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柠低着头,表情平静,她心底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面对陆御风的提问装作没有听懂,“什么怎么想?”
陆御风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她故意装糊涂,他反而问不出口了。
他端起酒喝一口,提起这几天几乎全北城都知道的新闻。
“纪宴西和那个许诗涵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南柠搅动着酒液,有些微的失神,其实她也不太知道他们算是怎么回事。
是再续前缘旧情复燃还是纪宴西之前说的,只是帮助朋友。
被他问起,她也只是懵了一瞬,而后低低道,“误会吧……”
不够坚定的语气,低落的情绪,无一不显示着她和纪宴西确实出现了某些问题。
陆御风没再追问,他也看出来了,她需要时间。
他转移了话题,“工作上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怕她拒绝,他又连忙解释,“毕竟是熙然第一次喜欢的工作,我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
“谢谢。但目前还不用。”
她是真心感激陆御风,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虽然他说是为了熙然,但是温南柠作为一个女人,又是极其敏感的女人,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特殊。
可她没有办法回应,只能保持距离,甚至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喝了一杯酒,聊了些近况,温南柠就想回去了。
如果不是陆御风,她也没有心思和别人说这么多话。
陆御风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走进电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后才驱车离开。
温南柠回了公寓,进了房间她也没有开灯,而是凭着月光走回卧室,仰面倒在床上。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寂寞。
现在却觉得习惯真是可怕,她和纪宴西同居才三个多月,就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这是一个警示。
不能这样。
温南柠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重重地把胸腔中的气息吐出,从床上猛然坐起,走去浴室。
事业受阻,感情不明,人生遇到双重打击时,是不是就该稍微停一下脚步,让自己散散心?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做了这个决定。
翌日一早她去了一趟画室,和熙然交代了几句,
“周小姐如果来拿画的话就麻烦你跑一趟,这几天我们就放假吧,就当休息。”
周赛琳委托她找的一幅画她已经找到,但因为这几天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她只给周赛琳留了个言让她想要的时候去画室拿。
她准备回深城几天,如果在她不在的时候周赛琳来拿就只能麻烦陆熙然了。
陆熙然这几天被连续取消的订单搞得心情也不好,虽然画室并非她自己的事业,但她也投入了很大的热情和精力,也希望温南柠能坚持下去。
这些天她也已经想各种办法了,但还是止不住突然而至的变故。
或许调整一下心情也好。
两人锁了画室的门,各自离开。
温南柠上了明犀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公寓。
昨天已经收拾好箱子,她订了傍晚的机票,明犀送自己回去的话,她从公寓去机场,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行程。
她不想纪宴西来找她。
她想要暂时冷静一下,毕竟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容易后悔。
铃声忽然响起,温南柠下意识想要按掉,这些天她只要一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就直接挂掉,因为说不准就是哪些记者或是媒体,想从她这里挖出什么独家新闻来。
她不堪其扰,一开始还会接,后来直接拒绝了。
这个来电她想了下也拒听了。
下一秒,一条信息进来。
“我是纪仲淮,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聊一下。”
温南柠盯着这句话数秒,心脏跳得厉害,她意识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给纪仲淮回拨过去,一接通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您如果还要对我说之前的那番话,抱歉......”
纪仲淮直接打断她,“我们可以谈点其他的,比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我和宴西之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你会感兴趣。”
纪仲淮醇厚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亲切。
温南柠却知道这是错觉。
“我没有太多时间,约在我公寓附近吧,我把地址发给您。”
“好。”
挂了电话,她抬头对明犀说,“我约了朋友,你送我到公寓就回去吧,我下午不出去了。”
明犀,“好的。”
温南柠下了车,直接走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后把地址发给了纪仲淮。
二十分钟后,纪仲淮推门进来。
温南柠虽然不太了解他,但也不得不承认,纪仲淮有着良好的修养,和略带冷漠的气质,这点纪宴西和他很像。
有所不同的是,纪宴西还带着几分年轻气盛,而他就像发酵过经过时间沉淀的醇酒。
有着他这个年龄男人该有甚至是超越的风度。
他在温南柠对面坐下,脸上有几分胜券在握的笃定。
他招来服务员,又要了两杯咖啡,并且让服务员把温南柠先前的那杯撤走。
等待咖啡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温南柠暗自决定,他不主动说的话她绝不开口。
五分钟后,看着服务员端上咖啡,纪仲淮喝了一口,才“语重心长”地说,“温小姐,我原不想学电视里那些拆散儿女姻缘的家长,但是你好像不给我这个机会,到底还是让我沦落至此。”
如果他不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大叔,
刚听这些句话,温南柠会以为这是出自某位白莲花的口中。
就把那种无辜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温南柠暗自腹诽了一下。
心里忍不住翻了无数个白眼,可面上倒还算保持着冷静,没有泄露半分。
她语气漠然,“纪伯父,您有话就请直说,我还有事,没有太多时间。”
“我的诉求你也知道了。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宴西在一起的,尤其最近这段时间宴西自己也犹豫不决的,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吧?”
他意有所指,但就是不替自己背后使得那些手段。
温南柠到底年轻,没他城府深,被他一激,忍不住开口,“所以您耍手段让我的客户取消订单?您不觉得太低级了吗?”
她都觉得自己说得太轻了,这手段简直不入流,哪里是一个长辈会对晚辈所做的。
哦,不,
也许在他眼里,自己称不上是一个晚辈。
只是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罢了。
纪仲淮把她的恼怒看在眼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还是太过年轻了。
有点心事藏也藏不住,被人一激就露出了真实情绪。
他耸耸肩,一脸坦然,“我不过是让人提醒了句,纪仲淮不喜欢有人买温南柠的画,谁知那些人就这么识相了。没想到我离开北城这么久,还有人卖这个面子。”
温南柠冷笑,这下她觉得他不仅是白莲花,还是一朵脸皮厚的有毒的白莲花了。
“他们不过是看在你是爷爷儿子的面子上,如果您没了纪家长子这个身份,还有多少人会卖你这个面子?”
这话像是触到了纪仲淮的痛点,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