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天气逐渐变短, 吃过晚饭后,天就黑了。于丰和熊壮山从外头回来时,家里厅堂正坐了两个客人,熊壮山瞅着有些眼熟, 想了半晌才认出是江家父子。
对着两人略微点头,就裹杂着一身冷气坐到唐寿身边, 那股凉气激得一直呆在屋里全身暖暖和和的唐寿打了个哆嗦。
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熊壮山马上站起来要坐到另一边,却被唐寿拉住了袖子。
唐寿另一只手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道:“二郎,就做坐这吧, 缓一会儿就没冷气了。”
唐寿因为感染了风寒, 鼻塞不通,鼻涕一把泪一把,熊壮山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凉到他,“你还风寒着呢,别被寒气冒了。”
“哪有那么矫情。”唐寿还是从身后拿出薄绒毯, 盖在自己腿上,熊壮山这才挨着他坐下。
“外头好冷。”和熊壮山出去,自然得是他在外头赶车,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凉风,于丰只觉自己身体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呼出的气体都是凉的。“家里还有热水吗?我去倒杯给我和郎君暖暖身子。”
“热水自是有的。”于丰起身就要去厨房,被唐寿拦下,“不用去厨房, 这里就有热水。”
“啊?”于丰茫然的看过来,热水不应该在铜壶里,而铜壶自是该在炉子上烧着,不然还能盛放在哪里?
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在桌上的一个圆形物体上,那东西被木制的外壳包裹着,下面有个底座,可以牢牢坐在桌上。上头有个同样是木头制成的盖子,盖子拿下来,还有个木塞,木塞拔开,一股热气就争相涌出。
唐寿拿着它先后给二人倒了杯热水,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滚水,于丰还没反应过来,傻傻问道:“这热水莫非是郎君刚灌进去的?”
和江家做生意的事,于诚于丰是知道的,只是具体做什么生意,唐寿从没和他们讲过,因而两人都不知道保温瓶。倒是熊壮山一眼就猜到了,他目光闪了闪,端着茶盏,茶盏的瓷壁是烫手的,他小心翼翼呡了口,发现这水还很热,和刚烧开的滚水温度很接近,并不能立刻饮用。
“这水灌了多长时间?”熊壮山问。
江老丈抢先回道:“灌了近一个时辰了。”回话时江老丈语气满是自豪,他现在可是很骄傲的。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东西能保存热水,所以实际上家家户户都很不方便。夜里醒来想喝口温水,普通人家是没有的,都是冷锅冷灶,难不成还为了喝口热水半夜现爬起来去烧火,等水烧开了,半个时辰过去了,觉还睡不睡,况且也浪费柴火,岂不成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
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喝冷水,要是实在身体不好不能喝冷水的,那就只好渴着,等天亮了灶下起了火,再烧水喝,反正一晚上不喝水也渴不怎样,挺挺就过来了,大家都是如此。
至于有钱人家的老爷,也同样得命下人现烧,同样得等待,哪里如可以保温现用现倒的保温瓶方便。
所以这也算是一次生活上的改革,足够江老丈吹嘘的了,日后完全可以讲给子孙后代听,那时候江氏后人就可以拍着胸脯骄傲道,‘你们使用的保温瓶都是我祖上想出来的,要是没有我祖上,你们倒现在不能时时刻刻想喝热水就喝上呢’,那是何等自豪。
江老丈想想就觉胸膛有股豪情在激荡,全身血液都似沸腾起来。
然熊壮山根本没理江老丈,甚至没顺嘴夸两句。这法子本就是他夫郎想出来的,又不是江老丈,也不知道他兴奋个啥劲。
一旁不明真相的于诚于丰却是倒抽口冷气,“什么,竟然灌了近一个时辰,哪怎么可能还这么热,为什么没凉?”
江老丈
“天啊,这也太神奇了吧?”于诚惊叫道:“它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把热水倒进去,就能保温?”于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于丰却是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是冷的,果然倒出来的水已经凉透了,看来问题不是出在水上,还真是在保温瓶上。
江老丈当然不会回答于诚的问题,他已经和熊家签了保密协议,又是事关自身利益,当然不会随便乱说。
江老丈也就哼了声,“为什么能保温你们不用管,知道能保温就行。”
唐寿也没在意,他知道于诚于丰并不是要打听,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现在天刚冷下来,许多人家还没开始喝热水,买得人不多,现在先不着急,”
江老丈不能理解,挠着头道:“熊夫郎,这卖东西自然是越早越好,怎地还不让卖了。要我说,咱们可以趁着现在量少,咱们就竞价而卖。”
“不可。”唐寿摇头,“保温瓶并非什么复杂工艺,只要有心有钱,狠心买回去一个摔了,这原理一眼就能看透。到时候他制出仿品,咱们还怎么赚钱。”
“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天气也不冷,大家还没开始需求热水,咱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多做出些保温瓶储存着。等天冷了,大家都对热水开始渴求的时候,再开始卖保温瓶。”
“到那时保温瓶必然遭到哄抢,就是有人这时候参透了保温瓶的玄机,再仿制出来,我们的保温瓶却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热潮也已经过了,是分不了咱们多少利益的。要是早点拿出来卖,大家对热水渴求不是十分热切时,买的人也不会多,肯定赚不了多少钱。而这时候要是别人发现商机仿制了去,等热水瓶最好卖时,便被他分杯羹去。”
“还是熊夫郎想得周全。”江老丈听了唐寿的分析,觉得完全在理,“那我和儿子回去,就开始加工加点的干,争取多储存些保温瓶,狠狠赚一笔。”
“银钱方面可还够了?”烧瓷还是很费钱的,这唐寿知道,怕他们没银钱,没材料,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江老丈羞赧道:“囊中确实羞涩了。”
唐寿上楼取了三十两给江老丈,叫他尽管放心的烧瓷,不够再来管他要。江老丈连连感谢,和儿子去了小楼里准备睡一晚,明天再回去。
他们前脚走,后脚唐寿还来不及上楼,就有人找上来了。
一身平时甚是爱惜,吃饭溅到油渍都会心疼的工作服,此刻摔了一身土。虎娃子脸上破了多处,鼻子还尚在流血,可这些他全都不管。进屋就哭道:“熊夫郎熊郎君,大事不好了,铺子里遭了贼!”
唐寿看虎娃子的狼狈模样,应该是和歹人搏斗了,马上上前蹲在虎娃子面前检查他的伤口,并问:“你和狗蛋住在铺子里,可有被伤到?”
虎娃子不哭了,傻愣愣看着唐寿,半晌忘了回答,在唐寿又追问起来的时候,才记起回答,“我和狗蛋都没受伤。”
他怎么不责怪他,不骂他,不打他?铺子可是遭了贼,而他和狗蛋正巧在铺子里睡,难道不怪他们看管不利!
其实虎娃子先前哭是吓的,并不是因为遭到了歹人,像这种歹人他们流浪时遇到的多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会哭是因为害怕唐寿把他们赶出去不给他们活计做了。
他以为唐寿会像镇上那些掌柜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和狗蛋撵出去,铺子里的损失也要他们赔偿,毕竟是因为他们看管不利,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没想到他担心害怕了一路,想了许多后路,结果,唐寿第一句问的是他和
上下查看了番,身上并没有大伤,唐寿就将虎娃子带到椅子上,给他上药搓擦后,才又问:“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好好说说?”
“今天关门前铺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按照以往习惯,我和狗蛋会在关门后去破庙里一趟。但白天铺子里特别忙,我和狗蛋累了一天,就不想动了,冲了澡,就睡下了。可睡到一半,狗蛋就听见铺子里有动静,他还以为是老鼠跑进来,看我睡得挺香,也就没叫我,寻思一只老鼠自己捉了得了。”
“可进铺子来的根本不是老鼠,而是小偷,那家伙是奔着咱们铺子里的调料来的。都知道咱家烧烤好吃,手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调料好吃。咱们铺子里的调料是熊夫郎你亲手磨的,具体有什么谁也不知道,那歹人就想偷了咱们的调料自己回去研究,正被狗蛋捉到。狗蛋不肯给他就上去抢,那歹人推了狗蛋一把,狗蛋脑袋磕在地上晕了下,等不晕了,就被歹人给逃跑了。”
“狗蛋脑袋可磕坏了?”
“熊夫郎你别着急,没事的,就磕了个包,不碍什么,我们以前打架经常磕到头,都没事的。”
“狗蛋还在铺子里呢?”
虎娃子点头道:“在的,我们两怕那歹人去而复返,就留了一个人看铺子。”
唐寿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这要是歹人真的不甘心再摸回去,狗蛋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怎么挡得住。
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唐寿赶紧带着人去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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