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了看谢长峰，不敢说。
第一次见到谢长峰，小白就差点死在斩妖剑下。
这几天，谢长峰依旧对小白冷嘲热讽，疾言厉色，让小白打心底害怕。要不是打不过，早就翻脸了！
张求真说道：“我在这里，你但说无妨。”
小白这才点头，手指菊花说道：“这花儿是有魂魄的，而且七情具备。”
谢长峰斜眼说道：“花儿有魂魄，又有什么稀奇的？没有读过红楼梦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小白迟疑片刻，说道：“可是这花……花开之日，就是它情绪大爆发之时。只怕那时候……总之，小姐最好远离这株菊花，以防不测！”
张求真更加惊愕：“一株菊花而已，有这么邪门吗，需要我远离它？”
小白再次点头：“我不确定花开之时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东西极度危险，最好远离。”
谢长峰冷笑：“狐狸精说的不错，张大姐，你最好远离菊花，珍惜生命。”
张求真挑起长眉：“这么说，我更加不愿意离开了。我倒要看看，花开之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谢长峰笑道：“那就等着吧，快了。”
当天上午，张求真独自出了门，继续在四周搜寻五通神的踪迹。
谢长峰却守在道观里，除了伺候菊花，就是打坐念经，有时候也抽空给茉莉上上课，教她一些规矩。
到了晚上，谢长峰放出小茉莉，让她在附近搜寻。
一连过了七八天，都很平安。
不见五通神，也不见那个玩蛇老者。
小白的伤势已经大好，平日里陪着张求真，在山前山后以及洪武墩一带溜达，到了晚间，依旧在菊花观住宿，也不提告辞。
而且这段日子，张求真和曲红梅方晓晴的关系很好，有时候加上小白，四个人还能凑一桌麻将！
对此一幕，谢长峰很无语，但是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西厢房的菊花开放之后，自己也就要离开菊花观了。
大家都是过客，谁也不是主人。
这天晚上，谢长峰算算日子，对张求真说道：“再过一天，五通神和老夫子的十日之约就到期了。老夫子，应该是躲过了这一劫。”
张求真问道：“老夫子去了城里，你们还有联系吗？”
谢长峰点头：“昨天才打电话问过，一切很好。”
张求真颔首：“那就好。”
说话间，茉莉忽然随风而来，在风中隐身叫道：“菊花法师，我在祠堂村看见了老夫子，一辆轿车送他回来了。”
“老夫子回来了？”谢长峰皱眉，嘀咕道：“他这时候回来干嘛？呆在城里不好吗？”
张求真也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说道：“老先生这时候回来，恐怕还是逃不过这命中一劫。”
谢长峰想了想，吩咐茉莉：“你再去祠堂村，继续盯着老夫子，有任何动静，立刻叫我。”
茉莉答应一声，化风而去。
这几天，茉莉得到香火供奉，又被谢长峰以道家秘术祭炼，修为大增，几近百年老鬼的道行，穿堂入室，丢砖抛瓦，白日现形，各种鬼魅伎俩不在话下。
而且茉莉很机灵，人小鬼大，可以出色地完成谢长峰交代的任务。
茉莉去后，张求真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老夫子家里值班，让五通神无懈可击。”
“我收拾一下，这就去。”谢长峰点点头，去前殿里准备法器。
张求真也召唤小白，准备一起出发。
十分钟后，谢长峰准备妥当，带着张求真一起出门。
谁知道刚刚走出山门，就看见前方一缕阴风扑来，小茉莉现身大叫：“不好了菊花法师，老夫子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屋梁上！”
“什么！？”
谢长峰和张求真各自一呆。
小白不等吩咐，早已经纵身而去。
狐仙动作快，可以瞬间赶到，希望救回老夫子。
茉莉叫道：“没用的，老夫子死翘翘了，手脚都凉了……我已经喊过村里人了，可是没用的。”
“去看看再说！”谢长峰一挥手，收了茉莉，向着祠堂村狂奔。
张求真急忙跟上。
两人奔到半路，正遇上小白回来。
小白摇头，说道：“老夫子已经死了，是自杀的。而且魂魄已经散了，没法救。”
谢长峰问道：“有没有看见五通神？是不是五通神干的？”
小白摇头：“没看见五通。”
张求真说道：“就算五通神没有出现在现场，老夫子的死，也一定与五通神的打赌有关。否则，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自尽？”
正说话间，山下摩托车响。
焦世坤一溜烟冲过来，大叫：“菊花小道长，老夫子死了，你快去救命！”
谢长峰摇了摇头。
这回，菊花小道长也束手无策，没办法救回老夫子的性命了！
焦世坤将摩托车掉过头来，叫道：“菊花小道长别发愣啊，快上车！”
谢长峰一言不发，上了摩托车。
老夫子家里，乱成一团。
祠堂村的乡亲们都在，七手八脚地给老夫子按压胸膛，试图抢救。
看见谢长峰，众人都觉得救星到了，大叫：“都让让都让让，菊花小道长来了。”
谢长峰上前，试了试老夫子的鼻息和脉搏，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然后退后两步，整整衣服，结印念诵：
“训蒙师父，教读先生。三场礼义尽融通，六艺精微都透彻。以先觉、觉后觉，面授耳提；以先知，觉后知，有教无类。君不见，上达根乎后学来，古人易子养中才。先生故去寒毡冷，桃李无言漫自开。”
这是道家“济炼度孤科仪”的颂词，这一段，是专门写给教书先生的。
祠堂村的乡亲们大多听不懂，还以为谢长峰在救人，眼巴巴地看着。
谢长峰念诵完毕，对乡亲们说道：“各位不必难过，老夫子他……已经成仙了。”
“成仙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愕然无语，随后一片叹息。
人群中的妇女们，开始抽泣起来。
冯大毛忽然叫道：“这里有一封信，应该是老夫子写的绝笔信！”
谢长峰接过信封来看，只见上面用小楷写着：“示吾儿志良并菊花小道长，以及祠堂村诸乡亲。”
志良，是老夫子的儿子万志良。
菊花小道长，自然是谢长峰了。
谢长峰举着信件，对大家说道：“老夫子的遗书，是留给他儿子和乡亲们，还有我的。现在，他儿子没回来，我们可以先看看。”
众人点头：“看看吧，看看吧。”
这时候，张求真也带着小白到了，站在人群外旁观。
谢长峰展开信件，默默读完，不由得一声叹息。
信中，老夫子说自己年轻时，曾经和舅舅家的表妹相恋，后来接受科普，知道近亲不能结婚，因此另娶他人。此事，导致表妹精神失常，后嫁给一个大龄赌鬼，婚姻不幸，英年早逝。昨夜梦见表妹，老夫子深感愧疚，因此了断残生，向表妹谢罪。
剩下的内容，是老夫子写给儿子，交代一些家事，并让他儿子万志良，将自己的存书送给菊花小道长。
但是，老夫子通篇没有提起五通神。
谢长峰看过信，对乡亲们说道：“通知老夫子的儿子，回来办丧事吧。”
冯大毛说道：“早就打电话去了。”
谢长峰点点头，挤出人群，对张求真低声说道：
“没错，老夫子死于那一场打赌，想必是五通神，暗地里查知了老夫子年轻时的事，以言语相激，将老夫子逼上绝路。”
张求真问清楚了缘由，叹气道：“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老夫子知过能改，坦坦荡荡，依旧是磊落君子！”
谢长峰点头：“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夫子以死谢罪，可称完人了。五通神以为自己赢了，却不料，反倒成就了老夫子之名。”
小白皱眉说道：“可是老夫子一死，五通神还会来找我们麻烦的，我们怎么对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