆手。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朕还真不信这个邪。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能够闹出什么名堂来。”
“那个俞民那里……？”
“让他安心干工程，为了修好陵寝，连牛继宗都敢顶，难能可贵。朕正需要这样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人。”
哼，俞民，等修完了陵寝，再收拾你不迟。
谢鲸走了，裘世安进来。
“皇上，大明宫內相戴权叫人来问话，问后天老太妃的寿诞，皇上去不去？”
老太妃是个敏感人物，也是个令皇家尴尬的人物。表面上的荣耀当中，皇家给了她崇高的待遇。但是内心里恨不得她早早死掉，埋葬这个太祖时代的最后象征。
但是老太妃偏偏特别能活，至今身体还没什么毛病。
这次寿诞，也是皇家捏着鼻子，不得不大张旗鼓张罗办的。
“太上皇和太后去么？”
“都去。”
“老太妃德高望重，朕自然要去贺寿。告诉皇后和妃嫔们都去。”
“遵旨。”
高政本来不想去，但是太上皇去了，他就不得不去。
给老太妃贺寿的人很多，如果不去，太上皇就成了主角。借着贺寿的机会，太上皇说不定还会借此机会拉拢朝臣、勋贵们。
高政可不愿意让太上皇充当主角。
“裘世安，凤藻宫尚书一位，空悬多久了？”
“回皇上，有三个月了。”
“你觉得贾元春贾贵人出任凤藻宫尚书如何？”
贾元春？怎么会是她？
贾元春一向不怎么得宠，皇后不待见她，在宫里人缘儿也差。见识一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连周贵人，吴贵人都不如，怎么会是她？
难道皇上想拉拢贾家？
“皇上觉得合适就合适，皇上觉得不合适，就不合适。”
“传旨，封贾元春为凤藻宫尚书。”
“遵旨。”
裘世安出去，高政不禁乐了。
俞民啊，你就好好地修陵寝吧。
至于贾元春，就是朕手里的一只小鸟儿。想怎么把弄就怎么把弄。今日能升她为凤藻宫尚书，明日就能把她打入冷宫。
顺便还能拉拢一下贾家，分化四王八公。
这贾家么，也是奇怪，竟然能让俞民活到今天，还到朕的眼皮底下来转悠。
他们是真的无能，还是过于自信，以为朕不知道他们一女两嫁的事情？或者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看来，贾家是真的没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