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来到沈玥的马车前头,忐忑不安的拽着衣角,生怕沈玥会打自己。
帘子掀开,露出沈玥一张白皙秀巧的小脸,她并不如沈夫人一样跋扈,反而十分善意的冲着沈蔓微笑。
“夜里凉,快上马车吧。”沈玥带着善意的微笑,“我听闻蔓蔓妹妹要比我小上两个月,那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沈蔓局促道:“我不配的。”
她不过是个外室女,怎么配叫这个仙女一样的沈玥“姐姐”呢?
沈玥道:“没什么配不配的,我们有着同样的父亲,便是血缘里的姐妹,我会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你......你不恨我吗?”沈蔓十分疑惑道。
沈玥道:“你不过是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姑娘罢了,出生在柳娘子的腹中,你也没的选择,我为什么要恨你。”
沈蔓一怔,这位五姑娘真真是个仙女一样的人物,如此纯洁善良,倒让她很是羞愧。
“虽然我能想得开,但母亲对父亲用情至深,她恐怕轻易并不能接受你和柳姨娘,不过我可以帮你劝劝我母亲。”沈玥继续释放善意。
沈蔓受宠若惊道:“五姑娘不必这样。”
“必须的,”沈玥将手覆到沈蔓的手上,“你还小,不懂名分这东西的重要性,你是我妹妹,我理所应当护着你。”
沈蔓当下里极为感动。
贰日里,沈家大房宅院。
经过沈国公的授意,沈家二房三房夫人皆数过来劝诫沈夫人。
“男人三妻四妾原属寻常,更不要说是国公爷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了,他这么些年守着你和这个外室,已经算是很专情的了。”沈二夫人就带着一股酸意劝说道。
沈夫人并不为所动。
沈三夫人道:“诚然,大嫂身份不一样,可以要求男人只专情于你,但如今事已至此,大嫂闹也闹过了,倒不若与国公爷示个好,主动将柳姨娘母女给接过来,所有人都知道大嫂并不善妒,也是有贤惠大方的时候。”
“咱们女人家,名声最重要,将人给接到府上,想怎么磋磨还不是我们正室娘子说了算吗?”
沈四夫人硬着头皮说道。
若不是沈国公务必要求她们一定要劝解这些,这话沈四夫人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都是女人,四夫人明白如天之娇女一般沈夫人的心痛。
沈夫人木着一张脸道:“让我同意那对母女进门,不可能!除非我死。”
几位夫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
谁敢让老太师的女儿去死?
几位夫人颇费了一些口舌,偏没能说动沈夫人半分。
几位少夫人是不好到婆母面前说这些话的,最后沈国公只能求救于沈玥。
沈玥勉为其难的来到母亲沈夫人的面前。
沈夫人红着眼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同他们一样,让我大度,抬进府里慢慢收拾,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国公爷在我爱乱搞,凭什么要让我大度?”
“母亲,女儿怎会让你大度。”沈玥安抚她道:“您原就是个‘善妒’的人,如今也不必为了这劳什子名声,而要故作大方。”
沈夫人一愣,“可你不是说,要让沈蔓给你生儿子吗?”
沈玥毫不在意的一笑,“是这样,但女儿从没说过要让她做我的姐妹。”
“母亲能容她们进府,已是格外开恩了。”
沈夫人很疑惑。
沈玥道:“母亲先前口风那样紧,想来父亲都对将柳娘子母女接进府中不抱有丝毫的希望了。”
“让我过来也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罢了。”
“这时母亲若说可以将柳娘子母女接进府中,只没有名分,想来父亲也不会再奢求什么。”
“您可以将柳娘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想怎么磋磨便怎么磋磨,只一点,别伤了她的性命。”
“她对女儿,还有用。”
沈夫人更加疑惑,一个外室娘子对女儿能有什么用。
沈玥轻蔑一笑,“可以让女儿用来威胁沈蔓,那对母女以后也不过是我手中的刀罢了。”
沈夫人不由点头,女儿这样做,似乎更为解气一般。
于是乎,这一场闹剧便以沈家接柳娘子母女入府而落幕,至于名分,没有,完全没有。
“蔓蔓,”沈玥泫然欲泣,“我也想为你求得一个沈家女儿的名分,但母亲她,太固执了,你不会怪我吧。”
沈蔓忙道:“怎会,我谢姐姐都还来不及呢。”
沈玥道:“那就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府上若有谁敢欺负你,你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暗处的甄宝珠只看得瞠目结舌。
“沈夫人那样风风火火的模样,原以为她要搞大事,不想竟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这沈五姑娘,好生神秘哦,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宝珠偏头看向陆湛,“湛哥哥不好奇吗?”
在书中,沈家五姑娘会成为陆湛的皇后,二人相敬如宾。
即便不提这茬,湛哥哥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理应会对神秘的五姑娘心生好奇。
陆湛道:“不好奇。”
他在青楼里长大,见过的女子有如过江之卿,各种面目的女子都有,女子于他而言,没什么不同。
只除却甄宝珠。
她于少年之时给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抹温暖,自此之后,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甄宝珠眨眨眼,望着陆湛一成不变的面色,顿觉无趣。
“过了今日,大抵世人都知道沈国公养外室的事情了,自然,这些风言风语碍不着沈国公半分,但想来,沈国公也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缓解同沈夫人以及沈夫人娘家的关系,也算是给安宁公主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
陆湛缓缓说道,“宝珠妹妹也能安下心来,好好休息一番了。”
宝珠眨眨眼,促狭道:“湛哥哥似乎很关心安宁公主出不出恶气。”
陆湛一噎,“因为你关心,所以我才关心呀。”少年不禁然间红了脸庞。
宝珠戳戳陆湛的小脸,只觉得陆湛真是可爱极了。
这话让她听得十分暖心。
在湛哥哥心中,原来自己这样重要呀。
“湛哥哥,我们回家吧。”
未免给江辞夫妇带来麻烦,他们并没有去知会江辞夫妇一声,而是直接离去了。
翊坤宫中,谢春晓姗姗来迟。
皇后听闻这几日里沈国公府和寒王府发生的事情,正笑得前仰后合。
谢春晓却并不乐观,“无论是寒王,亦或是沈国公,都是谨慎的人,他们不会察觉不到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出。”
皇后闻言道:“难道不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吗?”
皇后只以为,寒王是得了风寒,并不知安宁公主带着狼狗去咬寒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