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嫡长女江曼年约十二三岁,一身青衫,面庞秀美,满屋子里只有她坐得最端正,仪态最为完美,连陆其菀都要甘拜下风。
江曼望着齐邺离去的背影,笑容颇有些深奥。
她是江家这一辈最为杰出的女孩子,“大家闺秀”这四个字仿佛是为她而生的一般。
长辈们每每对她耳提面命,原本,是欲让她嫁给王府世子的。
然而王妃齐氏将世子的婚事给牢牢拿捏在自己的手中,于是江家只能作罢——
诚然,江曼自己也是不喜欢陆湛的,那个少年,虽然如今是世子,但从前的身份太过卑微,配不上她。
于是老王妃后退一步,要江家与齐家联姻。
江曼打小在老王妃姑祖母膝下长大,她对齐邺,早有其意。
她从心底里认为,唯有齐邺这样端方的君子才能配得上她。
是以每每面对别人的打趣,江曼其实很是欢喜。
她对齐邺,格外注意。
也因此敏锐的察觉到,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也格外的主意齐邺。
江曼看过去,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
并且没过多久,这女孩子追着齐邺而去。
江曼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她向陆其菀旁敲侧击的打听道:“阿菀,今日来的人真是好多,有好些人我都不大认得。”
陆其菀惊讶道:“我邀请的皆数都是平素里玩得好的小姐妹,按理合该都认得的。”
“是吗?”江曼指着方才温如琅所坐的位置道:“那个小姑娘,我从前就没见过,她刚刚出去。”
意识到江曼说得是谁,陆其菀就向她解释道:“那是甄家的表姑娘,同宝珠一道儿过来的。”
“原来是她。”江曼有些鄙夷,不过转瞬即逝,对甄宝珠说道:“你这表姐,倒是有意思的很。”
甄宝珠作为甄珍珠的堂妹,在甄珍珠与江辞大婚的时候,也是见过江曼的,之后又在王府里头匆匆见过江曼几面,不过点头之交。
匆匆几面,宝珠知晓江曼此人是个十分端着的人,表面上平易近人,但骨子里是很傲气的。
有时候看到陆其菀亲近甄宝珠,还会流露出几分不屑。
甄宝珠看得分明,不过并不在意。
原书中,江曼会嫁给齐邺,后来齐邺郁郁不得志,屡屡被摄政王针对,最后身死。
江曼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双儿女,转身另嫁。
宝珠对这种人也是极为不屑一顾的。
眼下宝珠佯装不解的问道:“江姑娘这话是何意?”
江曼道:“贵表姐似乎十分的关注齐邺,方才正是跟着齐邺而去。”
这话说得如此明显,周围不免咋舌。
江曼说罢就吆喝了平素里交好的几个小姐妹道:“今日屋里实在是闷的紧,我们先出去透透气。”
又唤宝珠道:“妹妹要一同过去吗?”
宝珠可太知道江曼要去做什么了。
透气是假,捉奸是真。
也不能说是捉奸,毕竟一切都是温如琅的一厢情愿。
她道:“好呀。”
又对陆其菀道:“菀姐姐,我一会儿便过来。”
于是,在江曼的带领下,几个闺秀一同往外走去。
江曼直朝前院而去,前院里皆是男客。
大家都知道,江曼并不是出去透气,是以从善如流的跟着江曼过去。
前头男客众多,由江陵王和世子陆湛一同招待。
宝珠远远的便瞧见陆湛,朝陆湛招了招手,陆湛回以微笑。
江曼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温如琅,也没有看到江辞。
她大大方方的上前与端王行了个礼,并说道:“舅父,你可有见到齐邺哥哥?”
端王了然道:“方才邺小子还在这里呢,是突然有个小姑娘晕倒在地,这姑娘似乎与齐邺认得,齐邺且安置她去了。”
江曼又问道:“是在哪里安置的?”
端王迟疑道:“应是往那边厢房里去了。”
江曼顺着端王指着的方向瞧了瞧,说道:“我晓得了,谢过舅父。”
又领着一群闺秀往南边厢房而去。
途中与江曼同族的姐妹江秀说道:“男人们看不懂,我们做女人的,却几乎不瞧也知道,这突然晕倒的姑娘,八成是装的,不过是为了和齐邺能够私下里相处罢了。”
与江曼十分交好的王府四姑娘陆其薇意有所指的对甄宝珠说道:“这突然出现在齐邺哥哥面前,并且晕倒的姑娘会不会是你的表姐温姑娘呢?”
陆其薇面上深意格外明显。
所幸还没寻到齐邺和温如琅,人们便开始“打趣”起了领着温如琅而来的甄宝珠。
甄宝珠记得这个主动挑事的陆其薇,乃是在她头一次来到江凌王府的时候,便与她有过争执的那一个。
那时,陆湛初初来到江陵王府,王府的庶出孩子们都喜欢欺负陆湛。
其中尤属陆其薇和陆其轩最为过分。
宝珠正好亲眼撞见他们欺负陆湛,于是为其出头。
两人之间的梁子亦是那个时候结下来的。
不过宝珠并没有当成一回事,毕竟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然而很显然,陆其薇是有些记恨她的。
但宝珠也不是吃素的,当下里就说道:“我虽是和表姐一同过来的,但我后来便同表姐分开了,是不是表姐我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若是宝珠妹妹的表姐的话,宝珠妹妹也就尴尬了。”陆其薇笑道。
宝珠问道:“尴尬什么?”
陆其薇道:“俗话说有其姐必有其妹......”
“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宝珠立马纠正道。
陆其薇红了个脸。
宝珠继续说道:“再者,我与表姐并非是一个家族里的姐妹,表姐姓‘温’,我姓‘甄’,表姐即便是做出一些什么也尴尬不到我,倒是有劳四姑娘替我操心了。”
潜台词即是陆其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周围一阵寂静。
江凌王府子嗣众多,陆其薇不过是其中并不起眼的庶女罢了。
甄宝珠虽是出身商户,但她的外家却是国都谢侯,各家长辈都曾耳提面命,令他们即便不能交好甄宝珠,轻易也不要与之有冲突。
故而即便是往日与陆其薇十分交好的闺秀也不会帮陆其薇说话,从而得罪甄宝珠。
陆其薇恼羞成怒,一甩帕子,快速向前走去。
前头不远便是厢房,温如琅正对齐邺诉说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