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一个声音冷漠地说。
酒店顶层的行政套房里,温度被开到了舒适的28,加湿器在安静的转动,半开的窗帘外面是映着夜景的环城河。
“你不就是想睡肖暑么?现在人已经在里面了,我保证他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睡完我们之间两清,成不成?”
片刻的安静,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反问:“两清?”
“你曾经答应我,只要肖暑和付秋野离婚……”
“我从来不失约,傻弟弟。”他说,“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建议你问问你的妻子。”
“她知道了?!”
“也许吧,这可不是我们协议内的东西。”
“……”
短暂的沉默,另外一个声音低了下去:“哥,现在我已经把四弟得罪完了,他就是条疯狗,上周开始不要命似的反扑我,我手里那几家可都是家族的东西,这事要是捅到了老头那里,你也没法脱身吧?”
“所以你告诉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教训还没有吃够么?”那人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快,但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威压,“今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肖暑,胆子倒是挺大。”
“……他都把薇薇……他……”
“出去。”
“……大哥。”
“去。林薇薇我会找人接走。”
房间里响起了拖拉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一直走到了门边,卧室门口的人突然又出声叫住了他,问:“你给肖暑下了什么药?”
“一点、一点普通的迷.药。”他说的没什么底气。
好在里面的人没有继续追问,他缓慢地松了一口气,开门,关门,确认这层的监控依然是黑的,才动作迅速地进了电梯。
“啪”地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灯被打开了。
睡下五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的肖暑。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被脱了下来,剩下一件质感柔软的黑色低领毛衣,露出一小截玉雕一样精致的锁骨。即使是在药物作用下的昏睡里,他看上去也不怎么安稳,眉毛紧紧地皱着,牙齿在无意识地用力,垂在身边的手指神经性地发着抖。
付秋明走到他身边,目光安静而炙热地一寸寸滑过他掩盖在衣服下的完美身体。
他很少有这么放肆打量他的机会。
酒店柔和的暖色灯光下,肖暑俊美的五官好似镀了一层温柔的面具,总是带着冷漠的眼睛紧闭着,连眼角那块小白疤都收敛了它的张扬,再加上蓬松的、有些随性的绵羊卷发型,醒着时那一身的尖刺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只剩下最柔软、最脆弱的那部分,像一只朝他露出了肚皮的小刺猬。
付秋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在床边坐下,摘掉手套,伸出食指,温柔地想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但皮肤的接触让床上的人眉头皱得更紧,甚至微微张开嘴唇,呼吸困难似的喘息了起来。
于是食指很快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动,轻轻地摩挲着他眼角那块绑架时留下的疤痕,然后滑过没有瑕疵的脸颊皮肤,落在了他的嘴角。
温热的呼吸洒在食指上。付秋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可笑地加速。
柔软的、淡蔷薇色的、微微发热的嘴唇……
他叹息一声,弯下腰,品尝美酒一般小心地含住了肖暑的唇瓣,然后从身下人的嘴里听到了像呻.吟一样的长呼吸声。
付秋明足足花了五秒钟,才让自己保持冷静地离开这张柔软的嘴唇。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晚安,我的睡美人。”
房间里的灯再一次关了起来,付秋明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离开了。
肖暑是被砸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浑身发烫,口干舌燥,下床的时候没有站稳,天旋地转中摁住了身边的茶几,又将一个茶杯打翻在了地毯上,发出了“砰”的闷响。
茶水溅起来的声音让他难以忍受地冲进客厅里,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全部灌进胃里。他的身体好像已经成了烧红的铁板,一杯水进去之后他体内仿佛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浇灭了刚升起来的火苗。
肖暑摸索着打开灯,茫然地站了两分钟,断层的记忆还是缓慢地连接。
他看了一眼碎屏的手机,晚上九点半,居然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外面的人还在砸门,锁眼里发出了被卡死的声音,有人说:“马上把酒店经理给我叫过来。”
肖暑烦躁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迅速扫过自己的全身,怒火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快要把他的理智都烧没了。在最后那点理智的支撑下,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夏恬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老妈,而是付晓婉,告诉他说夏阿姨在舞池里跳舞,让他等会再打。
肖暑稍稍松了一口气,跟付家三姐说:“我这边有急事,先回去了,麻烦你陪我妈再玩一会。”
付晓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问题,很正常的答应了,挂断了电话。
砸门和撬锁的声音像一把钻子,呲呲地钻着肖暑的太阳穴。
他走到门口,摁住把手,把门拉开了。
看上去同样快要火到爆炸的付秋野带着两个手下,手里还举着手机,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了肖暑的眼睛,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
“吵死了,”肖暑哑着声音说,“去医院。”
付秋野的目光里带着恐惧,滑过肖暑发红的脸颊和侧颈的红痕,手里的手机发出可怕的嘎吱声,然后被生生捏爆了。
他的眼睛通红,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拳,声音甚至在发抖,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掉进了地狱里面:“你……你……还好吗?”
肖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没事,我没事,”他耐着性子说,“扶我一下,谢谢。”
付秋野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了,忙伸手架住肖暑的腰和肩膀,把车钥匙丢给自己带过来的人:“快,停车场拿车,去医院。”
肖暑喘着气,被付秋野扶着走了两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危险的发颤。
他从付秋野身上闻到了清晰的、难以描述的奇特味道,被那杯水浇灭的火苗蹭地一下蹿了出来,又被浇上了不知名的油,眨眼就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肖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艰难地看向了付秋野的脸,“喷了什么香水?”
付秋野皱起眉,伸手摸了一下肖暑的额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弯腰不容置疑地把他背了起来。
“我没有喷香水,肖肖,你不太对劲。”
“我知道,”肖暑有些含糊地说,“我知道。”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忍一忍。”
肖暑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烫,从房间口到电梯口的距离,半个走廊,付秋野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百年,他快要急疯了。
“野哥……”
背上的人喘着气说。
付秋野把脸贴上他滚烫的脸颊:“嘘,再忍一忍。”
“……不行,你放我下来,”肖暑咬着牙,“我……唔……”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付秋野在肖暑垂下来的手臂上看到了开始蔓延的白色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