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早年甄老爷在外求学,又很自命不凡的缘故,所以拖到而立之年都未曾成婚。
反倒是只比甄老爷小一岁的甄二爷,成婚尚早,并且早早的便育有一个女儿。
甄二爷与夫人周氏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即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二人也从未因此有过争执。
即便是被如今正去苏州看望长女的甄老夫人以此为由屡屡为难,甄二爷也从来护着二夫人。
这是在经历了被甄老爷背叛后的谢春晓羡慕不来的福分。
虽然名义上,谢春晓是长嫂,周氏是弟妹,但因周氏长于谢春晓,谢春晓又是从国都来到青州的缘故,周氏倒像是姐姐。
周氏待谢春晓极好,谢春晓刚来的时候,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是周氏带着她一处处熟悉,谢春晓怀宝珠的时候,亦是周氏提前叮嘱。
二人不似妯娌,更似嫡亲的姐妹。
而今甄二爷与周氏有事相托,谢春晓自没有拒绝的由头,于第二日里便让徐管家到外头打听。
她自己也去了江凌王府一趟,在女子的婚事方面,多问问总是没有错的。
到了第二日里,徐管家便传来了消息,“夫人,按着老奴这两日拜访周边人家所得,这城西吴家的公子身子只是微恙,倒并没有什么大病,二老爷夫妇大抵是多虑了。”
晚间,王府那里也传来了消息,与徐管家所打听的消息是一致的。
贰日,甄二爷夫妇携女甄珍珠过来到大房这边——甄家虽未分府,但三房中也并不在一块儿住,是住在相邻的三所宅子里,大房与二房间仅一墙之隔。
甄二爷容貌更悄似已逝的甄老太爷一些,眉眼粗狂深邃,换言之,甄二爷不若甄大爷俊朗。
但与此相反,周氏却恰是长相大气,,姿容秀气的妇人,幸运的是甄珍珠小姑娘容貌遂了其母,格外秀巧纤细。
不论长相如何,夫妇二人妇唱夫随,其乐融融,甄珍珠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虽如此,性子却从来不骄纵,而是遂了周氏的温柔和顺。
“我们家珍珠自来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她就是一张白纸,心眼儿还没有宝珠多,再者我们家同吴家这些年也没什么来往,真要是嫁过去,珍珠受个什么委屈,我们也不知道。”
其实按着冯氏的想法,就压根儿并不想将女儿嫁到吴家去,更遑论这么早嫁过去。
说到底,甄家同吴家是甄老太爷那一辈走动得勤一些,这婚事,亦是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后来甄老太爷去了,吴家看甄家孤儿寡母,就与甄家来往少了许多。
后来甄老夫人领着长子一力撑起了甄家,其长子更是中了举人,次子也很能干,于是才想着继续同甄家走动。
但甄老夫人心高气傲,已不屑于同吴家维持表面关系。
不屑得维系关系是一回事,已定下的婚事却不能不认,更何况两家已交换了信物。
谢春晓就安抚周氏道:“弟妹稍安勿躁,说到底这婚事不是吴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的,自来嫁娶都有个章程,他们家如今这般焦灼,定然有诈,我们查不出来是一回事,但谁也碍不着我们拖下去,若是吴家等不及了,便不结这门婚事。”
谢春晓比谁都知道,婚姻是关乎女子一生的大事,且不可操之过急。
她如今未尝不曾后悔,但看着宝珠,总是不忍,咬着牙也得将这日子继续过下去。
周氏性子软糯,闻言道:“若是吴家以为我们难弄,我们做长辈的倒是没什么,但珍珠总是要嫁过去的,到时候他们为难珍珠......”
谢春晓看向侄女,她嫁到甄家的时候,珍珠八岁,与宝珠性子相反,珍珠略显内向,第一次见面,还有些不敢站到她面前。
谢春晓对侄女是疼爱的、怜惜的,因而当下里就说:“她若自己立不住,即便是我们对吴家百般讨好,吴家也少不得有人见她性子软弱拿捏她。”
“她若是个能立得住的,即便我们作天作地,吴家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如今不同于以往,吴家的生意要靠我们甄家提携,我谢春晓更是珍珠的伯母,有这么多依仗在,不必担心这么多。”
周氏抹眼泪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珍珠的性子遂了我,改不了。”
周氏性子也软糯,但她好命,嫁给了待她如珠似宝的甄二爷。
谢春晓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大不了往后给她陪嫁几个能拿得定主意的婆子,但最要紧的还是要把握住未来夫婿的人品。”
“这吴家,我们得再观望观望。”
谢春晓想的路子更为野一些,索性这婚事是甄老太爷时定下的,若是吴家靠得住,自不会生意外。
但若是吴家靠不住,即便是破上退婚的风险,也不能将人给嫁过去。
毕竟退婚,或许甄珍珠会承受一时的风言风语,但谢春晓有人脉在,不愁替甄珍珠寻不到个人品贵重的乘龙快婿,但若当真死要面子的嫁过去,甄珍珠耗费的就是一辈子。
谢春晓错过一次,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亲人也再错一次。
不过这话,谢春晓没与甄二爷和周氏说,只道:“倒是巧了,再过上半个月,我和你大哥准备再开两个铺面,到时新店开张,就请吴家过来坐一坐,咱们正好瞧瞧吴氏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甄二爷和周氏立即道:“好。”
商定了这些,甄二爷和周氏面上依旧惨淡,连带着也影响了甄珍珠。
小姑娘明明正值韶华之年,却苦着一张脸。
甄宝珠拉着甄珍珠的手说:“姐姐,大人自说大人的,我们去玩过家家呗。”
好赖是将甄珍珠给缠了出去,甄珍珠为照顾宝珠,也只得暂时抛下心头烦扰,专心同宝珠玩了起来。
宝珠是小妹妹,偏要扮作大姐姐,还要用平日里甄珍珠的口吻,来嘱咐甄珍珠,那小大人的模样,将甄珍珠给逗得直乐。
二人玩了一会儿,宝珠又觉得没意思,便不要玩过家家,要玩捉迷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