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展厅里因为墙上的画都卸下后而显得有些空旷。
高于杨这句突兀的告白在寂静的空间里甚至产生回声的错觉,轻而有力的震荡着温南柠的耳膜,让她正在整理的双手顿住,有些错愕。
她原本背对着他,听到他这句话后慢慢站起身,转过身来,表情很是惊讶。
高于杨清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薄红,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闭了闭眼,脱口而出,“南柠,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直呼她的名字,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喊了,今天终于喊出口。
说出心底的话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移走,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但是被温南柠一双美目盯着,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温南柠回过神来,眉间紧跟着蹙了蹙,她并非感到不适,而是觉得意外。
她比高于杨还大了三岁。
一直把他当弟弟。
也觉得自己并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错误信息。
何况她之前还和纪宴西在一起。
所以当她听到这意外的表白,不免觉得有些荒诞。
但转念一想,他这是觉得以后可能见不到面了,所以才鼓起勇气说起来了吧。
年轻人冲动而又直白,这份勇气让她动容。
虽然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但是她尊重他的感情。
温南柠抿起唇角,柔着嗓音道,“于杨,谢谢你的喜欢,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努力的工作。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高于杨明亮的眼眸霎时暗淡下来,虽然是早已知道的结果,可亲耳听她这么说了,心里还是不能避免的产生浓浓的失望。
他知道自己无论在现在的地位和能力上都比不上那个男人,所以即使失望他也只能接受。
他落寞地接受这个现实,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转移话题,“关闭画室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温南柠见他没再继续,也是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跟着舒展开来,
“暂时还没有打算。先把这些画处理完,然后我要处理一些私事,以后可能回深城一段时间。”
“回深城?”
温南柠点头,“嗯,我家人在那里。”
“那……”其实他想问,那你男朋友呢?
但是他有不好直接问出口,于是只能选了个另一个问题问,“那你以后还回北城吗?”
温南柠笑了笑,“应该吧。”
高于杨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及时收了表白的话题,也是怕两人继续尴尬下去,以后见面变陌生人,但是话已出口,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两人之间的别扭。
他看了眼靠着墙的画,“是要把二楼的画都搬下来吗,我一起帮忙吧。”
温南柠本想拒绝,但看到他已经往楼梯口走,她又不好再开口了。
想着有他帮忙也好,这样也能快点结束。
等两人搬完画已经快到中午,温南柠为了表示感谢,请他一起吃了顿饭。
这一顿饭高于杨吃得完全不知滋味。
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他边吃边不时地偷看她的表情。
然而她安静认真地吃着东西,半分眼神都没有投给他。
很快吃完午饭,温南柠就要和他道别,即使他表现得慢慢吞吞,不愿离去,最后也不得不分开了。
高于杨本想送她,但她坚持自己坐出租车走。
看着她坐上车子远去之时,高于杨有一种感觉,也许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见不到她了。
在她走后,他也回了自己车里,离开了这个他工作了三个月的画室。
温南柠直接去了和沈歆容约好的咖啡馆,又给她发了条地址信息,然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等。
其实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今天可能要被失约。
所以等待的心情也很放松,就当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已经两点半,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沈歆容还是没有出现。
温南柠也不急,依旧等着。
这时,陆御风的电话进来。
她接起,“陆总。”
那端道,“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吧,你又不是我下属,况且以前又不是没有喊过。”
其实温南柠还是觉得喊陆总更顺口些,也觉得尊重。
但是他对她实在没话说,没必要在一个称呼上纠结太久。
她立即改了口,“御风。”
声音轻柔,名字从她口中喊出来有几分缱绻之意。
陆御风笑了下道,“我妈让我一定要邀请你,下周五是她和我爸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她希望你能来。”
温南柠愣了下,但很快答应下来,“好的,麻烦你和伯母说一下我会去。”
说完事,陆御风也就挂了电话。
温南柠盯着手机一会儿,忽然眼前的光线被阴影挡住,她抬起头,看到沈歆容似笑非笑地站在眼前。
温南柠立刻收了手机站起身,“沈小姐。”
沈歆容看她一眼,坐下来。
温南柠也跟着坐下。
“你找我什么事?”
沈歆容放下包,姿态很高。
在她眼里,温南柠离了纪宴西什么都不是。
如今纪宴西的选择全北城都看在眼里,温南柠已经不是她的眼中钉了,而是一个用了三个月即将被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沈歆容心底是暗爽的。
本来她也不愿意来见她,但是一想到她现在可怜的处境,比起之前自己更甚,她就忍不住要来看看好戏。
温南柠给她叫了一杯咖啡,然后沉默了一会道,“我想为自己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抱歉。”
沈歆容挑眉,讥嘲道,“哦?你做什么了?要和我道歉?”
“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就因为我的出现让你的处境变得尴尬,当时我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我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我联想到之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你道歉,才约你出来。”
温南柠真真假假的说。
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很诚恳,甚至还带了点委屈,听得沈歆容心里舒爽极了。
她并不同情温南柠,觉得她有今天实在是报应。
但也许是因为现在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不知不觉中,沈歆容目中无人的气焰也稍稍收了一点。
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沈歆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挑着眉问,“你和纪宴西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分手了。”
“咳、咳.......”沈歆容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
好不容易缓下来,她失声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