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二十）
既苏羲的“病”有了眉目，那小二自然一点障碍都没有地续租了那一处小楼。
但这种场合当然是不方便把苏羲带过去的毕竟一个喘口气就能被吹飞了的人设，真去了那种地方可不就穿帮了嘛。
小二便和苏羲告别，从苏羲要早点睡觉不用等他叮嘱到最近风大让苏羲关好窗户，也没忘了说一下晚上把被子盖好不要踢被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还亲自笼了笼苏羲身上的狐裘，把一道符箓交到了苏羲手中。
“毕竟出门在外，总得给你留点防身之物。”
小二温柔地道，“不用多为我担心，有什么不对的直接把这符箓扬了，至少能撑到我回来救你。”
既然是做戏，那符箓都是小二显露出来的一个返虚期修炼者能咬咬牙用得起的法力波动。
“是。”
苏羲也很尽职尽责地表演了一个病弱且无知的小姑娘的模样，低声道，“劳烦伯伯替我奔波了。”
“什么话。”
小小鸟太萌了，小二甚至有点想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忍住了才笑道，“应该的。”
一阵依依惜别，听得用留影之术暗搓搓偷看的人都已经开始打哈欠，小二这才一步三回头出了院子。
等到小二离开，许久未曾作声的系统才去联系苏羲：“宿主……”
苏羲转身回屋子，回应：“嗯？”
“你上次还没回复我。”
系统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快穿局了。”
苏羲沉默了下来，收了她漂亮的裙子美美哒地坐在凳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抿了一口。
什么都没有说，系统已经是倍感压力。
然后苏羲才开口：“你觉得，我该回去么？”
系统：“这……”它小声逼逼，“我当然知道不太应该啊。”
快穿局能是什么好单位。
在苏羲之前，系统其实跟过很多宿主。
她们里有翻车的，在某个小世界任务失败之后也回不去了，就地埋骨。
当然也有谨小慎微无比稳健，完成了许多任务之后攒够了足够多的任务点，在系统空间里兑换了那几乎是天价的自由的身体，得了身体之后就解除了和系统的绑定去了新的世界，完了她们选择的养老世界要么就是回家，或者无牵无挂的去某个仙侠地界求长生。
“我知道……”系统小声道，“她们做了许许多多个任务最终换得的不过就是个身体，但宿主你现在已经得到了身体，其实没必要再为快穿局卖命，但……宿主你可知道为什么她们都只敢走官方允许的渠道，而不是直接单方面掐断和快穿局的关联？”
这是小系统难得的高光时刻，搞得苏羲都有了点奇妙的兴趣：“这话是谁教你的？”
“是主系统……”小系统确实也不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它预设的程序里本身就是包含了如果宿主想跑路它要如何劝住，“宿主，仙侠世界主系统的控制力没有那么强大，你也绝不是第一个在仙侠世界里就不想回去了的人，但为什么现在快穿局还敢接仙侠世界的任务呢？”
苏羲的手指慢悠悠在桌子上划拉着：“因为，快穿局对我这种与他签约的人有约束手段。”
小系统：！
“你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
苏羲懒洋洋说了好长的一段话，“识海里面锁了一道，和洪荒世界里用封神榜限制诸神是一样的做法，不是什么新鲜事。”
“当然，快穿局做得还没有洪荒天道那么绝，至少给我留了个神魂完整。
人家洪荒世界拿着封神榜就能让神仙们受尽折磨，但给我落的那一道锁无非是在我想背叛的时候把我硬生生拽回去而已，即便是罚，多半也不敢在神魂上做什么。”
“理由嘛……快穿局还是没有洪荒世界那样的无穷手段，敲了人神魂还能不死的，他们碰一碰任务者，任务者神魂就没了，今后如何继续给快穿局做牛做马？”
小系统尴尬极了地开口：“你……”
“不说我了。”
苏羲温柔浅笑，“说你，你难道就不想有身体了么？”
系统：……当然想。
或者说，在别的世界或许还没那么想，毕竟人寿百年，早晚得死，与其在一个普通的世界里过上一百年乏善可陈的日子然后过世，还不如在不同的世界里面得到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但是，如果是在这种人本身是被允许求长生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尤其系统现在已经隐隐从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里面感受到了可以拥有身体的那份实在和快乐，而这个世界本身有大佬坐镇，即便是出现了像是噬灵草这种乱子大佬也能出面解决，它能够快乐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修炼。
身体。
长生。
自己能体会到的爱恨情仇。
小系统拒绝不了。
可小系统还是有点怕：“有身体很好，可也要有命享受啊。”
这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回答了苏羲的问题，苏羲并不在意系统刚刚提出的新问题，只笑道：“那我还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说。”
“我觉得你身上的记忆……嗯，那词儿应该叫程序，稍微有点奇怪。”
苏羲开口，“能让我查查不？”
系统哭笑不得：“我现在人都在你手里了完了还和主系统断了联系那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得嘞。
苏羲确实也就只是礼貌性地要求一下，得了系统许可之后直接一缕神识就探到了系统的海棠花里。
再提一次，苏羲身上有三种血统，且因为得天道偏爱之故，三种血统继承得都很完满。
三足金乌厉害在火焰，凤凰厉害在空间和涅槃，这都是上古大妖们赖以生存的基本法门，而在这两种神通之外，作为没那么牛叉的九尾狐……擅长的是魅术和幻术，而魅术和幻术归结到根本，是对人意识的了解和控制。
毕竟只有对“意识”这玩意儿有足够的了解和关心，才能有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瞪谁谁怀孕，瞪谁谁动心。
而苏羲的那一缕神识在系统那儿随便扒拉了两下，苏羲还没查出什么来呢，系统自己先是几次哆嗦，在那个设定好的程序深处，渐渐泛起点……或许是被人记忆清洗过好几轮，有点不太清楚的记忆出来。
“宿主……”系统设定下来的程序开始感受到了异样，命令系统停下来不要查下去了，“停下来！不能再进去了！”
苏羲哪里理它，直接从乾坤袋里掏出张符箓伸手一挥，符箓直接点燃，符箓中涉及到的阵法直接弹开，隔绝了内外所有信息交流的可能性——当然也掐断了那留影术继续查看房间内都发生了什么的可能。
然后，苏羲手上掐了个法诀，生硬刺入了系统最深处那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或者说，记忆。
反正科技和玄学到了某个程度，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事情。
而苏羲刺进去之后，她那一缕神识便成了倒钩，接着用力往外一拔。
系统的程序……或者说系统的记忆，就乱了——除了自己前前后后跟过的那几个宿主走过的好多世界之外，系统突然想起了一点旁的什么。
像是自己在宫斗世界里是怎么在系统的帮助下从末等小宫女逆袭成皇后的，像自己曾经在武侠世界里面搞定了那个修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俊俏师兄，像末世里面系统还客串了一下空间储物的功能给自己开足了金手指……
不过，等等。
我不就是系统么，记忆里那个在系统的帮助下是哪门子的帮助？
“宿主。”
系统懵逼极了，“我头疼。”
虽然它现在也不像是一个修炼出了人形的样子但是就是头疼。
苏羲手上的法诀变了个运转方式，轻轻摸在了海棠花上，九尾狐能惑人心神，当然也能安抚一下现在躁动的小系统。
顺便，帮小系统把它记忆深处那些在被快穿局反复清洗后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记忆慢慢理出来。
系统就慢慢知道了。
原来，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做任务的。
当然比不得苏羲这种横扫若干S世界面不改色的大佬，当年的小系统其实就是个走言情文给人虐虐渣男这样子，做的那些任务其实乏善可陈，也因为走的世界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其中好多都想不起来了。
而这枯燥的做任务之旅，结束在一个仙侠世界。
那个时候的系统有了和苏羲现在一样的想法——给快穿局打工有什么乐趣，换再多的成就点也就是在系统商店里兑个瓜子花生八宝粥，奋斗到了最后也不过是拿个身体找个世界养老，这个世界能飞天遁地也能长生不死，我就干脆占着这个身体不还了又怎样？
也没怎样。
无非就是……没过多久，系统当时附身的那个姑娘就被天道抹杀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触到了天道的神经，让天道容不下这个外来者。
抹杀了之后它就剩下个残魂飘飘渺渺到了快穿局，然后……就从做任务的，变成了……系统？
“宿主。”
系统低低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