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不再如往常一般永远运筹帷幄,相反她很有些气急败坏。
她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她要被退婚了!
虽然沈家都想退了这门婚事,但不能是因为沈家有错在前,而被人退婚。
沈夫人恨恨的看向沈蔓,“老爷,你说怎么办?”
“我要将这个贱人和她娘做成人彘,日日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沈国公阴沉着一张脸看向沈蔓。
“你是怎么想的?”
沈蔓抬起一张茫然无措的脸。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被沈夫人和沈玥利用去陷害陆蕴,连同自己也被毁个彻底,她宁愿帮着沈玥。
即便是如今被父亲沈国公苛责,她也不后悔。
“蔓蔓,父亲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沈国公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和一些,“只要你站出来指认是陆蕴指使你陷害玥儿,为父就原谅你。”
“你母亲那里也不用担心,父亲不会让她将你做成人彘的。”
沈夫人想说些什么,但被沈玥阻止了。
沈玥抬起一张温婉的面容,“蔓蔓,姐姐不知道陆蕴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但不论他说什么,都是假的。”
“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不相信亲人,却要相信一个外人?”
“你如今帮着他来对付我们,沈家容不下你,陆蕴会收留你吗?”
沈玥试图蛊惑道。
若是刚入沈家,沈蔓可能会很轻易的相信沈玥的话。
但她已经被人骗过一次了。
与其待在沈家日日夜夜看人脸色,被人拿娘亲威胁着,不妨跟着世孙。
世孙人那样好,应该会容许她做一个小婢女吧。
这些日子她看得清楚,父亲沈国公对娘并不是真心的。
天下之人,哪里不能是容身之地,又为何要赖在一个既不是真心对自己,又不给自己名分的人的身边呢?
“好,我去同皇上说,是陆蕴指使我说那些话的,只要你们能放了我娘。”沈蔓道。
她知道,自己若是眼下抵死反抗,大抵连沈国公府的门都出不了,只能先暂且答应。
沈国公定定的看着沈蔓,他见这个女儿的次数不多,但也知沈蔓自小是个极为胆小的孩子。
“蔓蔓,你娘就在府上,她等着你回来。”沈国公也知沈蔓和她娘打小相依为命,母女两个感情很深,眼下是拿柳娘子威胁沈蔓。
沈蔓听着这话,突然想笑,“爹爹,娘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你了,这么些年你对娘可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沈蔓和柳娘子自小相依为命,也曾好奇娘为什么要没名没分的跟着沈国公。
后来柳娘子说,她和沈国公初遇的时候,她只是一个采花女,并不知道沈国公的真实身份。
他以未婚男子的身份接近她,二人成过亲,拜过堂,那时候柳娘子以为他们是夫妻。
只是她的这个夫君神龙见首不见尾——男人嘛,要忙事业,尤其是沈国公无父无母。
那个时候,沈国公就是这样骗柳娘子的。
后来,柳娘子知道了真相,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沈蔓,对沈国公情根深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柳娘子私下里时常对沈蔓说,以后嫁人,一定要嫁知根知底的人家。
沈蔓知道柳娘子对沈国公的感情,眼下有些替自己的娘鸣不平。
虽然人有卑贱之分,但感情没有卑贱之分。
沈国公可以不爱娘,但总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感情吧?
而如今他却拿着娘威胁自己,沈蔓替娘感到愤愤不平。
但男人嘛,私下里什么话都能说,然而当着沈夫人的面,只是板着一张脸道:“当初初遇时,原本就是你娘勾引了我,又有了你,我不得不给你娘负责。”
“这么些年,我心里只有夫人。”
沈夫人这才感觉气顺了一些。
沈蔓低下了头。
沈国公道:“那为父带你进宫。”
这个时候,沈国公府里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边。
皇帝感觉有被冒犯到。
他平生也就赐了这两头婚,结果没一个能成的。
寇怀那事且不提,沈家这一次的事情做得就很是不地道了。
陆蕴是他看中的储君,虽然这话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
他赐婚沈玥给陆蕴,实则是施恩于沈家。
这对沈家是有好处的。
沈国公毕竟是他舅舅,他有好处想着自己舅舅,但这舅舅不仅不领情,还私下里做出这些小动作。
沈国公不认同他的决定,依旧想扶持寒王。
虽然情感上能理解,但身为一个皇帝,他觉得得给沈国公一些示警了。
皇帝的决定,毋庸置疑。
是以当陆蕴过来,言简意赅的表示要退婚之后,皇帝很轻易的就同意了,并热情的想要表示再给陆蕴赐婚梁太师家的女儿。
这次陆蕴主动拒绝了皇帝的提议。
“皇上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臣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入不得诸位世家的眼。”
“沈家只是个别人家。”皇帝知道陆蕴受了委屈,被拒绝也不生气,“朕会让人知道,你值得这国都里任何一个女子。”
“朕要认你为嗣子。”
其实,若不是沈家这次闹事,皇帝没想这么着急的。
但这次的事情,也让皇帝看到了陆蕴的能力。
沈家自以为自己是猎人,设好了圈套让陆蕴进去,却不知陆蕴早有防备。
有小太监进来禀报,“沈国公求见。”
皇帝道:“不见,就说朕没空。”
舅甥多年,皇帝晓得沈国公的性子,这次估摸着就是来解释的。
但皇帝不想听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皇帝和陆蕴在内殿里待了许久,都没有召见沈国公。
这让沈国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等到日暮十分,皇帝依旧没有召见他,他顾不得这次退婚的事情,转头去了寒王府。
寒王闻言,却是气定神闲,顺手给沈国公斟了一杯茶。
“若是陆蕴当真被立为储君,想将他拉下马,可不容易。”沈国公捏着杯子咯吱作响,“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将功亏一篑。”
“舅父别着急,本王这里还有后招。”寒王却是不紧不慢,望向暮色四合的天际,“于皇兄心里,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依次是母后、皇后,还有安宁公主。”
“倘若眼下本王手中握着安宁公主的命,舅父觉得皇兄会因此被束缚了手脚吗?”
沈国公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诧异,尔后豁然开朗。
都说外甥悄舅,寒王和沈国公就仿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眼下就连神情都是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