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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招

作者:雕弦暮偶字数:6770更新:2022-04-13 22:16

    谢重姒小声询问,秦云杉却是听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了嗓子:“殿下方才是问,先皇后是否穿过这身么?”
    又有些小心翼翼:“和妃娘娘因此生气?”
    黄织鹊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作死的东西。李家托本宫照应,本宫也打点周全,没少费心让她在陛下面前出彩——可别快晋升贵人了搞出个前功尽弃的幺蛾子!”
    不过她松了口气,还好陛下今儿未来。
    这念头还没升起,就听到不远处,太监捏着嗓子:“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
    谢重姒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白水。
    父皇来的这个点,很微妙啊……有点意思。
    叶竹则沉思:“……时日太久,奴婢也不清楚。容奴婢想想。”
    而那边,谢策道已是步入廊内,掀开珠帘,朗声笑道:“在谈心啊?都聊些什么?”
    谢策道今日是常服,年近四十,仍旧俊朗,眉间有威压颇深的两道皱痕,不笑的时候,渊岳肃穆,笑起来倒是要温和不少。
    不过宫里,哪怕是最亲近的妃子,也罕见他笑。
    可谢策道转头看向一处,笑得慈爱:“诶重重也在?天气不错,是该多出来走走。”
    众人齐齐见礼,谢重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一旁,秦云杉低头垂眸,朝一个嫔妃使了个眼神,这个嫔妃立刻道:“哎陛下,臣妾们方才在谈布匹衣裳呢,都说李美人的裙袄分外好看,就是有些儿眼熟……”
    谢策道闻言,看向李美人。
    脸色登时一变。
    半晌才沉着声道:“脱下来。”
    李美人本还娇羞着脸,希望能被称赞一句,猝不及防撞上谢策道的怒火,瞬间懵了。
    “……陛下。”她嗫嚅道。
    谢策道只冷声:“朕让你脱下来!”
    这时,叶竹想起了什么,脸色剧变,俯在谢重姒耳畔道:“殿下,这、这身衣服,样式和皇后娘娘遇刺时,穿的一模一样!”
    李美人不明所以,但君王暴怒,她慌忙跪下,胆战心惊地道:“陛下,臣妾……臣妾是做错什么了吗?”
    被惊得站了起来的黄织鹊,本想救场,又恼怒罢休,暗骂:自寻死路。
    谢策道怎可能和触他逆鳞的妃嫔解释明晰,对身侧蒋明使了个眼神。
    蒋明会意,同几个小太监上前,就要把李美人拖下去扒衣服。
    “蒋公公,慢着。”谢重姒沉思片刻,忽然站了起来,拉了拉谢策道袖摆,软着嗓音道,“父皇稍坐,极怒伤身呢。”
    谢策道铁青的脸色缓和些许:“重重?”
    他对蒋明点头,示意不急着动手。
    谢重姒笑眯眯地按着谢策道在她位上坐下,才踱步到李美人面前。
    云锦轻巧,薄似天上云,纹路精致的外裳披在身上。
    谢重姒像是好奇:“这纹路可真是新鲜。李美人是怎么想到的呀?”
    想以母后为刀,借刀杀人,也要她同意才行呀。
    “……”李美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迟疑一瞬,立刻坦白,“回殿下,不是妾身自己想的,是前阵日子得了本《江南织造样图》,上有这处图案。心下喜欢,便临摹了过来。妾身这就差人去拿这本书。阿明,快去拿。就搁在茶案上!”
    没想到,谢策道冷笑了声,看在谢重姒面上,倒也不阻止,由那小宫娥小跑着去了。
    谢重姒知道她爹为何冷笑——
    银草金月,云纹环绕,这是鬼谷的独特标识。
    别说什么《江南织样图》了,就算把整个大齐翻腾一遍,上

穷碧落下黄泉,书册上都不可能有这等纹路。
    果然,不出片刻,小宫娥一脸惶然地奔了回来,倒头跪下:“小主,婢子找遍了屋,都没找到啊!您再想想,是放在哪里了不成?”
    李美人就算再愚钝迟缓,也能明白过来有人要她性命!
    但她没得罪过什么人啊……就算有黄妃撑腰,也谨言慎行。
    “可、可臣妾真的得过这本书啊!前些日子江贵人来时,还见过臣妾看,江贵人……你能作证的!”李美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膝行至江贵人面前,“娘娘,您还记得吗?”
    江贵人静默冷漠地撇开脸,团扇掩唇:“没甚印象了。”
    谢重姒静静地看着这一出乱戏。
    以前,她就是觉得这群人太吵太乱了,心眼细如针,动辄撒泼暗斗。
    身处其中时,才发现都是无可奈何。
    她出身高贵,有不入凡尘俗局的资本,等底气烟消云散,她也会化为□□凡胎,七情六欲皆具——就像也曾挣扎过的上辈子一样。
    “阿心昔日常服,都在未央宫收着。唯有那日紫衫,染血不详,挂在祠堂别阁。”谢策道也觉得是一出闹剧,“李江蘋,你前些时日可是告诉朕,近来抄诵佛经,有月余都待在祠堂足不出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的确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地方。
    李美人逐渐绝望,她恨极了,又不知该恨谁。突然,她听到立在她身侧的少女俏生生地问:“……父皇,这衣裳样式,和母后的相仿么?”
    谢策道:“不错。她穿过。”
    谢重姒眼珠一转,落下泪来,似是伤感。她这位金贵的小殿下哭了可是大事,特别是谢策道还在这,满屋子的人都赶着安慰,一时间嘈杂一片。
    就连谢策道都想上前摸摸女儿的头,以为她是想母亲了。没想到谢重姒哽咽道:“母后一直教导女儿慈爱容让,儿臣在熙茗谷为国祈福时,也谨遵母后温良宽善的为人,有些感慨。”
    谢策道刚抬起的手又放下:“……”
    怎么感觉这小丫头片子话里有话呢?
    “要是母后知道,为了一身她的衣裳罢了,弄了一出闹剧,以她的性子,会不安的。”谢重姒止住眼泪,“父皇,依儿臣所见,这事算了吧。”
    谢策道:“……”
    就说哪里不对劲。
    但谢重姒为他铺好了台阶,还抬出尘心来说情,谢策道乐意就坡下驴:“看在重重的面上,此事罢了。李江蘋。”
    李美人捡回一条命,慌忙抬头:“多谢殿下!陛下……”
    “去祠堂闭关三月,替皇后抄经颂念。”
    “是是是,臣妾本分。”李美人道,“臣妾定当尽心诚心,多谢陛下!”
    谢策道本是顺路送戚贵妃,再看看谢重姒,宣布此事处理结果后,就又去前朝商讨国事。
    而这出惊心动魄的闹剧后,众人赏景吃茶的兴致乏了不少。
    秦云杉更像是活活吞了只苍蝇。她是真看不透这小殿下了。
    说她冷心冷肺吧,方才哭得眼泪汪汪,一开口就佛光普照、广渡世人。
    真说她纯真良善,这怼人的言辞也是说来就来啊。
    “莲嫔娘娘不舒服么?”谢重姒忽然道。她能猜到是谁搞得鬼。
    秦云杉就是个疯子。
    一般人,损人要利己,被伤方报复。
    秦云杉不一样,无冤无仇都会自损八千,以伤人一百。
    上一世,她亲眼目睹皇兄身死后,被宣珏送回公主府。途中,秦云杉出现在半路拦她,想看好戏。
    不过没看成,那些侍
卫们看她看得牢,也不知是怕她寻思还是怕秦云杉挑衅,愣是没让秦云杉碍她的眼。
    “夏风太大,熏得头疼。”秦云杉收回目光,“改日这亭廊可布点儿珠帘。”
    谢重姒笑道:“绸缎帘幕也不错。娘娘家是经营布锻丝坊的吧,可有推荐?”
    秦云杉这次布局费了心思,没想到谢重姒不仅不添油加醋,还泼了瓢冷水,心烦意乱,强打起精神回她:“轻纱即可,若是绸布,反倒遮了景色。”
    “那……”谢重姒吹了口热水,渺渺升腾水汽里,她似笑非笑,“若是以鸟翅羽毛缝为串,效果可相同?”
    秦云杉心不在焉:“大差不差。”
    与此同时,一个坐在角落、幽魂般的妃子,抬头望了过来。她脸颊瘦削,皮肤惨白,只有眼珠子间或一动,才不至像尊僵尸。
    正是兰妃。
    诞下过她四哥,还有两年前夭折而亡的小妹妹。
    这个孩子有喘喝【注1】之症,秦云杉在她的衣服上下过手脚。一串缝合羽毛围袄里撒了食物粉末碎屑,被婴儿吸入,自会引病发作。
    兰妃保留了孩子所有的遗物,但悲伤过度,不敢睹物思人,后来快死时,才发现端倪。
    这次,她只要有心,回去查查就能找到真凶。
    谢重姒眼里带了笑:“啊,那不如按照这个来吧。”
    借刀杀人——谁不会啊。
    李美人李江蘋,是黄家远戚,同谢治这兄妹二人本应敌对。
    但怎么说,也是上次谢重姒替她解围。李江蘋感激不尽,亲自做了好些糕点,让下人送来来未央宫。还说礼佛出祠后,亲自来未央宫拜见。
    “收起来吧。”谢重姒笑眯眯的,“父皇气在上头才动怒,等过这三月就好啦。李小主还等着要晋升贵人吧?”
    来送糕点的宫娥心下欢喜:殿下这是要替小主美言不成?
    当即感激涕零道:“册封推迟了。不过承殿下的福,还会照办。”
    谢重姒不怕和秦云杉撕破脸,但鉴于这人的狠辣和背后氏族势力,她不打算即刻对上。
    有一两人替她周旋最好。
    这样,她能从前朝开始入手,前后围剿。
    她这个念头升起很久了,等宫娥走后,谢重姒倚雕栏晒太阳,继续逐一清点各方势力。
    大齐由□□皇帝开辟立国至今,已有四代,国富民强,正值兴盛。
    但遗留的问题也不少。
    一个是西域大梁、西北匈奴和东南擅巫蛊的燕国,这三国,对土地丰饶的大齐向来虎视眈眈;
    一个是□□他老人家起兵于微末,大肆借助氏族势力,导致尾大不掉,如今江南五大氏族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
    第三是朝中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如什么贪腐日益严重啦,军饷克扣得多啦,法令不严看人下菜啦——全是梁木上的小蛀虫,迟早要将大齐腐蚀殆尽。
    这些不归谢重姒管,她也没权利插手,但事关国运……和她小命。
    “殿下在看什么?”和风暖徐,叶竹还是怕小殿下受冻,提着件朱色薄罗长袍给谢重姒披上。
    见她手里攥着纸,上写人名、官职封号,人名之间细线相连,有朱色有墨色,交错复杂。
    而殿下打量这些名字的眼神……叶竹莫名想到她爹娘,在养了肥羊的北漠草场上,琢磨选哪头牲畜宰杀下饭。
    “京中大人们的花名册,还有嫔妃、氏族和重要的地方官。”谢重姒就是在挑选值得动手的年货。
    终于,她咀嚼着一个名字:“秦风。”
    秦风领太仆寺卿一职,向来负责朝廷马匹供
应。
    捞过不少油水。
    戚家军的马匹,在他手上出过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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