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琎和周轶最后当然是分床睡的, 那种情况下再待在一起, 干柴烈火一烧起来,就算他可以她也不行。
周轶睡了个好觉, 如她所言, 待在丁琎身边她奇怪地好眠, 但对丁琎而言,这一晚他几乎是熬过去的, 她的呼吸声很轻却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明明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她睡觉, 这次和之前比起来简直像在自我折磨。
周轶六点钟的时候醒过一次,那时候丁琎还在房间里, 外面的天像一块没化开的黑巧克力,他给她倒了杯水, 端着让她喝了两口又让她再睡会儿。
周轶再次醒来时睁眼就往旁边那张床看去, 床上空无一人, 她拥被坐起身, 看到他把被子叠成一个方块不由笑了。
这职业病也太严重了,他现在不会去跑操了吧?
周轶下了床把窗帘一拉, 天是灰白的, 将亮未亮。
洗漱完她还在穿搭上费了点心思, 这次出门她是来散心的, 裙子带得多,裤装倒是没带几套,但是现在她可以说是在逃亡中, 穿裙子不免麻烦,万一又要跑简直是碍事,挑了挑去她最后还是穿了一件波西米亚风的米色连衣长裙。
她在裙子里面穿了件短裤,心想万一碰上紧急情况把裙子撕了也不是不行,但是她不能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放弃现在的美丽。
在享受当下这件事上,周轶向来不遑多让,即使昨晚她才出虎口却不想一直为了下一刻是否会掉入狼窝而提心吊胆。
何况现在可不是收敛魅力的时候。
丁琎开门进来时,看到周轶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人却不在,他往洗手间看去,那里亮着灯。
周轶听到开门声,对着镜子把口红抹上,然后转身出去。
“你去哪儿?”她问。
“打包早餐。”丁琎回头看到她化了妆微愣了下。
她本来五官就立体,不是那种温婉的小家碧玉的柔美而是一种明艳亮丽的有攻击力的绝美,平时素颜的时候她的长相尚且能轻易地抓人眼球,上了妆后整张脸更是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丁琎目光下移,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是个v领,领口开得还挺低,只要微微弯腰就有走光的风险。
周轶察觉到他正在打量自己,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背过身,她把自己的长发拨到一边的肩头上,侧头说:“帮我把绳子系上。”
她把头发撩开后丁琎才发现这条裙子另有玄机,裙子后面是镂空的,仅有两条丝线左右穿插着,露出了她整块白皙的后背。
丁琎眼神微变,他没伸手帮她,而是沉声说:“把裙子换了。”
周轶转了圈,裙摆摇曳,她抬头看他:“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的问题是太好看的问题,丁琎板着脸,教导主任一样的口吻:“露太多了。”
周轶没忍住笑了,她看着他的眼波流转:“更露的你不是都见过了?”
“我什么时候……”丁琎皱眉,觉得有点冤枉。
“上次在琼纳斯林场,你给我脱衣服的时候没看吗?”
丁琎一点不心虚:“没有。”
周轶再次被他这刚正不阿的样子逗笑,她往前一步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故意嗔道:“没情趣。”
离得近了,丁琎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口的暗影,他看着她的脸再次开口让她把裙子换了。
“我出门会穿防晒衣。”周轶转过身示意他帮她把带子系好,她的眼尾微挑,唇角一勾,“你以为我穿这样还给谁看?”
一大清早的她又在光明正大地撩拨他,丁琎发觉她好像吃定他了,偏偏他像个二
丁琎帮她把带子系好,周轶回过身伸手搂他,踮起脚尖想吻他,唇刚挨上门就被敲响了。
陈淮景的声音从门板那边传进来:“丁哥,起了吗?”
丁琎回头,清了清嗓子:“来了。”
他低头,轻拍了下她的腰:“衣服穿上,把早饭吃了。”
“嗯。”
丁琎开门走出来后立刻把门关了,陈淮景背靠在另一面墙上,一脸洞悉的了然,玩味地盯着丁琎的脸笑得不怀好意:“看来我敲门敲的不是时候啊,坏了你们的好事。”
他指指自己的唇角:“哥,你这样出去很引人注目啊。”
丁琎忽想到什么,侧过脸用拇指揩了下嘴角,低眼一看指尖上果然沾上了一抹红。
“周轶原来还挺热情。”陈淮景调侃道,“你的刀口没裂开吧。”
丁琎咳一声,转头问他:“什么事?”
“汽车发动机好像有点问题,想让你下去看看。”
周轶这时打开门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盒牛奶,丁琎回头看到她身上披了件外套,眼底掠过笑意。
“兮芝呢?”周轶问,“还没起?”
陈淮景说:“小孩子一样,睡懒觉呢。”
周轶轻笑,看向丁琎:“要出去?”
“嗯。”
“你等下,我和你一起。”
“好。”
周轶回房拿东西。
陈淮景眉峰挑了挑:“不是吧,一时一刻都分不开?”
丁琎不搭理他,经过昨晚那一遭,他现在不敢让周轶离他太远,拴在他裤腰带上随身带着才是最安全的。
周轶背了个小包出来:“走吧。”
初阳已攀升,洒下一层薄光,晨风微凉,休息站还不大热闹,一切都是欣欣然的。
他们下了楼,车就停在路边,丁琎和陈淮景去修车,周轶就站在一旁的树荫下,日头透漏,穿过树叶斑驳地落下来。
丁琎打开车前盖,俯身查看引擎。
周轶背靠着树干,视线一直随着丁琎在移动,他单手拿着螺丝刀认真在修理车零件的样子她都觉得与众不同,异常性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滤镜?
周轶从她背着的小包里拿出自己的速写本子和素描笔,她翻到一张空白的画纸上,拿起笔开始描画,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前方。
汽车是燃油过滤器堵了,丁琎稍微处理了下,陈淮景试着启动车子,这下立刻就打着了。
周轶看到丁琎放下工具,立刻合上画本,她走过去:“好了?”
“嗯。”丁琎拍了下手,“小问题。”
陈淮景看了眼时间:“车兹县放行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丁琎点头。
“我去把翠翠叫起来,这只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知道起。”
丁琎和周轶也往宾馆走,周轶稍微把东西收拾了下,丁琎帮她把行李箱提下楼去,他自己没多少东西,就一个小行李包,装着几套换洗衣物,还是之前热黑和四马从部队过来时帮他带的。
他们先出了宾馆,等陈淮景和兰兮芝的时候,丁琎接到了热黑打来的电话。
他才摆了他们一道,这会儿怕是来声讨的。
“喂。”丁琎走到一旁把电话接了。
“哎哟,总算有信号了……丁队,你现在在哪儿撒?我和四马现在在‘车兹’公路上呢。”
“陈队让你们来追
热黑直接承认道:“他是下了这个命令,但我们是跟着斯坦国的交流团上路的。”
“他们往车兹来了?”
热黑怕一会儿信号不好,长话短说,先把重要的事上报了:“交流团的人知道我和四马一直在跟着他们,刚才他们的负责人和我们对谈了,说想和你见一面。”
丁琎皱眉。
见他?想谈判?
“他们还说什么了?”他问。
“没有。”热黑应道,“就说想和你面对面沟通,有些事儿想当面告诉你,我看他们的态度还挺诚恳的撒。”
听这话的确是有内情,丁琎也有些事早想向他们打探清楚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到车兹?”
热黑想了下:“下午三点左右。”
看来他们刚开路就出发了,丁琎思索了下:“我在车兹等你们,交流团到了立刻联系我。”
“明白!”
丁琎挂了电话,敛眸沉思着。
陈淮景带着兰兮芝从宾馆里走出来,兰兮芝一看就是才睡醒,眼睛都还肿着,一头短发微微翘起,看上去有点迷糊。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姐姐,早啊。”
周轶帮她理了理头发:“早。”
“呐,早餐,小爷我对你好吧?”
陈淮景递了个小袋子给兰兮芝,她打开看了眼,袋子里有一盒酸奶和牛肉饼,闻着牛肉饼的香味她自然而然地笑了。
“除了睡就知道吃。”陈淮景戳了下她的脸蛋,“还大言不惭说我欺负不了你,昨晚睡得跟猪一样,也就是遇上了我这个正人君子。”
兰兮芝脸上一热,倒是没和他顶嘴。
陈淮景手上转着钥匙往驾驶座走:“哥,你手上有伤,我来开车吧。”
丁琎没有异议,他看向周轶,她像明白他的意思,说了句:“我和兮芝坐后面。”
休息站很多车都慢慢开始出发了,车兹县是域城远近闻名的县城,在以前它是个古国,当地有很多特色的文化和美食,所以每年慕名而来的游客也不少。
休息站离县城不远了,陈淮景开车上路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入了县城。
“我们去哪儿?”陈淮景转头问了句。
“直走。”丁琎没说地点,只是指挥着陈淮景怎么开。
他们在城区了绕了有半小时,从新城去到了老城,然后在老城广场附近停了车。
车兹的新城多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老城不同,这边的房屋年代都比较久远,居住的也多是卜族人。
周轶看着那些五彩缤纷图案各异的大门,觉得这边的建筑样式倒是和亚西村有点相似,只不过房屋不是黄腾腾的一片,有些还刷了白,看着现代一些。
丁琎让陈淮景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后就带着他们进了老城,一路穿过的几条街道都很漂亮,道路两旁有很多店铺,有成衣店、饰品店、小卖铺……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最多的还是馕店,车兹大馕是它最出名的食物之一。
他们穿过了街道又拐进了居民区,老城的居民区很有生活气息,家家户户门前都种着花花草草,这个季节花卉都开了,看着令人赏心悦目的。
兰兮芝一路都在惊叹,她凑近一株植物,指着它结出的扁平的黄绿色果实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个啊。”陈淮景走过去,“无花果,没吃过?”
兰兮芝摇头,看向周轶:“姐,你尝过吗?”
周轶看了眼果实,这种无花果和她所知道的不一样,她也是第一次见。
丁琎和她介绍:“这种无花果只有域城才有,车兹和苏恰的人都喜欢种。”
周轶点头:“好吃吗?”
丁琎笑了下:“还行,一会儿让你尝一尝。”
陈淮景趁四下无人,偷偷摘了一个无花果塞到兰兮芝的口袋里,他若无其事地问前面的人:“丁哥,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丁琎带着他们拐了个弯停在了一个馕店前:“到了。”
这家馕店外面摆着一个小摊子,没人守着,摊子后面有个小窗口,此时正往外散发着喷香的烤馕香味。
兰兮芝小声嘀咕了一句:“摊子没人看着,也不怕有人偷馕。”
她说完若有所指地瞟了眼陈淮景,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抬手把她的短发揉乱了:“小没良心的。”
丁琎用卜语喊了声,没过多久,小窗口里就探出了一个脑袋,一个戴着花帽的大叔看着他们,突然热情地笑了:“诶嘿,丁队啊,你怎么来了撒。”
大叔说完这句话就把脑袋缩了回去,丁琎带着他们往旁边的正门走,一边和周轶说:“艾力卡木大叔,队员的父亲。”
卡木大叔开门走出来,笑着迎上丁琎他们,他想和丁琎握个手又顾忌自己手上有面粉,最后只是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车兹撒?”
“刚到。”丁琎给他介绍道,“带朋友过来看看你们,就你一个人在家?”
“阿迪莱去巴扎买东西了,娜孜去朋友家玩了。”
阿迪莱是卡木大叔的妻子,娜孜是他的女儿。
“都快进来坐坐撒。”卡木大叔的嘴角翘得老高,眼褶子都笑出来了,他对着丁琎说,“娜孜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很开心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