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苏星骑车载着贺迟,绕路去了趟熊哥药店。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刚才看见了那位警官,想起来熊哥就顺便去看看。
上次遇见他还是去年年底,在医院碰到他做产检,那时候他怀孕几个月了来着?
好像说是四个多月,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怀了快九个月了。
贺迟坐在横杠上,一手搭在车头,一手圈着苏星的腰,眯着眼哼着歌,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
过了老半天,他还没等到那个下坡,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他们回如意区的路。
“去哪儿啊?约会啊?”贺迟问。
苏星停下车,在贺迟屁股上拍了一下:“下车。”
贺迟跳下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老式居民区,前边是一条看着就脏了吧唧的巷子,后面离马路还有好一段距离,附近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他倒吸一口气,表情惊恐,但声音里还有点小期待,边搓手边问:“野战呐?这环境一般啊。”
苏星给车上好锁,把钥匙扔贺迟身上,指着一间房说:“买药,傻逼。”
贺迟乍一看还没看出来,这儿还真有间药店,不起眼的很。门帘垂着,就在门口立了块牌子,简单粗暴地写着“药店”两个大字。
“买什么?”贺迟把苏星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揽着他的腰,一脸自信地说:“润滑剂?可以买但没必要,Omega用不着,只要我摸摸,你后面自己就能......”
“行,”苏星掰开他搁在腰上的手,扫了他一眼,面带微笑,“来野战。”
苏星捏了捏手指,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贺迟立刻识趣地噤声,眼珠子转了两圈,两指交叉在嘴唇上比了个X。
苏星掀开门帘率先进了屋,贺迟跟在他后面。
店里还是老样子,货架上东西堆的乱七八糟,墙边放药的箱子大剌剌地敞着,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整理。
熊哥躺在收银台后的沙发上,举着手机打游戏,隆起的肚子上搭了一件防辐射服。
听见有人进门,他头也没抬,还是那句话:“只卖药,看病出门左转3号线直达市医院。”
苏星笑笑,指节扣了扣桌面,说:“一卷绷带,一管抑制剂。”
熊哥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见着苏星,他笑了一下,伸手往货架那边一指:“倒数第三排,还在原来那地方,自己拿。”
贺迟看看熊哥,又看看苏星:“熟人?”
“这小帅哥谁啊?男朋友?”
熊哥也问,他一只手托着肚子想要坐起来,由于太久没活动,右腿猛地抽了一下,脚踝磕在收银柜的角上。
“哎我操!”
熊哥骂了一声,下意识地要缩脚,结果大腿又顶上了自己的大肚子,好容易才半坐起来,这一顶又给顶回了沙发上。
他挺着个肚子,一系列操作把贺迟看得心惊肉跳,赶紧上去撑着他后背,帮他调整好姿势。
“谢谢啊帅哥,”熊哥说,指了指自己右腿,无奈道,“早些年受过伤,不灵活。”
贺迟:“您要不就躺着吧。”
“不行,”熊哥晃了晃手机,“躺着不来牌,老子等个三条怎么这么难!换个姿势等!”
贺迟往手机屏幕上一看,敢情这位哥正在打麻将。
熊哥坐正了,嘴里念叨着“三条三条三条”,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看上去非常虔诚。贺迟看乐了,也跟着“三条三条三条”地念起来。
熊哥摸了张牌,两人头凑在一起,四只眼睛死盯着那张牌。
“翻了?”熊哥问。
“翻!”贺迟也跟着紧张起来。
熊哥按下“确认”键,眯着眼看牌面,果然是三条!
“操!胡了!”
“还真他妈心诚则灵!”
熊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激动地握了一下拳:“我今儿一次也没胡过,你俩来了就胡了。”
贺迟:“打了一天牌?不怕辐射啊?”
“怕个屁!”熊哥掀开防辐射服丢到一边,“我媳妇儿也和你似的,屁事多!他在的时候老子别说打游戏,手机碰都不让碰一下,烦的要命!”
“媳......媳妇儿?”贺迟错愕。
熊哥爽朗地大笑出声:“臭小子怎么着?Alpha就不能当媳妇儿?性别平等懂不懂?”
苏星从货架上拿了几管抑制剂回来,点头说:“嗯,这我媳妇儿。”
贺迟:“......”
熊哥侧头在贺迟身上嗅了嗅,没闻见什么明显的味道,他反应过来后啧了一声:“你俩都打药?你们零零后现在流行这个?”
“对,”贺迟眨眨眼,张口就胡说八道,“不受信息素影响的爱情才是真爱。”
熊哥朝他竖了根大拇指:“牛逼,哲学家。”
“你那个......”苏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
“就这十几二十天吧,”熊哥笑笑,“这狗犊子最好赶快给老子滚出来,烦得很。”
他嘴里说着烦,神情却骗不了人,那张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母性的光辉,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贺迟问:“都要生了还开着店呐?”
“后天就关店去医院了,”说到这儿,熊哥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扔到桌面上,“要不你俩帮我看着店呗,反正闲着也没事干。”
“闲个屁!”贺迟搭着苏星肩膀,“我们忙着读书考试呢!”
“那就帮我保管保管备用钥匙,”熊哥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一带乱的很,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俩帮我看着点儿。”
“就对我俩这么放心?”贺迟挑眉问。
“有什么不放心的,”熊哥直接把钥匙扔到贺迟身上,“你俩要综合一下,和我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
“行,收着了,等你回来就还你。”苏星点头说。
“哥,您是真能吹,”贺迟收好钥匙,笑着说,“你年轻时候是有他酷啊还是有我英俊啊?”
“滚!老子又酷又英俊!”熊哥也笑出了声。
两人在店里和熊哥聊了会儿才走。回去的路上,苏星把熊哥的事告诉贺迟,贺迟激动地在车把手上拍了一下:“我操!这就是那位考上了警校的Omega前辈啊?传奇人物啊!”
把手被贺迟猛地一拍,车头剧烈地晃动起来,苏星坐在横杠上,差点没被甩出去。
“我刚要是被你扔出去,”苏星紧抓着把手,抬眼对贺迟说,“我就是新阳另一个传奇人物。”
贺迟俯身在苏星头顶上吧唧亲了一口,说:“哪儿能!你男朋友我是新阳车神!”
“哦?那是谁昨天撞树了?”苏星哼了一声。
这位新晋新阳车神昨天骑着车一头撞在了大树上,差点没把他纯天然的英俊鼻子撞塌。
提到这茬,车神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咳了一下,小声说:“我那不是速度太快没控制住平衡吗?”
前面就是那个坡,这位车神先生骑车没多久,技术不到位,苏星怕他又控制不好平衡,干脆双手搂着贺迟的腰。
“这下要摔就一起摔了。”苏星笑着说。
“那可得抱紧点儿,”贺迟也笑了,“你抱着我,我肯定不会失衡。”
闻言,苏星双手圈的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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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分科意向表交上去就算正式定了。
周谨言很紧张,给苏星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第一次说“我还是选理吧说不定能和你再续前缘考到同一个学校”,被一边的贺迟听见了,抢过电话就是一通“小四眼别想着续你那缘了他这辈子的缘我包了”;第二次唉声叹气地说“阿星我还是读文吧,我感觉我脑子不太好使”;第三次又笃定地说“我决定选理了,我妈说读理科以后专业选择多”......翻来覆去整整一星期,他才定下来要读理科。
比起大多数人,苏星和贺迟实在轻松得不像话。他们的表在抽屉里躺了一星期,等到班主任要收了,两人才急急忙忙从抽屉里翻出皱巴巴的表格,在上面写上“理科”两个字。
组长把表收上去,贺迟靠在椅背上转了会儿笔,手指一歪,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贺迟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突然生起了一种紧迫感。
理科。
刚才写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像是有了重量,这就是他今后两年--也许是很多年要走的路。
贺迟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慨,仿佛跨过了一道关卡,才刚松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前面还有更大的boss等着他。
他仰起头,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少年成长之路必经的哀愁吧。
这口感慨万千的气叹完,他想和亲爱的男朋友分享一下刚刚那几秒他的心路历程,才刚张口,苏星把他刚批完的一张卷子拍到贺迟脸上:“选择题错一半。”
“......”
贺迟默默闭上嘴,他家的冷酷小状元实在是不解风情。
他拿下卷子一看,发现是张历史题。
贺迟哼了一声,不在意地把试卷揉作一团扔到桌上,摆摆手说:“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在下是理科生。”
苏星没理他,继续批贺迟的政治试卷,头也不抬地说:“订正,半小时后检查。”
“......哦。”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理科生贺迟捡起笔,把那团历史卷子展平,照着历史课本老老实实地找起了答案。
贺迟压根没在分科这件事上感慨太久,因为生日就要到了。
十九号恰好是周六,周五晚上吃完饭,贺迟帮着苏星洗好碗收拾好厨房,一脸乖巧地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红说:“阿姨,我们进屋做功课了。”
苏红没理他们,随意摆了摆手。
两人进了房间,苏星刚关好门,肩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
贺迟按着苏星的肩,把他推到门上,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脸。嘴唇毫无章法地落在他眼睛上、鼻尖上,然后再往下,舌头肆无忌惮地在苏星唇齿间扫荡。
房间隔音很差,苏星不敢发出声音,两手圈着贺迟的脖子,主动回应这个霸道的亲吻。
贺迟的手在他后腰上揉捏着,手指探进他的裤边,只是浅尝辄止,探进去一个指节,在软嫩的肉上轻弹几下就马上出来。
欲望来得强烈又直接,苏星向前小半步,踩在贺迟光裸的脚背上,两手更紧地环着他的背,喘息声一丝不落地被贺迟吮进喉咙里。
“不是说做功课吗?”苏星轻喘。
“做功课,提前模拟。”
贺迟顶了两下胯,那个坚硬的东西触感分明,像要把苏星整个碾碎。
苏星轻笑着问:“模拟什么?”
苏星嘴唇是肿的,眼角是红的,踩在他脚上,手勾着他的脖子,仰着头看他,还要玩这种明知故问的小把戏。
贺迟觉得苏星脸上那颗泪痣都写着明晃晃的勾引,他心跳快的过分,手掌托着苏星的屁股,问:“你说模拟什么?”
苏星歪头,假装认真地思考了几秒:“不知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贺迟全身紧贴着他,“打药没?”
“周二就停了。”苏星说。
贺迟呼吸一滞,偏头狠狠地咬住苏星脖颈,虎牙在细嫩的皮肤上反复磨着,强压下咬破他腺体的冲动。
“明天早点去我家。”贺迟说。
“好。”苏星伏在他肩上,喘息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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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在楼下的超市一口气买了十个套,枕头底下塞两个,沙发坐垫下塞两个,厕所里放两个,就连厨房里都放上了。
零点一到,手机疯了似的震动起来,祝他生日快乐的短信微信一股脑涌进来。
贺迟最先接通了苏星发来的视频通话,小状元穿着柔软的棉睡衣,侧躺在床上。
“弟弟,成年了。”
贺迟靠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着说:“嗯,成年了。”
“十八岁快乐。”
苏星看着他,眼睛清凌凌的。
就算隔着屏幕,贺迟还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软。
时间过的好快。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苏星,每天插科打诨无所事事,上课睡觉下课泡吧,觉得生活过成什么样都可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也都无所谓。
还好他们相遇了。
“十八岁最好的事,”贺迟说,“就是有你。”
苏星笑了,眼睛都是弯的:“酸。”
“去你的!”贺迟也笑了,“文艺范儿懂不懂?”
两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贺迟这才开始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李浪打电话问他明天想去哪儿过,要不还是去年那家酒吧怎么样,贺迟拒了,说明天有大事,下周再请他们几个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