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都护内,这一点即便是瞧着有如端方君子一般的谢永福也不例外。
寒王妃伙同北夏公主陷害楚修和谢春晓的事情板上钉钉,无可否认,但王妃有子。
仅凭着这一点,要想重罚王妃,不可能。
谢家人能争取得到的最大的可能,便是等王妃生子之后将她给幽禁起来。
但距离寒王妃生子之期还有两个多月,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寒王妃又是个能作妖的。
为了能让寒王妃尽快伏诛,也为了让寒王妃少作一些妖,以免再给谢府带来什么麻烦。
谢永福认为,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点罪名不够,那就再加一些罪名。
伙同北夏公主陷害朝中重臣不够死,那企图杀死证人,还是身为北夏公主的尉迟曦呢?
虽然尉迟曦其心可诛,但她的身份注定了大周为了两国友好,只能在事情结束之后,将她给完好无损的送回到北夏去。
谢清瑶意图杀死北夏公主,可不单单是毁尸灭迹这么简单,还是肆意挑起战争。
大周不会放过她,北夏也不会放过她。
等待谢清瑶的只能是一死,最后能保住她这一条命就算是好的了。
谢永福并不是碍着谢清瑶腹中的孩儿而不将人给收监,却是等着谢清瑶犯出更大的错来,可以一击毙命。
诚然,谢清瑶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不会想到,令谢家上下引以为傲,国都少女争相追捧的端方君子谢永福也可以是个刽子手。
此时此刻,陆谦正往刑部大牢走去,他的身后正跟着的贴身婢女春禾捧着一个描金红漆木食盒,面色有些紧张。
春禾得了谢清瑶的授意,知晓这一次并不是单纯的去给寒王送饭,而是送北夏公主上路。
北夏公主若被人毒死,最后只能由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将所有罪名揽下,并且指认是由谢春晓指使她做这一切。
春禾自来伺候在陆谦身边,这个大少爷有些痴傻,智商只有三岁孩童那般大,不似普通人家的少爷身边婢女环绕。
她作为陆谦身边唯一的婢女,不用与人勾心斗角,更不曾做过杀人的事情。
春禾很紧张,往前走的步子都有些颤抖。
“你尿急?”陆谦察觉到了这一切,回头关切的问道。
春禾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有些。”
“那你先去如厕吧,我在这里等着你。”陆谦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靠在一处墙角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那好,”春禾却是有些退却了,想着自己可以多去如厕一会儿,说不得大公子便自个儿去给寒王送饭了。
大公子虽然痴傻,但也不至于不晓得哪份饭大,哪份饭小,总能顺利完成王妃交代的事情,最后还不用她担责。
春禾想的很美好,她走后,陆谦仿若玩闹一般的打开食盒,将小一些的米粥倒到大一些的米粥里,又反着颠来倒去的玩。
这一切都被谢永福和季景看在眼里。
世人都传寒王府的长子痴傻,但他们知道,陆谦六七岁的时候,还是个很聪慧的少年。
但那一年里陆谦发烧,被烧坏了脑子,醒来之后便痴傻了,宛若三岁孩童。
仔细瞧,陆谦现下的动作也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但被知晓内情的人一瞧,就知道很可怕。
原先只有一份饭有毒,但现下被他这样一倒腾,就成了两份都有毒了。
真要是被他送进去了,恐怕北夏公主与寒王都得死。
谢永福只是要抓住谢清瑶杀人灭口的罪证,并不曾当真想要北夏公主去死。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个寒王。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意会对方的意思。
不多时,隔壁牢房里传来一个犯人口吐白沫的消息,谢永福忙让人请了郎中过来。
这郎中是附近有名的解毒神医,若是一会儿事发,想来应该能解了寒王和北夏公主身上的毒吧。
其实解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便是寒王和北夏公主身死,他作为刑部长官被问责。
皇帝为了给北夏一个交代,处死寒王妃。
有修叔在,北夏不敢轻举妄动。
做完这一切,谢永福再没关注这里的动静。
春禾用了很长时间才磨磨蹭蹭的过来,满以为陆谦定然已经将饭给北夏公主送过去了,但一瞧,陆谦还在等着她。
等得都有些犯困了。
春禾身子一僵。
陆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头看到春禾,顿时高兴的小跑到他的面前,拉着春禾的手说:“春禾姐姐你终于过来了,等得我都有些困了,我们去给父王送饭吧。”
“好。”春禾艰难的回道。
陆谦再把红漆木食盒放到春和手里,“你拿不动,还是你拿着吧。”
春禾麻木的回道:“好。”
看来她终究逃不了一死。
在狱卒的指引下,春和悲戚戚的跟着陆谦来到了刑部关押寒王的地方。
因寒王和北夏公主所犯之事与一般的犯人不同,又因他们的身份不一般,故而是被另外关押在一个环境稍好的牢房里。
寒王看到陆谦,有些意外,但还是和颜悦色的问道:“谦儿怎么过来这里了。”
虽然长子痴傻,但这毕竟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寒王对陆谦,还是有一分慈父心肠的。
陆谦道:“谦谦给爹爹送饭。”
“这回认得爹爹了。”寒王甚为开心道:“那将饭拿来罢,让父王尝一尝谦儿亲手送的饭。”
“好。”陆谦应的极快,立即便将饭盒送到寒王手上,寒王便慢慢吃了起来。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陆谦是单纯给他送饭。
陆谦虽然痴傻,但陆谦身边的奶嬷嬷不痴傻,晓得时不时的让陆谦到他跟前刷刷好感。
“这个姐姐真好看,”陆谦看向另一间牢房里的尉迟曦,“我也给这个姐姐送饭。”
说着巴巴儿的捧着一碗米粥来到了尉迟曦这里。
尉迟曦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小傻子,姐姐我不吃你送的饭。”
只是望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寒王,尉迟曦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谢永福那个变态,非要将她与寒王关在一处牢房里不说,整整两日,都没大给他们吃饭。
尉迟曦这两日是靠着喝水度日的,眼下饿的厉害。
“姐姐,你吃,可好吃了。”许是陆谦面容太过真挚,尉迟曦又太饿,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