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阴雨初停,戚浔直奔京畿衙,到了衙之外, 正碰上宋怀瑾带了谢南柯和周蔚赶来,四一同进衙,李廉从正堂大步迎了出来。
“宋少卿,正等你。”
宋怀瑾上前道:“昨夜有获?”
李廉将迎进偏堂,“打捞出了一些东西, 但是知道和死者有关系, 戚浔, 你也来看看。”
进便闻到一股子淤泥的腐臭之味, 只见屋内摆着一张毡探, 其上放着沾着泥渍的麻绳数截, 又有七八只颜『色』各异的绣鞋, 李廉道:“这些都是等水退了一些之后, 在水渠之中打捞上来的,死者的衣衫还在,鞋子却见了,再加上戚浔说死者被细麻绳绑, 我便重点打捞了这样物件。”
戚浔上前查看,“麻绳应当是一指宽窄, 这一根有些像, 在水里泡了太久, 便是有什么线索也被泡没了,这绳索也算家家见。”
言毕,她又去看这只女子绣鞋,绣鞋只有两只能凑成一双, 皆是污迹斑斑,其中有两只看起来格外新一些,花纹也颇为富丽,一双银红缎面绣兰纹,另外一双则是竹青绣云纹,戚浔道:“死者的衣裙并陈旧,还是绸缎,一看便是殷实家,绣鞋应当也是一样,这两只绣鞋大小差多,按照尺寸,极有能是死者有。”
李廉道:“都是在那处水湾淤泥里打捞的,今日雨停了,水应该更消了些,你若想去看看,我现在就以去,也远,昨夜顾着打捞了,那边查问的还够广,我还有在那边走访。”
京畿衙本就靠近城南,永昌坊则更偏南些,戚浔也想去看看发现尸体之地,立刻应,一行从衙出发,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发现尸体的长兴渠。
因连日大雨,整个永康坊东南都积了水,去往长兴区的条小巷之中便是满地的淤泥,待走到长兴渠边上,便见水流只剩齐膝深,水势也小了少。
李廉边走边道:“发现尸体的时候,水是漫出来的,附近家的院子里大都进了水,再往南走,还有十多户家屋子都被水淹了,看到那桥没有,尸体就在桥洞发现的。”
这是一处石拱桥,正在水渠拐弯之地,因年代久远,桥体苔藓满布,桥洞之黑黝黝的,只有簌簌水流声,一行走到桥头往看,只见果然有一处涡流。
李廉道:“往日天干之时,只有一线水流,有时候还会断流,底的淤泥干裂,多有污秽杂物在内堆积,没要的破败家具,褴褛衣物,还有厨余甚至便桶都往这里头倒,想而知从这路的都懒得往看,这周围都是些贫苦百姓的家宅,也清理,因此如果是水没涨起来之前便抛尸在此处,极有能被发觉。”
宋怀瑾道:“这样说的话,应该也能是在此处犯案,那这周围有瓦窑之类的地方?”
李廉摇头,“没有,昨天晚上我问了,这周围也没有石料坊,城南有两处石料玉雕坊,都在西边,砖窑和瓦窑则在城外。”
水渠中死了,周围的百姓自然知晓,亦都提心吊胆的,听说官府又来了,便都从家里出来围看,戚浔一个女子站在个公差之中颇为显眼,自也招惹议论。
戚浔已习以为常,“附近也没有哪家姑娘走失吗?”
李廉点头,“这条街我都问了,都没有,很是古怪。”
戚浔想到了连日的大雨,“如果是附近家的姑娘,那死者又怎会来此处,六月二十当日一直在雨……”
她一边说一边往石桥上走去,站在石桥最正中,先往上游看去,这条水渠在永康坊最东侧,由凤凰池发源一路延伸至城南,一路上蜿蜒曲折,若是在上游抛尸,顺水而,尸体表面必定多死后撞击挫伤,如今单从尸表看,却是如此。
凶手抛尸之地,必定就在这桥洞附近。
李廉和宋怀瑾对视一眼,忙让这衙差带路,众一齐上了石桥,石桥往东,民坊越发偏僻,而老伯说的火神庙就在一处荒僻的巷子尽头。
这火神庙占地大,窗腐朽歪斜,四面透风,蛛网满布,但众一眼就看到框上的蛛网似乎被清理,李廉道:“这里这日有来。”
李廉面『色』微肃,拔出腰佩刀往里走,进先看到屋顶破漏的前厅,火神像倒在地上,头颅和像身被踩坏,五彩的泥碎洒落满地,褴褛的帷幔和朽烂塌的木梁胡『乱』堆积,又被漏进的雨水泡的发霉,整个屋子,只有四个角落是干的,此刻,西侧的角落里有一堆碳灰和截断木,右侧一道小通往后堂。
李廉扫视一圈,“有在此生火,或许是乞丐。”
流量的乞丐经常找废弃之地躲雨避寒,此处虽然四面进风还漏雨,处去之时,也有个角落躲避一二,再加上有生火的痕迹,乎以笃定。
戚浔上前看那火堆,“像是月余前的火堆了,这截未烧尽的断木有苔藓。”
李廉也瞧见,点了点头,便踩着一地的杂物往后堂走,后堂『逼』仄,也有一处屋顶塌陷来,瓦砾洒落满地,破旧布缕和团干草胡『乱』的堆在一处,也被雨水浸透,霉斑遍布,在一片杂『乱』之中,地上却有明显有来的痕迹。
“有干草和破旧的毡探,像是有乞丐在此住。”李廉目光如炬的扫视了一圈,忽然,他蹙眉看到其中一块破帷幔,那帷幔被垫在草团上,似乎是坐卧之地,他看到一块深『色』的污渍,觉得眼熟,“戚浔,你来看看——”
戚浔走近,也去看那块污渍,很快道:“是血迹。”
李廉和宋怀瑾深『色』一振,宋怀瑾道:“留个在后面,其他去前堂和屋后搜搜。”
一声令,跟着的都行动起来,戚浔将帷幔和破旧的毡探布缕皆搜查一遍,就在他翻找角落里的一团干草之时,微弯的背脊骤然僵了住。
“大,李捕头——”
她唤了一声,李廉和宋怀瑾立刻走近,这时,戚浔将草团上的帷幔掀起,只听“吧嗒”一声,一只银红的绣花鞋骤然落在地上。
这是一只银红绣兰纹的绣鞋,正和戚浔在京畿衙见的一模一样。
和在污水之中泡同,这只绣鞋还是本来的模样,颜『色』鲜妍夺目,缎面绣纹皆显光泽,戚浔捡起来细看,因这鞋子落在角落,因此并未被雨水浇透,饶是如此,鞋底和鞋帮半部依旧沾着些许赤『色』泥渍。
“如果是死者的鞋,那她当是在雨中走,六月二十日白天,申时后始雨,到了晚上雨势更大,她是冒雨出行到了这附近。”
戚浔看向李廉,“走访附近的民宅,看看六月二十日申时之后有没有见一个穿鹅黄裙裳的年轻姑娘。”
有了准确的时段,范围便缩小了许多,戚浔留继续搜集罪证,李廉和宋怀瑾则出来调集手,前堂并获,屋后也迹,是其他便都四散来,去周围查问。
后堂内,戚浔正仔细查看地上的印痕,此处但凡雨,便会被水浸透,因此早就生了许多苔藓与霉斑,他进来之时,地上留有脚印,除此之外,还能看到许多旧时残缺全的痕迹,以及十分鲜明的拖痕。
“两道拖痕从口往内延伸,一直到了草团附近,这只绣鞋鞋跟也沾有霉斑藓渍,是死者被拖了进来,此时死者应当还未被绑缚,但失了挣扎之力。”
想到此处,戚浔起身走到前堂来,“死者额头有一处明显淤伤,是钝器撞击致,那般伤
“而死者是用……”戚浔喃喃自语,再回后堂,后堂一半房顶坍塌,地上本就有许多朽烂木椽,戚浔仔细找了半晌,忽而在一堆破布之中找到了尺长的木条。
那是一段朽烂的窗框,被从中折断,断口粗糙,木刺横生,戚浔打了个寒颤,因他在折断的这头,看到了淡淡赤『色』,这是血迹未被雨水完全冲散留的痕迹。
“大,李捕头,你来看。”
初看到这断木,宋怀瑾和李廉还未反应来,待想到凶手是用类似木棍之物『奸』污死者,瞬便明白来,戚浔指了指那上头颜『色』,“这当是血。”
宋怀瑾和李廉也觉寒而栗,李廉立刻命将凶器和绣鞋收起来,再加上那沾有血迹的毡探,已足够证明此处便是案发之地。
正在这时,谢南柯跑到了外,“大!问到了!”
众齐齐出来,谢南柯指着南边道:“那边有一户李姓家,说是二十那天傍晚,城南廖记绸缎铺有给他送做好的衣裳,送衣裳的姑娘便是一袭鹅黄裙裳,那姑娘名叫廖晚秋,是廖记绸缎铺的二小姐。”
宋怀瑾立刻道:“带路——”
一行赶到谢南柯说的那户李姓家之时,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在外等着,正是李老爷。
问起廖婉秋,李老爷道:“就是廖记的二小姐,我母亲要六十大寿,在廖记裁了一件新袍子,说好的二十那天去取的,中午我去取的时候,他却说还未做好,二十一便是寿宴了,我当时有些生,便与掌柜的争执了句。”
“那掌柜的也知道理亏,当时便说会在晚上叫伙计给我送来,我等了半天,到了傍晚时分,却是廖记的二小姐亲自送来的,她那天着鹅黄裙裳,别的我记得,我就记得她戴了一对十分精致的耳坠子……”
李廉急道:“是玉兔捣『药』的形制?”
李老爷一听立刻点头,“错错,就是玉兔捣『药』,那坠子大,却雕刻的十分精巧,当时我便知道价值菲。”
众皆是神『色』一振,玉兔捣『药』对上!那死者便是廖婉秋疑了!
李廉继续问:“那天的准确时辰你记得清吗?”
“酉时一刻左右,我家中酉时之前用晚膳,那天是刚刚吃完饭便来了。”
“当时她神『色』如何?是自己来的,还是有陪同?”
“当时神『色』异,是自己来的,身边没有小厮也没有丫鬟。”说至此,李老爷轻叹了一声,“我常在廖记做衣裳,一来二去对他铺子也算熟悉,这姑娘是小姐的命,丫鬟的身,是庶出,生母又早逝,但因是唯一的女儿,廖老爷对她也算疼爱,去岁她父亲世了,铺子便交给他哥哥和嫂子掌管,待她实在怎么样。”
这时,李老爷忽然觉得对劲,“各位官爷来查她,难道说……”他面『色』微变,“莫非前日在北面水渠里发现的是廖姑娘?”
李廉道:“只是有能,尚未确定。”
李老爷面『露』骇然,李廉又道:“当日她送完了衣裳,往哪个方向走了?”
李老爷指向拱桥的方向,“她要回铺子,桥往北走最快。”
戚浔往周围看了看,“那日酉时,正是风雨最大的时候,她要往拱桥的方向走,很有能会去火神庙避雨——”
周蔚道:“去避雨,正好遇上了歹?”
戚浔忽然往天穹之上看了一眼,“那日雨,她应该打着伞才对。”她忙问那男子,“当日廖婉秋打着什么样的伞?”
李老爷稍回忆,“当时天好,酉时天『色』便暗了,我未曾细看,
戚浔记得,当日正是他在鹤鸣亭和城隍庙搜寻孙菱落之时,她被傅玦送回家正是酉时前后,外面风雨交加,后半夜还电闪雷鸣。
如果廖婉秋打了伞,那伞和灯笼又去了何处?
宋怀瑾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廖记铺子问问便是了。”
李老爷见状连忙指路,“了桥一路往北走,铺子在甜酒巷,走两盏茶的功夫便到。”
李廉道了谢,一行离这户家,又往周围查问了一番,只是那日风大雨大,周围家都关闭户,对廖婉秋并印象,见获,便一齐往甜酒巷去。
甜酒巷在永昌坊北面,众很快找到了廖记绸缎铺,此刻已近午时,铺子早了,因多少客,口一个伙计正在打瞌睡,被惊醒之后看到前站着许多官差,立刻醒神来。
“诸位差爷,你有何贵干?”
李廉问:“你东家的二小姐是叫廖婉秋?”
小厮立刻点头,“错,你找二小姐吗?我小姐去走亲戚,眼还未回来。”
李廉蹙眉道:“走亲戚?走哪家亲戚?”
小厮抓了抓脑袋,“是少夫说的,小也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华服加身的年轻夫从帘后走了出来,一看来了官差,神『色』也是一紧,小厮立刻道:“少夫,差爷是来找二小姐的,您是说二小姐去走亲戚了吗?”
这年轻『妇』面容清秀,妆容却是浓艳,当着衙公差的面,她面『露』讨好的道:“诸位官爷找晚秋?是她犯了什么事成?她已经四日着家了。”
李廉凉声道:“你是她嫂嫂?”
『妇』应是,李廉便问:“她去哪家走亲戚?你看着她离的?”
这『妇』撇撇嘴,“那倒是,是她赌跑了,是让她做了点活计,她便说要去她姑姑家,后来出去送东西果然未回,自然是当跑了疑。”
听到这话,衙众皆是拧了眉头,李廉语声一沉,“她是二十日傍晚离铺子,去永昌坊南边给一位李老夫送新袍子?此后便再未回府?”
『妇』听出妙,迟疑道:“是这样,她到底怎么了?”
李廉没好道:“她死了。”
『妇』一愕,惊诧道:“死……死了?好端端的怎会死?”
李廉冷笑道:“那倒要问问你自己,那日外头狂风暴雨,你让一个小姑娘走那么远送衣裳,这还算,当夜未归家,你竟然管问,只当她去走亲戚了,若非官府找上,你是是当家里没这么个?”
『妇』慌了神,“这……她当……”她忙急慌慌吩咐伙计,“快去,去把少爷叫来。”
伙计也吓坏了,忙往后院去,多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快步走了出来,“诸位差爷,晚秋怎么了?小廖晚堂,是廖婉秋的哥哥。”
李廉目光锐利的打量他两瞬,“我在城南长兴渠之中发现了一具女尸,通走访以及验尸结果来看,死者很有能是你妹妹廖婉秋,她二十那日离铺子,是穿着鹅黄裙裳和一双银红绣花鞋?首饰是一枚凤头簪和一对玉兔捣『药』耳坠?”
廖晚堂瞪大眸子,“是……是这扮,是……”
“她有体弱咳嗽的『毛』病?”
廖晚堂还未说话,一旁那做嫂嫂的便道:“是,有的,她是个『药』罐子,平日里常要吃『药』吊着,到了秋冬之日,常咳嗽止。”
李廉心底一叹,“那便能肯定了,先回答我的问题,而后派两个跟着我的去义庄认尸吧,尸体好辨认,她的遗物你应当看看。”
廖晚堂木呆呆的点头,像是没反应来,李廉由语声
廖晚堂像被惊醒,眼底『露』出些悲『色』,又颤声道:“那天……那天做衣服的绣娘出了点岔子,耽误了一件袍子的进度,我是小本经营,裁衣裳要便是靠着这些回头客,当日我记得李老爷十分满,还和店里吵起来。”
“掌柜的赔礼道歉,又说晚些时候会亲自将袍子送去,之后我夫责骂了那绣娘,这时,晚秋出来帮绣娘说了两句好话,她便吵起来……”
廖晚堂说的廖夫『色』变,她赶忙道:“那绣娘差事没办好,自然该骂的,晚秋她又常年病着,帮上忙就算了,还要吃『药』,吃『药』费钱,如今生意好做,进项越来越少,她却还当自己是大小姐,我吵的厉害,是……是晚秋自己说要去送袍子的,还说要去姑姑家里……”
廖晚堂道:“我姑姑嫁去了城西永宁坊,姑姑待她错,她经常去小住日,因此那日她没回来,我都没在意,没想到……”
廖晚堂这时哑声道:“诸位差爷,晚秋她是如何死的?是被谋害吗?”
李廉唇角紧抿,“是被『奸』杀。”
廖晚堂夫妻倒吸一口凉,面上满是惊悸,李廉见状打量铺子内外,“你有仇家?平日她与谁交好?有没有哪家公子对她有意?”
廖晚堂吓呆了,廖夫也面上青白交加,她道:“我是绝仇家的,平日里,她只有个手帕交,有没有对她有意,这个我知,应当是没有的……”
她看一眼廖晚堂,“晚堂还想给她说亲呢,想给她说一好亲,官家喜商户,比我富贵的家,但凡知道她常年吃『药』,便道她好生养,也愿结亲,这半年,晚堂也在为此事发愁,却没想到……”
廖夫惊吓有余,悲痛却多,此时挤出两滴眼泪来,也知假,廖晚堂显然比上她心志强韧,李廉又问了许多,皆是廖夫来答,方知廖家没有仇,也未得罪谁,廖婉秋平日里除了在铺子里帮忙之外极少出,更未与哪家公子走得近。
宋怀瑾这时道:“你迎客,曾遇见古怪的客?”
廖夫道:“哪般古怪?”
“看似怯懦畏缩,又或者看似脾极好,实则却然者。”
凶手留的线索太少,只能如此描述,廖夫和廖晚堂对视一眼,皆是茫然,“我的客,倒是有看着便教养极好的,是是装的,我敢『乱』说。”
见二说出个什么,李廉又将伙计叫到一旁查问,小厮道:“小姐平日里脾好,对也好,那日小姐帮绣娘说话,和夫吵起来,夫说小姐嫁也嫁出去,还要花大价钱吃『药』,说小姐吉利,说整个家都是被小姐拖累的……”
“反正许多好听的话,小姐一之,便说她去送衣服,平日里小姐在铺子里帮忙,也偶尔去跑跑腿,那天天『色』晚了,又雨,我是有些担心的,夫说她要去便去,总比吃白饭强,我便也敢说什么,没想到……”
伙计说的眼眶微红,李廉问道:“在店里来往的客里,有男客对你小姐心怀轨?又或者示好?”
伙计想了想,摇头,“这倒没有,我这半年生意好,客也大都是熟客。”
廖婉秋常出,只有在铺子里才会接触到,然而查问来,却又并异常,这让调查陷入了僵局,到了此时,廖晚堂才在一旁抹眼泪。
李廉摇了摇头,想起另一件事,“廖晚秋身上带着的那凤头簪和玉兔捣『药』耳坠,你知道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事伙计知晓,“是前一天晚上,我铺子马上要打烊了,一个姑娘忽然进来,说要用这件首饰换十两银子,小姐一看这些皆是珍品,便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了那姑娘十两银子。”
“后来呢?那姑娘去了何处?”
“好像出往北走了,那姑娘
李廉和宋怀瑾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忧,他还知孙菱是否归家,眼自然以这案子为重,二带着大家先在铺子里搜查了一番,又将铺子里伙计的身份一一记,便吩咐带廖晚堂夫妻去认尸。
铺子里眼两个伙计,两个绣娘,得知廖晚秋出事,都颇为伤怀,李廉再带去远处的廖家宅子走了一趟,只见到廖晚秋的嫡母和她一个侍婢,这侍婢本是廖晚秋的,后来廖老爷死了,这侍婢便成了大家的,平日里廖晚秋去铺子里帮忙,皆是独来独往。
查问果,宋怀瑾和李廉都纳闷,宋怀瑾便道:“会否是偶然撞上,凶手是临时起意?”
戚浔道:“死者身上贵重之物都还在,且死者死后凶手还将其抛尸桥洞之,如此,反倒更是容易叫大家发现,再加上死者被绑缚,而那火神庙里未见用之细麻绳,反倒是有许多破烂布条用,若是临时起意,何用布条绑缚?”
“此外,死者的灯笼和油纸伞知去向,凶手抛尸之后,多半曾返回火神庙将东西带走,现场也未留与他有关的其他线索,谓有条紊,更像是谋划的。”
宋怀瑾颔首,“看来还要筛查她识之,去问问她那个手帕交?”
李廉应是,“与她交情好的有三,城南住着两,城东一,我还想去她姑姑家走一趟。”
宋怀瑾立刻道:“那我兵分两路,你去她姑姑家,再去城东那家,其他两处交给我。”
他二商定,戚浔便决定再回义庄一趟,宋怀瑾令周蔚跟她一路同行。
从甜酒巷到义庄并远,等她二行到前,便见廖晚堂夫妻面『色』惨白的瘫坐在正口,二浑身脱力,喘吁吁,皆眼眶发红,负责带路的衙差解释道:“看到尸体,被吓坏了,还吐了一场。”
腐尸的确骇,廖晚堂便罢了,廖夫尤其被吓得狠了,此刻哆哆嗦嗦的抓着廖晚堂的手道:“我没害她,是她自己要去的,与我关。”
廖晚堂还在干呕,“若非你说那些话,她也会……”
廖夫这会儿是的要哭了,住的往身后看,像怕廖晚秋的鬼魂似的,“走吧,我先回家,认了也没我的事了,回去请师父来给她超度,听说被『奸』污的女子死了,会变成厉鬼……”
她说着话,腿脚发软的站起身,又踉踉跄跄的朝外奔,好似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廖晚堂这时看向衙差和戚浔,“何时才能找到谋害我妹妹的?”
戚浔道:“眼线索多,官府会尽力的,有消息了会知会你。”
廖晚堂神『色』复杂的站起来,亦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外走,走到口又问:“何时能领我妹妹的尸首归家?”
周蔚道:“等案子查完。”
廖晚堂有些失望,这才出去追廖夫,周蔚冷嗤道:“到底是同父异母,有了夫就更喜妹妹了,那夜若是铺子里的伙计去送,也许还会出事,若死了能变成鬼就好了,也能好好折磨折磨他。”
戚浔没多言,径直入后堂,她此来,是为了查看死者背后那片淤伤,戴上护手面巾后,戚浔看着尸表的伤痕道:“像像油纸伞打出来的?”
周蔚陪她同看,很快点头,“的确很像,中有两条格外发肿的印子。”
“昨日我还未想到,今日那李老爷说廖晚秋打了伞,我便想到了这片伤。”戚浔看着尸体道:“油纸伞怎会去凶手手上?”
她看向周蔚,“月黑风高,外头又是狂风暴雨,若是你在少之地遇见个陌生,也会心生戒备吧?”
周蔚抓了抓脑袋,“我是男子,也还好,如果是女子,必定会害怕。”
“当时风雨太大,她去火神庙是为了避雨,如果发现火神庙已经有,她第一反应应该是走,而如果那
周蔚仔细一想,“错,手上拿着东西,怎么也放心些。”
戚浔越想越觉得这些场景太诡异,“若是我,哪怕要找地方避雨,也会找个灯火明亮之地,火神庙本就废弃,看着便阴森森的,便是一个躲进去,也会害怕。”
想到此处,她忽然道:“除非有熟陪。”
周蔚吓了一跳,“你是说凶手陪着廖晚秋进去的?李老爷说,当日只有廖晚秋一个。”
“只是推想而已,凶案如何发生的,有百般能,结合当时的情形和死者的『性』情,便只有那极少数的能是合理的,廖晚秋当时受了,这才独自送衣裳,她『性』子良善,又是久病之,绝非胆大到能自己跑去火神庙躲雨,她当时一定会害怕,越是害怕,应该越往光亮之地和多之地去。”
戚浔想到火神庙附近的情形,心弦微紧,亦将自己带入那月黑风雨夜中去,“那周围民宅稀疏,的确也没有多少选择,既是如此,还如早点桥去——”
“她脚步越来越快,狂妃吹得灯笼左摇右晃,手中的油纸伞也吃住风,雨点打湿了她的裙摆,眼看着灯笼也快熄了,她心底越来越慌……”
戚浔语急迫,听得周蔚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戚浔这时仿佛拿准一幕应该出现什么,周蔚脑海中却闪一念,“这时候,她碰见了一个熟!”
戚浔听得眼瞳微亮,“错,她碰见了熟,又或者,只是个有面之缘的,在格外害怕的时候,会形成两个极端,要么将其他都当成坏,要么十分容易信赖别,入此刚好有些交集,便正好让她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蔚道:“如此才敢去火神庙,手中的油纸伞也交到了另一手上,她却想到,此早就对她生了轨之心,今日撞见是偶然,而是他谋划已久,待进了火神庙大,那趁她备出手袭击,油纸伞一击够致命,又将她前额撞上某处……”
戚浔听得直点头,周蔚却话锋一转:“咱想的倒是都对上了,没有证据啊,又是在写话本。”
戚浔看向死者尸体,“推演案情,有时还是和写话本一样,至证据我还未曾想到,对凶手的特征还是了解够多,一定有哪里被我遗漏了。”
戚浔说完又去检查证物,这时,外头忽而响起脚步声,戚浔转身去看时,正好看到傅玦带着林巍走了进来,她一愕,“王爷?”
她二一起行礼,傅玦摆了摆手,“今日查的如何?”
戚浔将发现死者身份之事道来,又忙问,“郡回家了吗?”
傅玦眉尖微蹙,“还未曾回家。”
戚浔心底咯噔一,“这怎么会……”
“知在何处,因此她的落也要继续找,我来,也是因为此事。”傅玦说完看向周蔚,“孙指挥此刻在京畿衙,你跑一趟,将今日得告诉他。”
周蔚对傅玦的吩咐敢轻慢,立刻应去跑腿,他一走,这后堂便只剩他二,戚浔忙将玉簪和耳坠之事道来,遗憾道:“惜知道郡最终去了哪里。”
傅玦对孙菱的事还算上心,眼有更要紧之事,“昨夜我去了国公府,等到二更也见孙菱归来,今晨国公府派来,说她还未回来,孙菱此聪明,应当会出事,倒是你姐姐,被我瞧见一事。”
戚浔立刻提起心神,“我姐姐有何事?”
傅玦反问他:“你有个堂兄当初罪责重,被发配去了赣州,你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