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郑纯不接电话了。
但郑纯不是故意不接的,她是在洗澡。
等到洗完澡出来,发现顾十殊是十几分钟前来的电话。
只打了一个,她没接,也就没打第二个。
郑纯想着,那就是没什么着急的事。
再不然,可能是不小心按错了。
自己打电话过去他都不接,还能亲自打过来?
郑纯也不给他打回去,两人就这么隔空无声对峙。
她甚至还觉得不过瘾,又在朋友圈发了个动态,表示很无聊,想找人喝酒。
看到她最新动态的顾十殊:“……”
很好,她一点事没有,是自己想多了。
顾十殊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又去看了看小叙跟岁岁。
两个小家伙歪七歪八地睡着,小叙正抱着岁岁的脚在嘴边,随时都有可能啃一口。
岁岁的身体呈现一个大人无法理解的姿态,但仍旧睡得香甜。
顾十殊看得心口发软,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他上前,帮岁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结果岁岁哼唧了两声,好像很不满被人打扰。
小叙没了可以抱的东西,也不大高兴,正闭着眼睛胡乱地在抓,最后抓到了边上的一个玩偶,重新抱住才不动。
顾十殊低头在两人脸上分别亲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许久。
其实不用身边的人说什么,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好起来。
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小天使在身边,越看越爱,谁舍得先一步离开?
他还要陪着他们长大,直到他们有自己的家。
还有郑纯。
脾气这么差,自己要是不在了,肯定会有人欺负她的。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撑住,至少……
他还没想完,小叙忽然醒过来,坐了起来。
两孩子的房间里晚上都亮着小夜灯,所以小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
“爸爸。”小家伙伸手要他抱抱,又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啊?”
顾十殊一边伸手把人抱过来,一边回道:“爸爸想你们了,来看看你和岁岁。”
小叙闻言笑了,“可你不是每天都看到我和妹妹吗?”
“每天看到就不能想了吗?”
“那你是不是更想妈妈?”
顾十殊总觉得小叙比一般孩子都要更懂事,但这种懂事让人高兴的同时,更加心疼。
他点点头,“是啊,爸爸很想妈妈。”
“以前就我跟妈妈在国外的时候,妈妈也很想你。”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我要找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办,就哭了,然后她跟我说,她也很想爸爸。”
有些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和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感受是不一样的。
郑纯在国外的时候也非常想他,这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可顾十殊听着,却心如刀割。
是自己该死,当年没有多相信她一些,后来也没有去找过她。
“你和妈妈在国外过得很辛苦是不是?”
小叙点点头,又道:“我不辛苦,是妈妈辛苦,我想要什么妈妈都会给我买,她是最好的妈妈!”
“嗯,她是最好的妈妈。”
她也是最好的爱人。
但凡郑纯少爱自己一点,又或者心狠一点,这世上都不会有小叙和岁岁。
顾十殊难受的眼眶发涨,又因为极度克制情绪,一口气没接上,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爸爸!”小叙吓一跳,小眼睛里全是慌乱和担忧。
岁岁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俩,又问:“爸爸,你怎么了?”
小叙:“爸爸可能生病了。”
岁岁一听生病就害怕了,扁着小嘴巴问:“那怎么办啊哥哥……”
“你帮爸爸拍拍背,我去给爸爸拿水。”
两小只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都不用顾十殊说什么。
看着送到面前的水杯,以及背上一下一下温柔的轻拍,顾十殊感动的同时,也更加明白了郑纯的心情。
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跟她同呼吸、共命运,感情与日俱增,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难怪一开始她那么害怕自己知道孩子的存在,宁愿忍受跟小叙分开,也不愿意让自己见到小叙。
郑纯,你对我可真狠啊。
……
凌晨三点多,郑纯被手机铃声吵醒,是薛自行打来的。
这个点,除非十万火急的事,不然薛自行不会吵她。
郑纯猛地清醒过来,迅速接通电话:“怎么了?”
“半山别墅着火了,我现在正赶过去。”
郑纯耳边‘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脑子里都变成了浆糊一片。
薛自行也知道这个消息太糟糕了,连忙提醒她要冷静。
郑纯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剧烈的痛楚使得她恢复理智。
她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陈鸣声前两天也去别墅养伤了,今天……丁罕去看他了。”
这两个人……
郑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边,又快速地换衣服。
“你到哪了?我也过去。”
“我刚到山脚。”薛自行说话有点犹豫,“大小姐……要不你先等等,我上去了解一下情况,再给你打电话。”
郑纯:“他们要见的不是你。”
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引自己过去,想跟自己当面谈判吗?
陈鸣声上次被顾十殊教训过之后,应该是不敢再亲自动手了,所以他只是为丁罕开路。
丁罕还真是丧心病狂,有了顾庭茂当靠山,居然敢放火烧半山别墅!
爷爷还在里面呢!
他们是想烧死爷爷吗?
郑纯换好了衣服,也不听薛自行再说什么,直接就带着保镖出门了。
……
京市,顾家老宅。
纪念忽然来敲顾十殊的房门。
顾十殊听到了,但是没起来开门,而是给纪念打了电话,问她:“你想干什么?”
纪念:“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想不想郑纯有事?”
她的话音刚落下,只过了一秒,面前一直闭紧的房门,唰一下就拉开了,还带起一阵风。
纪念怔了怔,又冷笑起来,“你装一下都不能装吗?”
顾十殊声音沉沉的:“郑纯怎么了?”
“她马上就要死了。”
纪念说完转身要回房间。
顾十殊伸手拉她,被她猛地一甩,呼吸打乱之后又咳嗽了起来,喉头也涌上一阵血腥味。
纪念原本是想要回头骂他的,却被他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吓得失去声音。
顾十殊毫不在意地抬手用指腹擦了下,仿佛无事发生,又问她:“快说,郑纯到底怎么了?”
“你……”纪念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顾十殊,你自己都快要死了,你还有精力去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