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柠皱着眉和他对视。
心中那个破掉的洞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正从里面流出来。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纪宴西有些挫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他解释,就好像从此把他排在了心房之外。
他松了手,轻轻抚过被他掐红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凝视着她倔强冷漠的侧脸半晌,轻叹一声,放开她坐回自己的座位。
两人沉默着回了别墅。
纪宴西没给她下车的机会,让保镖走人后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密闭的空间内安静又压抑。
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摸索着她的脸,“南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她这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看的人心头不爽。
凭什么她说分手就分手,别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心里难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
这段时间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么?
想到她躲在陆御风怀里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嫉妒。
他垂着眸,手指勾着她的下巴面向自己,嘴唇移到她的唇边,近得几乎贴上去了,他近乎呢喃地威胁,“你再不睁眼,我就吻你,还是说你想我吻?”
恐怕只有这样,她才会理自己。
果然,温南柠睁开眼伸手推开他的胸膛。
纪宴西一把抓住,把她的手合十拢在怀里。
温南柠挣扎,气愤道,“纪宴西,你到底想怎样?”
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好玩么?
纪宴西淡淡地笑,“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分手。”
“我不同意。”
“你!”温南柠气得胸口浮动,“可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就恨不得掐死你。”
“嗯。”纪宴西毫不在意地说,“那你掐死我吧,我死后你也能去找第二春。”
听听这是什么话!简直是无耻!
温南柠懒得再和他废话,就想从他身上下来,然而挣扎间像是触动了他身上的某个机关,男人脸色瞬间一变,他压抑着声调,“别闹,你是想我在车里办了你?”
温南柠头皮发麻,握拳抵住他靠过来的身体,红着脸愤懑道,“这种情况你也硬得起来,纪宴西你不要脸!”
许是红着脸颊的她让车里冷冰冰的气氛有所缓和,纪宴西的眉眼都有些舒展开来,“嗯,只对你不要脸。”
“你再这个样子我们什么也不要谈!”
眼见她又要像小孩子一样一生气就闭着眼撅着嘴一副没商量,不想谈的样子,纪宴西立刻妥协,举双手投降,“好、好,我好好谈,那你答应我不可以生气。”
“回别墅,我不想在车里。”
坐在他怀里谈?别开玩笑了!
温南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事情发展的走向,尤其臀下还被膈着,简直让她汗毛倒竖,浑身都充满了戒备。
纪宴西见她有软化的迹象,便也妥协了,于是抱着她回了别墅。他准备抱着她回卧室谈,结果温南柠踢着腿抗议,“就在客厅谈。”
男人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眉一挑,不置可否,半晌后,还是认命地抱他坐在沙发里。
纵然她反抗,可他态度坚决,不让她下地。
纪宴西想得很简单,他不想看到她冷冰冰敌对他的样子,至少此刻,他看不到她满眼的冷淡。
虽然全身都写满了抗拒,可至少还能实实在在地在他怀里。
触得到,摸得到。
让他觉得安心。
他双臂把她拢在怀里,声音疲惫却又小心翼翼,“南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许诗涵没死是我的不对,但我发誓,我也刚知道没多久。”
温南柠僵着身体,闭了闭眼,反问道,“你这段时间忙,真是忙工作?”
她似是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她甩开他的手,垂在身侧,紧紧蜷握着,大概只有这样力气才能问出下面的话,
“我被绑架那天,你来医院后离开后去了哪里?是真的公司忙吗?还有,去深城的那一天,你临时毁约是真的因为公事吗?纪宴西,但凡你只要摸着心告诉我,这些事和许诗涵都没有关系,我就原谅你,也不再计较你欺骗我的事。”
她直直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最后还提醒一句,
“你别想着再欺瞒我,这些我都可以查到。”
纪宴西瞳孔皱缩,抱着她的双臂明显一僵,脸色冷沉至极。
是的,这些都是。
可他无法当着她的面承认。
何况当时他根本没多想,只是因为对于许诗涵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太过震惊,他几乎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知道许诗涵究竟发生什么而已。
替她解决麻烦也只是多年来的习惯。
他把许诗涵的事当成了一种责任。
他没想过这种责任感会成为他和温南柠的绊脚石。
温南柠唇角勾起,露出一丝了然的自嘲。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亏她当时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大度。
有哪个人会大度到让自己的男友去关心前女友呢?
温南柠自认做不到。
他表情很是难看,却又无法自辨。
双方僵持着。
场面实在太诡异。
明明是极其亲密的姿态,她看上去还依靠在他的怀里,可两人的心却犹在天涯。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时间、仇恨、前任、以及无法擦除的情感,这些都化为荆棘,成为了走向彼此之间的阻碍。
如果要彼此拥抱,恐怕要划出伤痕,流出血泪。
这代价太大了,温南柠自认为承担不起。
分开之前,她还想弄明白一些事。
于是慢慢放松绷紧的神经,不再等他的回答,淡漠地继续问,“她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瞒着所有人?她难道不知道有人因此在坐牢?”
纪宴西顿了顿唇瓣,嗓子干哑,声音滞涩,“她虽然没死,可是因为车祸受了很重的伤,后来伤好了,又怕我夹在爷爷和她之间为难,所以她才没回来。南柠,我和她在车祸之前已经分手了。”
温南柠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是从来都不承认么?还记得我出狱后你找我麻烦的那段日子吗?不是心心念念要为她报仇吗?现在才来说你们之前分手了不是很可笑?”
纪宴西语塞。
他没法辩驳,那段日子他恨不得从来没发生过。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彼此了解。
温南柠无视他的表情,“所以你同情她?你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顾及我的想法,而是选择帮她?因为你知道我如果知道她没死会迁怒于她,会让你夹在我和她之间为难是不是?”
她字字说到他痛点。
没错,他是同情许诗涵,再怎样她是出过车祸,还怀过他的孩子,即使现在两人不在一起,他也无法对她坐视不理,尤其是诗涵现在状况不太好。
也确实如温南柠所说,他怕两人起冲突,而他会为难。
他更不想温南柠因为许诗涵和他生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分得很清楚。
他只能道,“南柠,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她只是一个朋友,如今有困难,我又有能力,能帮一把有什么错?”
是没错。
温南柠心头冷笑。
可有些事并非论是非对错,而是论感情。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根本还放不下。
她抿着唇,冷冷地道,“我听出来了,说到底你对她旧情难忘。以后她还会长期的横梗在我们之间,一旦她有难,你还是会忘了身份跑不过。
纪宴西,我不想折磨自己。
你对我只是愧疚,你并不爱我。既然如此,何不好聚好散?
难道还要我祝你们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