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殊虽然对其他事情失忆了,但是这么多年刻在骨子里的谈判技巧,在他坐上谈判桌的那一刻,就全部激发了出来。
谢家这些人早些年间都是跟着谢文严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对于商场上的手段其实并不那么精通。
所以在跟顾十殊进行商业谈判的时候,几乎从一开始就被顾十殊牵着鼻子走。
虽然顾氏集团如今已经破产,但顾十殊新开的公司蒸蒸日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下一个顾氏集团。
而且他的身后还有京市的秦家,以及岭南的陈家和陆家,若是真能跟他达成合作,往后的利益只会多不胜数、取之不尽。
谢家那些人之所以想要把谢闯踢出局,一来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二来也是真的看不上谢闯这点能力。
只怪谢闯在过去那些年没树立个好形象,让大家对他都很不放心。
反倒是这个顾十殊这个外人去跟他们谈判,竟谈判得格外顺利。
从对方家里走出来的时候,郑纯的脚步都还有点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让她不敢相信。
“这就谈成了?”
顾十殊点了点头。
郑纯看他的眼神实在太崇拜了,就像是看着一个神一样。
这世间,所有的男人都很享受心爱的女人崇拜自己,顾十殊也不例外。
郑纯的这种眼神,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谈判会这么顺利。
只能说,从一开始,他们就高估了谢家这些莽夫。
……
顾十殊一天之内,就帮谢闯摆平了三个对手,不费一兵一卒,就只是凭一张嘴。
这让谢闯感到兴奋的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挫败感。
他对着郑纯以及顾十殊自嘲的说道,“也不怪他们看不起我,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那些人毕竟都是自己的叔叔伯伯,又怎么会拼了命的要跟自己为敌呢?
谢闯低了低头,“要是我能跟我爸一样厉害,每年都给他们赚那么多钱,他们也一定会像供着菩萨一样,把我供起来,是我没用啊……”
说到最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
郑纯以前很爱跟他说大道理,但是今天却格外的沉默。
谢闯以为她是被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给气到了,就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郑纯这才开口,“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好好振作,让谢叔叔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
谢闯:“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不是我振作就能得到。”
“你怎么知道是天生的?”郑纯白了他一眼,然后又牵起顾十殊的手,“他以前过得比你还苦,顾家那些人一个个也都是很角色,顾庭茂做的那些事你都听说过吧,至少谢家没有像顾庭茂那样的人。”
要是有,十个谢闯也不够死。
谢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表情也有点难看。
顾十殊这时拍了拍郑纯的手,示意她先去休息。
然后顾十殊单独跟谢闯聊了大概半个小时。
男人和男人之间,如果不熟悉的话,其实是没有太多话可以聊的。
顾十殊愿意花这半个时间教谢闯一些事情,除了因为当初谢文严倾力帮过他之外,更多的是看着郑纯的面子上。
他希望临洲这边能尽快安定下来,只有谢闯掌控了大局,郑纯才能放心回去京市,他们一家四口也才能安安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过去这几年,因为各种误会,因为彼此的不成熟,浪费了太多相处的时间,也亏欠了两个孩子很多。
顾十殊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一切能尽快尘埃落定,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抓紧时间去做事情,不是为谁,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一家。
……
谢闯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他除了保护好自身之外,没有再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其他人,而是全心全意的想要做出成绩。
好在老天也没有辜负他,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谢闯所料那样,谢家的那些人,到底还是更看重实际能落入口袋的金钱,权力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那么在乎。
尤其是一个公司里的权利,他们甚至有点瞧不上眼。
当谢闯做出了成绩之后,给他们带来了利益,他们再看谢闯,就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很多人甚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场内斗,就好像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曾参与。
谢闯突然轻松了很多,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在某天夜里悄悄地放松了下来。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谢闯来说,却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他不仅想到了林之乔,也想到了谢文严。
这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如今一个都不在身边。
前者是自己亲口答应的,此生不再相见。
而后者是永永远远地离开这个人世了,就算自己出尔反尔想要再见他一面,也不可能了。
谢闯近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但今晚却因为痛苦加倍,连一秒钟的睡意都不曾有过。
对于谢文严,他已经无能为力。
但对于林之乔,他是想见又不敢见。
其实林之乔现在在哪里,他早就知道了。
之前郑纯还试探过他,但他把那个问题给忽略了。
他后来想,如果当时自己回答了那个问题,郑纯会不会顺势就把林之乔的下落告诉了自己?
然后自己去见林之乔,也就有了借口。
可以说:不是我找的你,是别人把你的下落告诉了我,所以我情不自禁就来了。
不像现在,自己想她想到心碎、想她想到发疯,却找不到一个借口去见她。
谢闯仰面躺在地板上,眼神直直地盯着顶上的灯。
灯光太美了,他竟然从灯光中,看到了林之乔的脸。
谢闯抬手,想要触碰那张脸,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他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痴痴地笑。
“小乔,我好想你……”
等撑过了这一段时间,等我完成了自己的责任,我就去找你。
如果不能以活着的姿态去找你,那就……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