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 ”肖暑抱着他湿漉漉的后脑勺, 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面, “去吹头发吧,好凉。”
付秋野应了“好”, 但应完之后谁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脸贴着脸,胸膛贴着胸膛, 隔着薄薄的居家服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肖肖。”付秋野贴着他的耳朵说。
“嗯?”
“……我有点腰疼,快站不住了。”
肖暑松开手, 伸手去扶付秋野的腰, 他拦了一下, 自己弓腰扶着椅子站了会,喘了两口气:“去楼下领证, 我怕我还得坐个轮椅。”
肖暑轻轻锤了锤他那块硬邦邦的肌肉, 让他在沙发里坐下来, 把吹风的线扯到跟前,开始给他吹头发,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突然想到什么:“付总,你这算不算奉子成婚?我想想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华虹老总未婚先孕,带球下嫁圈内某明星?”
付秋野想了一会,然后乐得不行。
“身份清算这会我可不是华虹老总,就是一身无分文的黑户,你应该说麻雀飞上枝头, 灰姑娘嫁入豪门。”付秋野说,“不过还是别公布的比较好,怕你粉丝受不住。”
肖暑没有明面上接这句话,只含糊道:“再说吧,总要公布的。”
付秋野知道他的性子,当初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准备告诉全世界,在自己的演唱会一站一站高调告白,这会要真复了婚,有了孩子,估计绷都绷不住。
只是两人当初结婚离婚都闹得这么大,再搞一出复婚生子,哪怕对外说是代孕,恐怕也会变成大型脱粉现场。
付秋野向来很在乎这些,以前在婚内也是,自己在网上被人黑无所谓,左右也不是圈里人,但是要黑肖暑不行,他本人就是肖暑的头号唯粉。
于是他回过头,又叮嘱了一遍:“等以后再慢慢公开,嗯?”
肖暑弄着他柔软的头发,敷衍地“嗯”了一声。
付秋野微微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肖暑关了吹风的开关,把他蓬松的头发全部揉乱,道:“睡觉吧。”
付秋野胡乱整理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精神的确有些支撑不住,去隔壁卧室换了一套更薄的睡衣,回来的时候看见肖暑还坐在沙发里面看身份清算的文件。
“肖肖?”他钻进被子里面,伸手准备关睡眠灯。
肖暑关上平板,在付秋野身边躺了下来。野哥今天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要比平时好很多,他已经许久没有跟他的人形一起睡过觉了。
睡眠灯关闭,房间里骤然陷入了浓郁的黑暗。
付秋野习惯性地弓起身子,想把身边人整个都圈进怀里面。肖暑被他过分消瘦的骨头硌得慌,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换了一个姿势,主动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
付秋野不自在地动弹了几下,肖暑在他的嘴角边蜻蜓点水地一吻,他很快便安分了下来,微微仰起头,让肖暑能够靠在自己的肩窝里。
“领完证,我们就是可以正当地睡一个被窝的男男关系了。”付秋野说。
肖暑被他的男男关系逗笑了,握住他的手,“嘘”了一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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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暑跟家里人说准备复婚,夏恬去求了某个名号听起来就很唬人的大师,给他们算了一个良辰吉日。
肖暑本来对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有些懂了。人到了压力大的时候,哪怕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也会趋之若鹜的去迷信它,只为了求个心安。
他倒不是怕跟付秋野的婚姻又出什么毛病,他们至今为止的三分之一个人生都陪伴着彼
他的身体就是颗□□,上午还好好地能保持人形,下午指不定就呕吐到脱水进特护,肖暑被吓唬多了,感觉自己都快有点神经衰弱,只要看到野哥有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便会立马绷紧神经,生怕他又哪里不舒服。
所以就算是定了良辰吉日,最后到底能不能顺利地从六楼到结婚登记处,还得看付秋野的身体状况。
林怡给了他们一个建议:“你要不把楼下的工作人员叫上来,就在旁边的休息室里面,给你们布置一下,拍个结婚照,出个证,方便又安全。”
肖暑赞同地点头,转头去看旁边的白狼,白狼趴在地毯上挺着肚子喘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两。
“野哥,我觉得挺好的。”肖暑拍拍他的后腿。
白狼的尾巴吧嗒吧嗒地拍打着地面,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怎么赞成。肖暑皱着眉,还想再说服他几句,白狼直接把头扭了过去,贴在了茶几腿上。
“……”林怡松开血压计,“好吧,到时候下楼记得叫上我。”
肖暑冲他无奈地笑笑:“嗯。”
因为只是领个证,肖暑本来想低调行事,邀请肖父肖母和林怡三个人,简单地去拍照领证就好了。但因为付秋野的特殊性,肖凌云让人传话过来说局里可能会介入。
肖暑想不明白:“局里介入做什么?怕我两又离婚了,影响孩子的成长吗?”
林怡安慰了他几句,没过几天便有负责人过来找他,跟他聊当天的安保设置。局里给他们两开了个特例,专门把结婚登记处封锁四十分钟,对外宣称系统维护,还派了两个特警过来。
肖暑没办法,他可以惹毛付家,但是不敢惹野哥也不敢惹领导,只能照办。
他唯一只能给自己和野哥订两套新的西装,但还没来及搞定裁缝小哥的出入问题,夏恬已经给他们送了两身新的衣服。一套是黑色西装深红衬衣,一套是深红西装黑色衬衣,袖口的金丝绣着天价logo。
夏恬没有进房间,就站在走廊里,伸手拍了拍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的儿子,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
肖暑叫了一声“老妈”,夏恬的目光落在病房门上,小声问:“在里面?”
肖暑道:“昨晚又是吐又是发烧,折腾了一晚上,刚睡着。”
夏恬让人把礼盒送回房间,拉着肖暑走到走廊的尽头处,认真地问:“你想好了?”
肖暑冲她笑笑,伸手抱了抱她,软下声音道:“嗯,你别操心了。”
夏恬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眼角有些红红的:“当初让你们别那么早结婚,你两谁都不听,现在又是离又是复婚的,我年纪越来越大,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那时候是太年轻了点,”肖暑说,“很多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明白,匆忙结了婚,弄得乱七八糟的。离婚这大半年,明白了许多。”
夏恬望着他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说了个“好”字,伸手重新抱住他,用力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又说了一遍:“好。”
“照顾好你野哥,”夏恬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眼角的液体,“回去好好试试衣服。”
肖暑把衣服拿进房间的时候,付秋野还靠在沙发里面昏昏欲睡,茶几上是一堆吃剩下的核桃壳。
他本来不想把人叫醒,但刚走到沙发边上,睡觉的人便微微睁开眼睛,半眯着看了他一会,含糊道:“拿的什么?”
“西装,”肖暑说,“我妈给买的。”
付秋野的手搭上沙发背,想把自己扶起来,肖暑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拉他,他头晕眼花地缓了许久:“我以为是吃的,我现在看什么都像吃的。”
肖暑于是把西装放在一边:“那就吃个下午茶,我让人送进来。”
付秋野点头,伸手去拿肖暑的手机,摁亮了屏幕,在上面看到了绿色的倒计时“36”,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下子丧失了行动能力,重新倒进了沙发里。
肖暑就心软了这么一下,结果西装到最后都没试成。
吃完这顿下午茶之后,付秋野连续一个星期都再也没有变回过主形态。他的狼形本身便算得上轻巧,比肖暑的次形态要小整整一号,所有进入孕晚期之后,肚子已经大到他没法自己好好走路,最远能从房间走到洗手间,然后就得停下来靠在地毯上喘气。
肖暑和他已经不住6楼的修养区了,直接住在5楼的病房里面。林怡之前说的24小时监护一点都不夸张,基本是整个医疗团队围着他运转。
领证的那天,付秋野提前让林怡给他打了一针,短暂的维持住自己的人形,上午起来之后便昏昏沉沉的,被夏恬带过来的化妆师摆弄了十分钟,换完衣服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肖暑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他穿的是深红色的那套,因为时间紧,也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头发和脸,手里捧着一束不大的玫瑰花,远远望过去像是从哪个电影屏幕里面走出来的男一号。
付秋野靠在墙壁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顺着他的脚踝一路往上,没个正型的吹了声口哨。
肖暑走过来,皱眉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烧已经没烧了,上面密密麻麻一层的冷汗。
付秋野把肩膀靠上了他的身体,亲昵地环住他的腰,低头去看那玫瑰:“做的跟真的一样,我还以为你花粉过敏好了。”
肖暑道:“要不还是把人叫上来……”
“走吧。”付秋野在他的唇边印了一个吻。
从医疗区到行政区,电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付秋野一直挂在肖暑的身上,偶尔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丝制的手巾擦冷汗。
肖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人生中的第二次领证,搞得比第一次要紧张无数倍。
他不是在看付秋野就是在看时间,电梯开了之后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付秋野先站直了身体,冲门外的人笑道:“爸,妈。”
肖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自家爸妈全身正装,夏恬望眼欲穿,肖凌云一脸严肃,肩并肩地等在电梯的门口。付秋野这两声称呼之后,两人脸上都带上了笑意,夏恬拉着老公给他们让出路来,道:“别站着,赶紧去吧,领完早点回去休息。”
肖暑这才回过神来,也跟了叫了爸妈,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付秋野轻车熟路地往登记处走,上次给肖暑推销结婚一条龙的小哥老早在等,远远地看到他两就笑:“两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付秋野看上去心情相当好,“见到你真高兴,总算把肖肖又追回来了。”
肖暑急着拍证件照,怕他俩聊起来,赶紧道:“我们尽快吧。”
工作人员把他们领进拍照的房间里,房间的布置一看就是夏恬的风格,搞得像中世纪的浪漫婚礼一样,道具都是欧式的,跟他们的西装刚好成套。
肖暑对镜头敏感度很高,付秋野也是明星脸和模特身高,两人光站在一块儿,摄像师就开始咔嚓咔嚓的拍,拍了几张之后付秋野站不住了,坐在椅子里面,肖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下巴搁在了他的头顶。
从后面看,付秋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摄像师
付秋野使劲地笑,肖暑低头看他,心疼得不行。
他蹭了蹭他的脖子,侧过头,虔诚又认真地吻在了付秋野的脸颊上。
外面站了一圈人,肖父肖母,林叔,还有好几个特警跟工作人员。付秋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拍拍肖暑的手背,小声道:“拍证件照呢。”
肖暑松开他,重新站直了身体,轻轻捏捏他紧绷的肩膀,付秋野的目光偷偷瞄了几眼门口的岳父丈母娘,稍稍松了口气。
再婚第一天,还是得矜持点儿。
摄像师又说准备,付秋野重新看向镜头,脸上的笑还没重新挂上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头不由得往后转,身后的人又俯下了身,这一次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的嘴唇,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撬开了他的牙齿,舌头热辣辣地席卷了他口腔内的所有敏感点,然后缠绵不舍地卷住了他的舌尖。
咔嚓几声,照相机忠实地把这个热吻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