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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作者:独行醉虾字数:6672更新:2022-04-14 07:26

    付秋野从来没有听肖暑提起过肖泽的事情, 一直到结婚之后, 他才从黄岐琛那里得知肖暑还过有一个同卵双生的哥哥。

    那时候他们刚领证没多久,黄岐琛喝醉了酒, 搂着他的肩膀,语气颠三倒四的, 大着舌头说:“你要多注意他,别挪开眼, 他就是颗莲子, 有壳,又苦,看好他,保持好耐心……他很爱你。”

    肖暑沉默的后脑勺在黑暗里就像一个硬壳,付秋野亲吻他带薰衣草味的发梢,他安静了片刻,转过身来,一只手半抱住付秋野的身体,小声道:“我不应该吵醒你的,快睡。”

    付秋野从被子里伸出手, 拧开了卧室里的主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肖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付秋野很快地把亮度调到合适的程度,从床上坐起来,道:“我想起床吃点东西,你也去洗个澡吧。”

    肖暑用手指擦掉光线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单手撑起身体:“想吃什么?冰箱里有面包……”

    “我自己去热一热, ”付秋野说,“不用管我。”

    肖暑想起身,付秋野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自己扶着腰,似乎是有点腰疼,姿势别扭地离开了卧室。肖暑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紧绷的身体开始松垮掉,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然后慢吞吞地起床,去浴室里冲掉那一身的冷汗。

    付秋野用微波炉热了几块面包,勉强填住无底洞一样的胃,然后温了两杯鲜的牦牛奶,端到卧室里面。

    卧室里没有人,浴室门开着,还在往外冒热的水汽。灯被肖暑调得非常暗,堆着阴影的被子里也是空的。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透过阳台的磨砂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洗完澡的肖暑弯腰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头发带着湿气,身上只穿了一件到堪堪到大腿根部的T恤,笔直修长的双腿几乎一览无余。付秋野拉开阳台门的时候,他很迅速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回过头来,问:“吃饱了?”

    “嗯,”付秋野走到他身边,“那两个小东西现在安静得很,不闹腾。”

    肖暑笑了起来,凑近一些,低头靠在付秋野胸膛上,凝神去听里面的心跳。付秋野握住他的手,道:“上次是骗你的,哪会这么快就听见心跳?林怡的仪器都还不行呢。”

    肖暑道:“我知道,就是想听听。”

    付秋野于是主动靠近一点,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可以听得更方便些。

    肖暑听了许久,再抬起头来,付秋野正专注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一对,他张张嘴,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

    付秋野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走了烟盒,隔空轻松地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让宝宝吸二手烟不好。”

    肖暑点点头,赞成地“嗯”了一声。

    垃圾桶边上还堆了整套已经报废的架子鼓,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离婚前肖暑一直想把它清理掉,付秋野不肯,说那是他向他求婚时敲过的架子鼓,不能就这么丢了。后来肖暑走了,付秋野很久都没法平静地去打理它,就让它在阳台里蒙着灰。

    付秋野看着那架子鼓,道:“黄岐琛说你以前其实不喜欢摇滚的。”

    他提起这个话题,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整个夜晚最黑暗的时候,阳台的栏杆之外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里透出来了零星光亮照在他们身上。肖暑知道付秋野提这个是想说什么,他没有接话头,而是道:“你应该去睡觉,保持规律的作息很重要。”

    “现在睡不着,”付秋野揉着他的手心,“陪我聊聊吧。肖肖,你跟自己的心理医生会聊摇滚吗?”

    肖暑

微微皱眉,他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聊这些,大部分时候他都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坐在心理医生对面,如果被问得急了,也会生气地闭上嘴。但是对于付秋野,他的耐心总归是要多几分:“不太谈,我的心理医生喜欢古典音乐,有时候会邀请我去看音乐会。”

    付秋野走到阳台角落里,碰到了里面的嗵鼓,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涩。肖暑拉住他:“小心蹭一身的灰。”

    “明天找人来清理一下,收进储物间里吧,”付秋野扶着腰站直身体,“我还存了好多你的演唱会CD,可惜了。当初为什么在最红的时候解散?”

    肖暑转过身来,背靠着黎明前的浓黑,手肘撑在冰凉潮湿的栏杆上,道:“是闫炎提出来的解散,彦哥和小宇都不愿意,一开始我也不同意,只是后来没多久就跟你领了证,觉得自己也应该做出点改变才行,所以转而站在了闫炎那边,二对二,最后还是解散了。”

    付秋野有些诧异:“我以为是你提出来的。”

    肖暑摇头:“如果闫不提,我大概会一直待在里面。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他们陪我过去的,我很感谢这个乐队。”

    付秋野靠在他的身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着心里有点酸酸的。”

    肖暑拉住他的手臂:“好了,陪你聊完了,去睡吧。”

    “都快天亮了,说说肖泽吧,”付秋野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的双胞胎哥哥。”

    肖暑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卧室里的光映在瞳孔里面,一片黑幽幽的沉默。

    付秋野不躲不避地回视他,没有催,但安静又执着地等待着,下定决心想从他身上撬出条缝来。

    肖暑有些慌张地收回视线,拇指指甲开始神经质地抠着食指上的皮,道:“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肖泽……”

    肖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叹了出来:“抱歉,给我点时间。外面冷,先进去吧。”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点高,之前温的牦牛奶还热着,肖暑坐在沙发里,付秋野跟他轻轻碰了下杯子。

    肖暑喝掉了里面的奶,在沙发里半躺了下来,付秋野坐到他的身边,让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肩膀。

    他的嘴唇好几次张开又闭上。

    付秋野小声说:“不要急,慢慢来。”

    肖暑来回玩着他的食指,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开口道:“我跟肖泽是同卵双生。”

    “嗯,我知道。”

    肖暑转过头来看他:“同卵双生的双胞胎,你遇见过吗?”

    付秋野认真地回忆了片刻,迟疑道:“高中班里好像有过一对……没什么印象了。”

    肖暑重新转过去,望着付秋野手指上的一小块倒皮。

    “我跟他小时候像到连老妈都认不出来,一个生病了,另外一个肯定也病,在同一个幼儿园的班里面,最喜欢的游戏是互换身份,有时候甚至自己都会变迷糊,一直到后来上了小学,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才慢慢变得清楚。”

    付秋野安静地听着,慢慢把他搂进了怀里。

    “双胞胎跟普通兄弟是不相同的,我的性格和哥哥差很多,他很开朗,喜欢音乐,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基本不怎么说话,比较内向,跟人聊天会习惯低头,所以大家开始能够区分开我们两个。

    “但是从八岁开始,我有时候能够感觉到肖泽的情绪。非常不可思议,我跟他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个体,却频繁的在某些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情感,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到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也会被他的强烈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模式……”

    付秋野握着他的手,皱起眉。

    肖暑的话听起来有些过于超出常理了,他不确定这些是不是源自他的意识偏差。

    “所以初中我和他选择的不同的学校,生活里很少会经常腻在一起,不是因为感情不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种相互影响的感觉。”肖暑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我背上的那个纹身,就是刚分校的时候纹的,没有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肖泽,自己悄悄地纹了,算是一个身份的自我确认。”

    因为T恤过于oversize的原因,肖暑肩胛骨处的纹身露出了头。那是个形状非常奇怪的纹身,周围无规则的橘色像火焰苗,中间更深的红橙色像太阳又像心脏。不知道染料里面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每次肖暑在床上兴致起来的时候,纹身的颜色就会变深,好像要烧起来了,却又没有火焰的明媚感,暖色调里面透出疲意和颓败,总让他想起梵高的《向日葵》。

    付秋野俯下身,在他的纹身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纹这个?”

    肖暑扭过头,余光里瞥到了一点纹身的边角。

    “跟设计师出去吃了几次饭之后,他画了这个给我,说画的是我的‘暑’字。”肖暑勾了勾嘴角,“我觉得挺形象的。”

    付秋野环住他的腰,抿了一口他的耳垂,柔声问:“嗯,然后呢?”

    肖暑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

    情绪失控严重的时候,他几乎没法去回想任何跟肖泽有关的东西,但是现在的他感觉还算平静,卧室里的光线正好,沙发上坐着自己的爱人,爱人的身体里甚至还有两个崭新的生命,这些东西都让他充满了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他往付秋野的怀里靠了靠。

    “分了学校之后,我跟他的性格差异越来越大,他的朋友很多,初二就开始跟人出去泡吧,组乐队,中考之前还谈了个比他大很多的男朋友……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参与得很少,特别是他恋爱之后,我会特别避开他和他朋友们的聚会,怕遇到他男朋友,”肖暑有些出神,“……他很喜欢他,我能够感觉到,所以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哥哥也心知肚明地避讳我们碰面。他们谈了半年多,我连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我很后来才知道,那次绑架,绑匪是绑错了人的。”肖暑说。

    这句话结束之后,房间里面陷入了非常漫长的沉默,肖暑一直无法开口继续,付秋野用力地搂着他,不停亲吻他的侧脸、嘴角。肖暑温和地回抱住他,冲他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关系。”

    再开口的时候,他几乎把整个绑架的过程都跳过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逻辑开始变得混乱:“肖泽跟我说了很多次对不起,我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他眼睛里带着泪水……有一个绑匪问谁是弟弟的时候,他护在了我的前面。”

    “我很混乱,肖泽的情绪和我的情绪都是那么强烈,以至于全部混在了一起,达到了完美的共鸣。我不知道那些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记忆偏差,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肖泽身上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好像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子弹穿过额头时的响声,还有疼痛、血液顺着皮肤留下来的温度……临死前他在想他的小恋人,想我,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变得很镇静,而我完全失控了,我很混乱,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肖泽那具在流逝的身体占据了全部的感官,我甚至觉得自己在操控哥哥那只发抖的手,摸到冰凉的枪柄,而哥哥的模糊意识进入了我的身体,激发里面那些还不够成熟的细胞……”

    肖暑在发抖。

    他的声音被无形的屏障阻碍了,剩下来的话像是从看不见的缝隙里生生挤出来的:“我在肖泽
的身体里死过了一次……很长时间,很多年,我分不清楚,那天最后闭上了眼睛的是谁。心理医生说,所有这些都只是极度刺激下的幻想,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因为所有记忆里的痕迹都太过真实,我甚至记得透过肖泽的眼睛看到的自己惊恐的脸,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那张脸……”

    “嘘,嘘——”付秋野用力地搂着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我在呢,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经历了这一切肖暑,那时候才13岁。

    十几年的时间,他带着所有这些死亡的阴影活到现在,连心理医生都不曾相信过他的话。但是付秋野明白,他全都听明白了。

    暖黄色睡眠灯照着的卧室里,付秋野搂着已经成年、即将做爸爸的肖暑,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数细线绷紧了拉着,开始尖锐地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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