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不打算带姐姐去军区，但真到了要出门的时候, 昨天被甩下了一整天的肖泽曦立马有所察觉, 嘴巴一瘪, 摇摇摆摆地冲到肖暑的腿边，一把攥住他的裤子, 眼睛里面迅速涌满了泪水, 呜呜地哭了起来。
肖暑怀里还抱着弟弟, 野哥也已经开车去了公司，他空不出手来，只能蹲下.身, 一边温声地哄着自家小姑娘，一边叫来了保姆, 想让她把姐姐抱走。
肖泽曦一看又要把她留在家里, 哪里肯轻易放手？小小年纪力气倒是很大, 攥着裤腿死活不松手, 差点没把肖暑都拉了个跟头, 硬是把一张漂亮的小脸哭成了花猫。
肖暑无奈，只好放开弟弟, 伸手去想去抱姐姐。但怀里的肖泽阳比他更快的蹿到了姐姐身前，拿毛茸茸地脑袋去拱她的脸蛋, 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稀里哗啦的眼泪，尾巴卷着她的小手，“嗷嗷”地叫唤两声，然后回过头来, 不满地盯着爸爸。
肖暑：“……”
保姆在旁边笑道：“不愧是双胞胎姐弟俩，感情好好啊。”
姐姐打着哭嗝，委委屈屈地抱住弟弟胖乎乎的身体，声音里带了哭音：“爸爸，不走……”
肖暑被那两双水汪汪的眼睛盯了一会，很快就扛不住了，投降道：“不走不走，爸爸不走。”
说着，他重新蹲下身，拍拍手，让他俩主动到自己身边来，姐姐还不大走得稳，肖泽阳牢牢地靠着她，拉着她走到爸爸身边。肖暑一手一个，有些艰难地把越来越重的两姐弟一起抱起来。
应该让野哥再休假一天的，肖暑想。
他叹了口气，在姐姐湿漉漉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曦曦乖，不哭了啊，爸爸带你出去玩。”
目的达到，肖泽曦矜持地继续打了会哭嗝，被爸爸放在后座之后总算喜笑颜开，抓着肖泽阳的爪子高兴得来回晃。
肖泽阳在特管局里被别的小朋友随便一摸，立马瞪起眼睛来，把人家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哭。到了自家姐姐手里面就安分多了，一路上被摸来摸去抱来抱去，喉咙里还开心地咕噜咕噜，没事就往姐姐身边拱。
肖暑今天本来想自己开车，肖泽曦非得跟过来，于是只好叫了一个司机，自己坐在后座守着他们俩。他看了会姐弟俩的互动，嘴边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双胞胎是特殊的。
野哥刚怀孕那会，肖暑曾经别扭又执拗地跟他说过这些，但如今再想起来这句话，心态已经截然不同的。
他们跟肖泽是不相同的，他们是完全独立的崭新个体。
肖暑伸手摸了摸肖泽阳的脑袋，他正靠着姐姐发困，懒洋洋地抬起蓝色瞳孔看来他一眼，敷衍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肖暑忍不住笑了笑，把他搂进怀里，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点。
门口的士兵打电话说肖家的车已经进监视区了，李兴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叫上昨天跟肖泽阳玩得起劲的黄狼戚文，兴冲冲地跑到门口去接。
戚文刚从训练场出来，满头满身的汗，一边拿毛巾擦着一边跟上自家队长，提醒道：“今天付文庚要过来。”
李兴愣了一下：“他好端端的来军区干什么？”
“不知道，”戚文烟瘾非常重，禁烟区不敢抽，便拿了一根在鼻子下面闻，“说是实验室那边出了重要的成果。”
李兴皱皱眉，付总怀孕期间的事情他都是参与过的，心里多少偏向那两个小家伙，想了想开口道：“跟我们不相关，实验室在A区，等下派人盯着通道，别让人随便过来。”
戚文咧着嘴笑：“付总真跟他老家闹得这么翻啊？”
李兴一巴掌
拍在了他的背上：“瞎问什么！”
肖暑一手一个抱着他家那两香饽饽，老远就看见李兴站在门口等他们。
李兴一路往前走着去迎，看到姐姐也在，“哟”了一声，立马喜上眉梢，立马伸手接过肖泽曦，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曦曦也来了？真给我面子！”
肖泽曦抓着李叔叔的头发，“啊！”地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李兴哈哈大笑，被萌得不行，抱着姐姐就往前走，立马把小狼忘在了身后。
一边的戚文跟肖暑怀里的肖泽阳对视了几眼，逗弄小孩儿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头幼狼的头额，结果弟弟眼睛一抬，照着他的手一口咬下来，要不是他反应极快，估计要被咬下来半块肉。
“啧啧。”戚文说，“年纪小小，脾气倒是大。”
肖暑笑着拍拍狼背：“阳阳，不能这么没礼貌。”
小狼撅起嘴，亲昵地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李兴抱着姐姐走在前面，道：“肖暑，你只要给我两年时间，保证可以把你家儿子练成精锐中的精锐。他的身体素质非常惊人，年纪又小，可塑性很高。”
肖暑皱皱眉，没说话，他又道：“姐姐也是，才刚会走路就表现出了强大的共情能力，我猜再过个几年，说不定能够控制一般人的情绪和精神。你和付总不要老想着让他们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们生下来就注定不可能做普通人，太刻意地去追求平凡，反而对他们不好。”
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付秋野想治愈肖泽阳的认知障碍的时候，肖暑就开始想这个问题。比起野哥来说，他更希望能够顺其自然，无论是平凡还是不平凡，选择权更多的应该在他们自己身上。
但李兴也有李兴的立场，跟他们做爸爸的毕竟还是不同。肖暑左右没说什么，只道：“等他们再长大点再说吧。”
李兴点到为止，让戚文带着肖泽阳去训练场，自己却满心喜爱地坐在休息区里逗弄姐姐，嘴里什么“心肝”“宝贝”的叫，肉麻程度跟付秋野有得一拼。肖暑把女儿抱回自己怀里，眉头一挑：“差不多了啊。”
李兴最喜欢这样可爱的小萝莉，看到肖泽曦就想起自己还在吃奶的小女儿，恨不得照着脸一通亲。肖暑警告地瞪着他：“小心我跟付总告状。”
“好吧好吧，”李兴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曦曦真的好可爱，你两太有福气了，哎……”
肖暑等他也去了训练场，抱着姐姐站在透明的封闭室天桥上，让她去看下面的训练场景，温声道：“姐姐喜欢那样子吗？”
肖泽曦被付秋野教了不少字，已经能听懂很多话了。肖暑这么问，她便好奇地瞪大眼睛，专注地看了一会下面的弟弟。
看完，她嘴一瘪，兴致缺缺地扭过头来，抱住爸爸的脖子。
肖暑笑，拍拍她的背部：“那我带你去玩积木好不好？等弟弟玩一会儿就回家。”
姐姐点点头，肖暑便把她抱回休息区，让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玩积木。
她很喜欢这一类难度比较高的玩具，积木、拼图、九连环，或者家里的各种有密码设计的东西。肖暑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全神贯注的女儿，有些走神。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
那些具体的细节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还有一直残留到现在的不愉快感，好似被某种冰凉黏糊的冷血动物爬过了大脑。他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旁边拿来热茶。
那到底是梦，还是某段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肖暑喝了一口茶，被烫到了嘴唇之后稍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再重新转过头的时候，他正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他愣了一下。
肖泽曦手里还抓着一块积木，像是察觉到了爸爸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不带一丝杂质地，仿佛要直接把肖暑从里到外全部看透看干净。
肖暑脑袋里面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那个梦是因为姐姐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他的背脊上便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肖泽曦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几秒。片刻后，他缓过神，叹了一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压进心底，站起身，也脱掉鞋子，走到地毯里，温声道：“爸爸陪你一起玩。”
肖泽曦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委屈得眼睛里湿漉漉地，小手把积木一摔，气呼呼地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