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莹的笑容很勉强,她试图解释道:“宝珠妹妹这是什么话,那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对她下手呢。”
宝珠站起身来,将张莹莹上下给看了个遍,神乎其神的说道:“因为你嫉妒呀,分明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然你同他却偏偏千差万别。”
张莹莹轻笑道:“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宝珠连连后退,诧异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婴孩,是我阿爹唯一的儿子,怕是在我阿爹心中,连我都不及得这个所谓的弟弟呢,你却这样轻视他,是不是觉得他可以任你摆布,哪怕是当做争宠的棋子?”
她的每一声质问都问在了张莹莹的心底,让张莹莹忍不住就是“咯噔”一声。
这小人儿怕是成了精。
不过换言之,连个三岁小孩都能想到的事情,甄老爷是不是也会想到?
张莹莹一颗心微沉,随即又很恼怒,分明是她设局,要陷害甄宝珠,怎的却屡屡被甄宝珠牵着鼻子走?
“我从未这样想过。”张莹莹过分瘦削的身体摇摇欲坠,越显娇柔,“我和弟弟一母同胞,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情分,又在同一日失去了生母,我只会怜惜他。”
“宝珠妹妹,弟弟他真的很可怜。”
“嗯。”甄宝珠郑重其事道:“他确实很可怜,既看在他这样可怜的份上,我就和你一同去瞧一瞧她罢。”
她不由分说向外走去,留给张莹莹一个欢快的背影。
张莹莹有些错愕不及,因为在谢春晓那里费了好些口舌,都没能劝得动谢春晓同她走一遭。
而甄宝珠亦是鬼灵精怪,怕是轻易不肯与她走。
张莹莹甚至准备了好些说辞,但哪里会想到甄宝珠竟是主动出去?
张莹莹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甄宝珠笑得太过明媚,让她恍惚产生了自己似乎会被算计的错觉。
张莹莹咬咬牙,然后跟上去,她就不信,她会屡次被个比她还小的小孩子给算计。
不想,迎面就碰到甄老爷。
“阿爹。”宝珠远远的就叫住了甄老爷。
甄老爷回头,甄宝珠已赶了上来。
他摸摸宝珠的头,然后将宝珠给抱起来,“珠珠今日是要去做什么。”
“阿爹,我听闻弟弟病了,我要去看望小弟弟,还给小弟弟带了我最喜欢的桃花酥。”宝珠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阿爹你也快去看看弟弟吧,我听说小孩生病的时候最是需要父母的时候了,弟弟的生母没了,只有阿爹了。”
说罢,甄宝珠泫然欲泣,仿若当真对弟弟感到十分的同情。
甄老爷颇为动容,尤其是往后他不能再有孩子了。
那么宝珠与儿子便将是他唯二的两个孩子。
小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了。
看到宝珠这样关心弟弟,甄老爷甚感欣慰,对前些日子猜疑谢春晓的事情,亦是有些愧疚。
“我刚从你阿娘那里出来,便是听闻你弟弟病了,要过去瞧他。”
甄老爷将宝珠抱在怀中,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莹莹。
张莹莹半张脸被额前的碎发挡住,一脸阴沉。
谢春晓何其算计,自己分明见不得弟弟好,却在甄老爷面前扮好人。
甄宝珠也是,见着甄老爷便一脸卖乖。
他们是亲父女,她只是一个外人。
张莹莹觉得很无力,她将弟弟给泼成了高烧,就为了引谢春晓母女过去,然后再向甄老爷告状。
但现在甄老爷都过去了,甄宝珠做没做什么,都在甄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她还告个什么状。
但张莹莹还是赶了上去,甄宝珠会表现,她也会表现。
就比谁更会演戏呗。
更何况,甄老爷总有要离去的时候,她未尝没有机会。
张莹莹快步赶了上去。
去的时候,婴儿正在啼哭,但奇怪的是,小婴儿一见到甄宝珠,便停止了哭泣。
甄宝珠当即觉得好神奇,她向甄老爷央求道:“阿爹,能不能让我抱抱弟弟,我好喜欢弟弟呀。”
甄老爷道:“好呀。”遂让奶娘将孩子给放到宝珠的怀里。
他是乐得见一双儿女亲近的,虽然这都是他的儿女,但毕竟不同母,宝珠的外家是侯爵,儿子的外家不过是平民。
他是谢侯的女婿,想要谢侯帮衬什么,只一句话的事。
但儿子与谢侯府上到底隔了一层,尤其谢侯同谢侯夫人都是极护短的人。
但谢侯定然是会帮衬外孙女宝珠的,宝珠将来嫁的人家只高不低,两人关系好,也更方便宝珠帮衬儿子。
想到此,甄老爷面上越发和善。
“阿爹,”甄宝珠只抱着两个,就有些抱不动了,遂放到了奶嬷嬷的怀中,又娇声说道:“弟弟还没有名字吧,阿爹快给弟弟取个名字呗。”
这毕竟是甄老爷唯一的儿子,是以他想为儿子取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所以始终没有想好。
甄宝珠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就气鼓鼓的催促甄老爷道:“惜珠妹妹都有名字了,弟弟却还没名字,这对弟弟不公平。”
甄惜珠便是谢春晓与甄老爷那夜里抱回来的女婴,谢春晓瞧她可怜,自作主张将孩子抱到自己房里,取名“甄惜珠”。
提起甄惜珠来,甄老爷眼眸中泛过一丝冷意。
他充满怜意爱意的望着儿子,这是传承他血脉的儿子,他想为儿子取名“承嗣”,但老太太偏心,将这个名字用在了三房孙子的身上。
甄老爷想了想说:“不妨便唤他‘传宗’,‘甄传宗’,宝珠瞧着可好。”
甄宝珠皱起眉头道:“不好不好,这个名字也太老气了,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心中却冷笑,甄老爷将这孩子给当成传承子嗣的儿子,对他付出莫大心血,但她却知道,这男婴并不是甄老爷的儿子。
真相迟早有一天会大白,到时候甄老爷又是否能接受得了这个后果?
甄宝珠凑到了甄传宗的面前,摸摸甄传宗的小脑袋,“阿爹,弟弟的头还是好烫呀!”
“虽然如今已至寒冬,但弟弟这里炭火充足,按理不该发烧的呀,是不是下人觑着弟弟是个小孩子,就没有尽心照顾?”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瞟向张莹莹。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甄宝珠天真的外表下,是颗富有恶趣味的心,让所有意图伤害阿娘的人都付出代价,是她一惯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