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
虚无空间里，系统抽抽噎噎地哭成了个泪人（如果它有身体的话）。
倒显得没哭的苏羲像一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宿主！你就不难过的吗！”
系统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控诉，“他到死之前都还惦记着欠你一场婚礼……呜呜呜他还给你安排了离开沈阳去京城的路，他说要你替他看华夏崛起盛世繁华，他没打算让你陪他战死……多好的小奶狗啊……”
也就是系统没有脑袋，不然苏羲还要揉一揉它的头。
头是没得揉了，她只是温柔地劝慰：“难过归难过，可正因为他是很好很好的小奶狗，小奶狗长大了之后是要变成大狼狗守护国家平安的，我当时哭是因为是我改变了他，可他临死时都说这样才是死得其所，说此生无憾，我想，既然死得其所，既然此生无憾，为什么要难过。”
系统哭得更厉害了。
苏羲：“……”
就很愁。
能不能申请主系统给我发一个不那么感性的辅助啊这个小可爱实在是太言情思路，太多愁善感了。
她叹了一口气，潜意识里拒绝和主系统联系，只好道：“好啦，别哭了，说起来，他送我离开时说了什么让我好好活着替他看后世繁华，我选择和他一起死时他就没提这茬了……现在，如果规则允许的话，你让我看一看，也算完成他的心愿？”
系统呜呜呜个不停，但还是抽抽噎噎地给苏羲放了一个视频：“视频是加快了的，你想细看哪里，点一点就行。”
苏羲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看到了华夏终于把侵略者打回老家，看到共和国的建立，看到建国时的飞机飞两遍，看到了七十年后一排一排飞过去的战斗机，看到低矮平房变成万丈高楼，看到面黄肌瘦的人民慢慢健康和富裕。
看至热泪盈眶。
然后苏羲伸出手，在屏幕上一点。
视频时间流速变慢，画面刚好在烈士陵园。
时间似乎是春暖花开时节，有老师组织了学生前来扫墓，给小朋友们介绍了傅帅夫妇生平，小朋友们乖乖地每人手上都有一朵小白花，排成一排在傅星纬与许舒窈合葬的墓前献花，小白花放下后，小朋友们还会像模像样的鞠个躬。
墓前已经攒了许多同款小白花了。
而不看正在献花的小朋友们，往别处看去，烈士陵园修在一个小山坡上，是个公园模样，进来时先有一个广场，上山的路修有阶梯，阶梯两边齐齐整整种了两排梧桐树，从阶梯下去是一片大大的草坪。
草坪足够大，衬得人都稀稀拉拉，有一家人铺了午餐布在上头野餐，有青年学生围了一圈打狼人杀，有老人家聚在一起戴着蓝牙耳机打太极拳，空旷处也有小朋友在放风筝比谁的风筝比较高。
天上有蝴蝶老鹰样子的风筝，地上有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声音透过那一排梧桐树传到墓前，不觉得嘈杂，只让人觉得有人气，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国泰民安。
“这样就很好。”
苏羲抬手关闭视频，“他与我都瞑目了。”
系统看着那欢声笑语与庄严肃穆并存的烈士陵园，慢慢止住了哭的声音。
就突然觉得，傅星纬真的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想要的国泰民安，已经实现了。
他想要的生同衾死同穴，也已经实现了。
傅家的势力不过是身外之物，生命之长短也不过几十年长久，而和这些比起来，生命的质量更为重要，精神与信念永垂不朽。
他到死之前，握着心爱的姑娘的手，都是在笑的。
系统长长出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提议道：“宿主，其实我们快穿局有一项服务叫做记忆清洗，虽然不能保证让你全然想不起原本经历过的事情，但清洗过后那些浓烈的情感会淡一些，能……能避免快穿者情感失控，你要不要做一做？
花费的也不多，你两个S级任务下来成就点都有两万多了，做一个记忆清洗也就五百成就点而已。”
苏羲歪头：“是什么给了你我需要缓一缓的错觉？”
系统好心好意的拉业务：“主要是你才做了两个S级任务，并且那两个任务都蛮戳心蛮沉重的……”
讲道理不说第二个世界了，第一个世界贾皇后死得凄惨至极，要换了别的什么宿主妥妥一次记忆清洗不够多洗两遍才能缓过来，可这位主儿和没事人似的直接下一个世界走起，简直让人……
反正不知道说啥好。
“行了。”
苏羲笑了笑，“戳心是戳心，但那也是我的经历啊，洗掉了多可惜。”
她垂下好看的眼眸，声音幽幽，“小奶狗是很好很好的人，但这并不是我固步自封一辈子的理由啊。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系统在那一时间甚至看到了一个经历万世情劫，本我依然不改，一路靠着历劫直接飞升的仙尊。
就突然明白了大佬和它的区别。
不过仙尊下一秒就破功了：“毕竟这个小哥哥虽然很好，但是未来的路上会有更多的小哥哥等着我呀。”
系统：……好的，不愧是你。
“你不洗是你的事情，我可得去清清缓存，我的程序都要被折腾乱码了。”
宿主既然自己说不需要什么清洗记忆，那系统就没什么强求的必要了，只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清完了缓存就去向主系统要个任务。”
苏羲点头。
等了片刻，回来的就是钮祜禄V587，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嘤嘤嘤的模样。
V587得得瑟瑟地给苏羲讲：“宿主！我给你说你都火了！那两个世界的完成程度高到爆炸，好多有足够资本发布S级任务的小姐姐别人都不信了就信任你，打破头了要你去给她们完成任务！”
苏羲稍微沉默了一下：“所以下一个？”
“下一个世界有点难，是一个公主发出来的，我刚才去主系统那边了解的时候那位公主是撸起袖子干掉了好几个和她竞争的姑娘才约到你的，那个世界的主题叫……”系统一边说一边翻着，翻到的时候脸都裂了，“竟无一个是男儿？”
苏羲礼貌地打出了一串省略号：“……所以到底是？”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个亡国公主。
那个国家的兴起到那个国家败亡其实也就两百年不到，起于乱世之中一个有想法的武将被更有想法的部下黄袍加身被迫做皇帝，一代皇帝励精图治，看上去国家前途一片光明，但过了几年就被第二代皇帝弄死在了宫廷政变当中，然后从第二代皇帝开始那个国家的历代皇帝就不太做人了。
比如说第二代皇帝北伐然后被揍成了doge乘着牛车还是驴车仓皇跑路，奠定了那个国家从此根本不敢和北边少数民族叫板的基础。
第三代皇帝看那架势似乎是已经打赢了，但愣是没胆子更硬气一点，愣是在有优势的情况下贴钱签订城下之盟还仿佛自己赚了多大买卖似的神神叨叨地颠颠回京城。
这还是愿意打的皇帝。
不愿意打的，在位多年，号称励精图治善于纳谏仁政宽容，结果就是谁都没敢得罪，全靠寿命长把人熬死，偌大国家愣是耗出了冗兵冗官冗费的实际问题，为拖垮国家财政埋下了坚实的地基，最后连个像样的继承人（儿子）都没生就为了和皇后谈个十几年的柏拉图恋爱。
再往后那几个……反正总之没什么值得提的，大概故事就是北边有少数民族盘踞，想起来就下来抢一波，完了他们自己也没那个励精图治的能耐，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收复被少数民族占据的北边国土宁愿花钱买平安。
花着花着北边那个国家觉得不对呀。
原本我觉得你们是正经人，想着没事抢你们一波也就算了，抢完了咱们还是要做好兄弟的，可现在你们这小绵羊似的脾气我还抢什么啊，我直接南下把你们国家灭了整个财政都归我你们全国给我当奴隶他不香吗？
说灭就灭。
论牛逼还是人家牛逼。
完了有一个算一个，贵族们都被掳去做了奴隶，天子为他们牵羊，后妃给他们陪酒，公主做侍妾，贵女受羞辱，末了那个皇室努努力再往南边走走（这样游牧民族的马匹下来得不太方便），还成立了一个国家，还开开心心过自己的纸醉金迷的日子，完了你问被掳去北边的那拨人咋办。
嗨，考虑那么多。
人总是要死的嘛，怎么活不是一百年呢。
甚至于，一个有本事往北边打的将军，被君王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深层次原因是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你要是把原来做皇帝的那个我皇兄接回来了那我岂不是要退位让他做皇帝？
“就这。”
系统说起这段故事都觉得压抑，“那个公主上辈子是被她那个少数民族夫君欺负死的。”
苏羲沉默了一下：“她想干啥？
我还是那句话哦，如果是想要我拿到她做侍妾的那个夫婿的心，这个任务我不接。”
“我知道你的性格，当时我也问了她的。”
系统道，“她叉着腰骂了一句要个屁男人的心，她家的男人都不是男人，国土保不住家人也保不住的废物羔子，她要自己站起来，她要复国。”
所以，这个故事叫做，竟无一个是男儿。
苏羲：“……可以，有志气。”
“接不？”
“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