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微信上说,花容直接打给了马友,问清楚工资、工作内容和时间后,心里便有了数。
电话刚要挂上,马友忽然义正言辞地让她把置顶的微博删掉,说,不要破坏团队之间的感情和未来。
花容都笑了,语气带着嘲讽道:“这个团队还有感情和未来吗?早就烂到骨子里了。”
那头的呼吸一滞,好半天没有说话,花容挂断电话,将头发擦干,起身关上宿舍的灯,躺进了被窝。
宿舍里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习以为常地朝右边去摸她的星寒剑,摩挲床单的指尖一片冰凉,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花容失望的缩回手,不自在的翻了个身。
星寒剑本身会散发一股独特的香气,奇特的是,旁人是察觉不到的,只有花容一人能闻见,在修真界时,这股香气是独属于她的安神香,每夜陪伴入眠,如今缺少了这股香气,花容有些失眠了。
辗转反侧好一会,才渐渐有了睡意。
微博上,棉花糖布丁的团长丁芮霞,因其表里不一的人设和霸凌队友的行为被队友曝光后,很快迎来了大面积的脱粉回踩。
当然,她本人的粉丝数量也不多,如今更少了。
大部分脱粉的网友对丁芮霞厌恶的同时,对花容的印象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观,看看那两张微信截图,这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黑转路了。
由于团队实在太糊,再加上丁芮霞联系边雨梦,让其新签约的影视公司暗中降低影响。这波塌房从发生到结尾,连个水花都没有。
不过,楼上砸东西的声音倒是一直持续到凌晨。
早上五点刚到,花容猛地睁开眼睛,手指朝右边一划,锐利的视线四下扫过,看到昏暗逼仄的宿舍时微微一怔,这才恍然反应,她已经从修真界回到了现代。
睁眼就拿剑的行为让她再次意识到,星寒剑不再她的身边的事实。
大清早的,花容就睡不着了,从床上一跃而下,换上衣服,去阳台洗了一把脸,彻底清醒后开始洗漱。
她边刷着牙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还是一片鸽青深色,阳台正对着的隔壁小区高大的铁艺防护栏,上面布满电网和监控摄像头。
昨天李姨还说呢,最近小偷冲业绩,隔壁又是高档小区,里面富人多,小偷经常想顺着这边的铁艺防护栏到小区里面,结果刚到防护栏下面就被摄像头捕捉人像的功能给锁定了。
她们住的这栋筒子楼离对面小区很近,在阳台上刷个牙都能被对面摄像头锁定,筒子楼的住户基本都是早出晚归,窗帘就没打开过。
眼看着对面一个监控头缓慢朝她转来,花容低头往水池里吐一口牙膏沫。二楼太低了,监控器很容易被拍到。
洗漱完,换上运动鞋,花容带上帽子口罩离开宿舍,准备去公园锻炼身体。
昨天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太瘦了,是那种很不健康的瘦,透着一股病态。公司常年让她们减肥,花容打小就是个老实孩子,拼命减肥,成功把自己瘦成了营养不良。
加上这段时间的打击,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几近崩溃的状态。
身体亏损严重,花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能努力吃饭,抓紧锻炼,让自己健康起来。
由于心法的特殊性,会在运动的时候自动吸收更多灵气,她现在无法施展功法,吸收的灵气会全部转化为灵力来修补崩溃的身体,所以花容想去公园,晨跑锻炼。
来到公园,天色昏暗,里面却已经有不少人。
作为附近最大景区公园,分为湖畔园跟竹园。竹园幽静深远,冷清的很,倒是旁边的湖畔园常年热闹。
花容揣着兜,走到湖畔公园入口处的石墩旁,做着简单的跑前拉伸。
她身边陆陆续续来了挺多人,三五成群,穿着黑白两色的练功服,说说笑笑的聚在一起。
人数越来越多,最后组成一支整齐的方队,为首的白髯老人按下音响按钮,舒缓的音乐响起,这些神色肃穆,背对静谧的湖水,一笔一划地打着太极,乍看之下,别有一番风姿。
花容看了看微暗的天色,有些敬佩的看了眼这些精神饱满地大爷大妈们,压低帽檐,加入了晨跑大军。
顺着湖边的石子路,一路向前慢跑,跑到一半时开始加速,内体心法的运转速度也逐步上升,周围的灵气比之前稍快一倍的速度融入到花容的四肢百骸中,滋养着她衰竭的身体。
花容越跑越带劲,不由的加快起来,身后的音乐声已听不到,偶尔有风声跟鸟鸣声在耳边响起,身旁晨跑的人也开始增多,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
大概跑了四圈半,小腿就开始有些发酸,她慢慢停下速度,由跑转为慢走,打算再走一圈就去吃早饭。
花容边走边拽下口罩,口罩内壁全是水汽凝结的小水珠,她找出纸擦了擦,走到了公园门口。
这里不知何时来了好多人,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湖边,一直在打太极的方阵,方阵旁还有人在拍照。
“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太极协会会长,听说等会还有记者来采访呢。”
“这么厉害!”
旁边人闲聊,花容瞥了方阵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她绕过人群找了个位置停住,掏出小手绢,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又从兜里摸出一枚柑橘来。
体温的浸染让柑橘皮都暖呼呼的,一掰开,酸甜的滋味扑面而来。
花容摘掉多余白丝吃了一口,虽然买的很便宜,但滋味确实不错,很甜。
正吃着呢,手臂忽然被人轻轻点了一下。
她塞了一瓣到嘴里,小脸一抬,面前,一个穿着大红褂子的大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花容茫然的看着大妈,正纳闷呢,大妈红光满面地笑了,转头跑向翘首以盼的小姐妹身边,兴奋道:“别琢磨了,这姑娘长得特别好看!你孙子配不上人家!”
嗓音尤为洪亮,闻言,周围一圈的人纷纷朝花容看去,神情仿佛在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咳咳……”花容被嘴里的柑橘汁水呛着了,缓过来后,大大方方地朝这些人礼貌的点了下头,快步离开。
大妈真可爱啊,还夸她长得好看呢。
她抿唇笑了一下,将剩下的柑橘一口气全吃了,掏出口罩就要离开。
忽然看到临湖旁有人在舞剑。
是两个身穿白色中式练功服的老人,手持长剑,精神矍铄,舞的很是潇洒。
花容脚步一顿,心脏砰砰跳了两下,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过去,她可实在是太喜欢剑了。
隔着一段距离,靠在一颗歪脖子柳树旁,盯着老人手里的剑饶有兴致的看起来。
舞剑的人数太少再加上也不如太极有名,两位老人身旁只有两个人驻足观看。除花容外,旁边还站着一个裹的比她都严实的高个子年轻人。
剑尾坠着的红穗晃动,两位老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出剑速度慢却有力,长剑挥舞间很是飘逸,伴随着舒缓的音乐让人有种时间都变慢了的错觉。
现代的舞剑更多是为了养生健体,所以大多数不带戾气跟锋芒,讲的就是心平气和,老人一看就是深谙舞剑的行家,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都舞了至少三种剑法了。
花容看着那两把剑,眼睛里的光彩渐亮。她想起自己当年,手持星寒剑站在剑宗之巅,带领数千位剑宗弟子,临风起舞,剑指苍茫的辉煌时刻。
她的星寒剑啊。
对面舞剑到尾声,老人缓气落下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抬眼就看见对面一个女娃娃眼睛放光的看着他……手里的剑。
那眼中璀璨的光芒的叫人无法忽视。
老人一下子就乐了,朝她招了招手。
花容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对剑感兴趣?”老人温和道。
花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是相当感兴趣了。
“以前学过?”
“学过几年吧。”她笑的很是腼腆,这不专业对口了吗?
“哈哈哈那可了不得。”老人夸赞道。旁边舞剑的老人也聚了过来,看着花容的目光明显带着亲近之意。
如今学太极的年轻人多,学舞剑的少得可怜,每一个学习舞剑的年轻人都是宝贝。老人也十分热情,朝她递出自己的青光剑,带着鼓励小辈的语气:“来,舞一把,让我们看看你学的怎么样,趁有空还可以指点你一二。”
“这样不太好吧。”花容谦虚的推辞了一下,脸上笑出了花。
“没事没事。”两位老人以为她害羞不敢,让她放开了舞。
见此,花容不再扭捏,把口罩摘掉,想着就练一下就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人和善的笑着,递出长剑。
花容双手接过,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这把未开封的长剑,食指和中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一道清脆锐利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她阔步走到湖边平台,右手持剑背身后,腰背如松柏般笔直,左腿一跨横向一扫,劲风起,尘土飞。
花容的手腕灵活有力的挽了一个帅气的剑花,剑指天,目垂地。
手腕一抖,银光快闪,剑身贴脸极快划过,鲜红的长穗宛如一条红蛇在空中飞舞,气场在这一刻骤然增强。
她手持长剑,起身一跃,剑锋如虹划破长空,破风声伴随着森森剑鸣响彻一方。
两位老人微笑的表情逐渐凝固。
落地一转,动作一气呵成,一身黑色运动服,身材高挑,单薄的身体迸发出难以想象地力量,长剑舞动间灵动轻快,宛若惊鸿仙鹤,又仙又飒,不可言喻。
破风声接连响起,花容出剑的速度越来越锐利,剑鸣声越发清脆震耳,很快有人被吸引过来。
原本普通的长剑,剑身犹如洗礼般不停颤抖,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水银般耀眼夺目。
内体的心法如同沸腾一般,以身为中心,形成一道无形的灵气旋涡,疯狂的涌入花容体内。
身体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修真界,花容目光凌厉,手掌紧紧握着剑柄,侧身一划,肃杀冷冽的剑气宛如有了生命在周身游走,黑色鸭舌帽被剑气打飞出去,出众的容貌显现无疑。
她立在石砖上,神色淡漠,出剑身前横扫,锐利的剑气竟打出一道尘土圆弧,四散开来,引得众人不断倒退,惊呼不止。
这剑法,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戾气,无人睥睨的锋芒,收敛自如,银光熠熠,剑影重重,恰似古人那句:
“霍如羿射九日落,姣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随着难度加深,花容的剑法愈加气吞山河,缥缈潇洒,甚至还带了些杀气。
有风吹来,让人清醒的意识到,这剑,是杀人的剑!
不过一会的功夫,周围人越聚越多,乌泱泱的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眼睛皆是定定看着中央持剑的人。
打太极的方阵不知何时也散了,太极协会会长带头站在人群边缘,伸头朝里看,抚着胡子啧啧称奇。
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指点一下小辈的两位老人此刻已经被挤到了犄角旮旯,萧瑟的立在风中不知所措。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套基本剑法练完,花容顿时觉得酣畅淋漓,全身通泰极了。
她呼吸微颤,面色泛红,转身挽了一个帅气的剑花,顺势收剑。
已经习惯练剑时被同门师弟妹围观了的花容,对于眼前出现这么多人时也没惊讶,从容一笑。
因为有了练剑时那般杀气盎然作对比,让这抹笑更加的惊艳。
四周有一瞬间的静止。
片刻,掌声炸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