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兄弟七个,虽然各个不成器,但有一点,那就是极为护内,尤其护着唯一的妹妹谢春晓。
国都中谁人不知,惹谁都不能惹谢家的小女儿,并非是因为谢家的小女儿刁蛮跋扈,而是因为谢春晓上头的七个哥哥,各个凶神恶煞,视妹妹如珠似宝,你若敢言语冲撞了谢春晓,他们敢与你拼命。
谢家儿郎,瞧着都不大聪明,就那股豁出去不要命的拼劲,使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毕竟这年头,大家最惜命。
其中尤以谢家大郎谢清辞为最,他今年三十有五,大了谢春晓整整十五岁,待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妹妹更似女儿。
谢清辞也没有女儿缘,与夫人尤氏共生两子,尤氏在生小儿子的时候坏了身子,就此决定封肚。
可想而知,谢清辞有多稀罕这唯一的妹妹。
当初谢清辞将妹妹送亲到了青州,离别时哭了整整三里地,原想着妹妹为爱远嫁,只要妹妹过得幸福也就罢了。
但当接到妹妹的书信时,谢清辞方才知道妹妹在甄家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甄家娶了他如花似玉的妹妹不知珍惜,做尽了让她妹妹伤心的事。
谢家幺妹是多么好脾性的一个人,能被气到与甄大志和离,可见是甄家做得过分。
谢清辞当即与夫人尤氏辞别,带着单刀欲前往青州给妹妹撑腰,将妹妹接回来。
谢家子弟皆没任要职,合计一番也要跟着长兄同去。
于是兄弟几个连夜赶赴青州,其间甚少休息,连换了十几匹马,只用了小半个月的功夫便赶到了青州,亦是不曾歇息片刻就到了甄家大房宅院里。
听到底下人言明谢春晓来到了三房这边,于是他们便跟着过来。
所幸来得刚刚好。
谢清辞锐利的鹰眸环视一周,只将甄家几个老太爷连同老夫人皆数都吓得瑟瑟发抖。
曾随着谢侯爷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谢清辞虽然不善谋略,然而那一身勇武气度,便足以震慑甄家众人。
“听闻,你负了我阿妹?”谢清辞朝着甄大志所在的方向问道。
甄老爷赔上一抹笑,“那是一个意外。”
“那当初,”谢清辞一脚将甄老爷踢得打滚,“你要迎娶阿妹的时候,是怎么同我们家保证的?”
甄老爷被踢到发懵,但来不及委屈,就忙着平息谢清辞的怒火,“当初我说此生只会迎娶阿晓一人,与阿晓成婚三年,我确实不敢有过二心,即便府上那几个妾室,亦是阿晓替我纳的。”
甄大志这就轻避重的本事,运用的是炉火纯青。
然而谢家大郎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屈身捏住他的下颚,“你记性不好,我提醒你,当初你说,若对我阿妹有二心,便让自己高堂损寿,子孙尽断,生不如死。”
“我们谢家是实心眼的人,你既没做到,那我便只能让你所言,句句成真。”
甄老爷吓得要尿裤子了。
他当然记得自己发过什么誓言,这誓言他原是不想发的,怕被应验。
但被谢家逼迫,他不得不拿老娘出来凑数。
他那时候说的是,自己若负了谢春晓,便让老娘不得好死。
谢家人觉得罪不及父母,于是他便换了个,让老娘损寿,自己终生无子。
大舅哥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了解的,于是他再顾不得面子,对大舅哥如实相告,“大哥,我确实错了,上天有眼,让张娘子断了我的子孙根,我已经得到了惩罚,再不敢胡来,您瞧瞧......”
能不能放过他?
谢清辞就瞧不上甄老爷这么一副小人作态,吐了他一脸唾沫。
挥剑使向甄老夫人,老夫人吓得连连后腿,剑刃砍下她的头发丝,她坐倒在地上连连求饶。
谢清辞走近甄老夫人,无视甄老夫人的哀求,砍下甄老夫人的一节小拇指,甄老夫人立即发出猪叫声。
他拉紧甄老夫人的头发,逼迫着甄老夫人直视自己血淋淋的手指头,“这不过是小惩大诫,我要让你牢牢记得今日,与世家权贵结亲,就要有自知之明,一旦越过这条红线,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
“这是你欺凌我阿妹的下场,自然,不过是小惩大诫。”
谢清辞松手,阔步走向甄大志。
“我们要做的,并不过分,不过是你说如何便如何。”
他从怀中取出小刀,亲自替甄大志操刀,断了甄大志的子孙根,并殷切的自带太医,替甄大志止血。
“我们谢家都是实诚人,你说生不如死,我们便一定不会让你死。”
他有如死神一般凝视甄家所有人,包括角落里的甄芙,甄芙连忙回房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若说谢春晓的一切行为还有迹可循,那么谢家大郎就是个疯子,天知道这疯子会不会取了她的人头。
然而面前一道人影闪过,却阻止了她的去路,对面人身形瘦削,走得极快,一个砍刀将甄芙给砍晕,笑容亲切,望向温如故和温如琅,“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你们父亲来接你们。”
大哥解决了甄老夫人和甄大志母子两个,他这个做二哥的也不能不有所表示,甄芙便留给他小试牛刀。
谢家兄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罗大人早就得到恩师之子过来的消息,提前定下了客栈给他们。
谢家兄弟几个住在哪里都无妨,就是怕谢春晓母女会住不惯客栈——那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江陵王妃适时的伸出橄榄枝,亲自前来邀请谢春晓母女住在自己的府上。
王妃盛情难却,谢春晓只好带着宝珠去到王府,谢家小舅舅谢清宇稀罕外甥女,巴巴的跟着妹妹也住到了王府中。
谢春晓稍安心神,便将宝珠抱在怀中安抚,“阿娘今日行事突然,都没有问过宝珠的意思。”
其实谢春晓曾在王府中旁敲侧击的问过宝珠,宝珠言明只需跟着阿娘。
然而谢春晓担忧,那不过是宝珠一时戏言,小孩子最爱变脸了。
宝珠跳到地上来,郑重其事的对谢春晓说:“阿娘,我不喜欢阿爹,不喜欢祖母,我只喜欢阿娘,只愿跟着阿娘,还有小舅舅也很有趣,他将我的脸给亲疼了,我讹了他一袋金叶子,嘻嘻。”
瞧见宝珠并没有被今日的阵仗给吓着,谢春晓稍稍安心。
贰日,温家一行人自苏州而来,要同甄家人与甄芙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