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时被这一出突如其来的“追车戏”弄得目瞪口呆。
他根本还是懵的。
司机在一旁还打开了车载音响,播放了抒情的浪漫音乐,试图营造不凡的气氛。
宋风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出声,还是说应该哭出来。
“我这样够傻吗?”金兰殊这么问他。
宋风时总算回过神来,嘴角忍不住弯起来,眼睛却有些湿润:“还行吧。”
金兰殊一边追着,一边急喘气,似乎有些疲惫。
司机看到后视镜里金兰殊的疲态,便降速,把车开得和慢跑速度差不多。
这真的很傻了。
谁说这样不傻呢?
司机、金兰殊和宋风时三人都挺傻的。
还好现在是深夜街头,没有什么人能看见。
要不是没什么人能看见,要不是金兰殊喝了几杯……
当然,最要紧的是要不是因为宋风时……
金兰殊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宋风时捂着脸,不知是哭是笑,脸皱成一团,像捂着一个起褶的包子。
金兰殊呼呼两下,才吸足了氧气,说:“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句话真的是典型的金兰殊做派。
他试图修复和他人的关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用这句话。
他之前也和宋风时讲过类似的话,这样一句话,配上金兰殊的语气,足够把他的一切努力抹杀。
但是,此刻的金兰殊气喘吁吁的,语气弱得浮萍似的,说这种话反而不显得可气了,却是有几分可爱。
金兰殊的脸像虾一样,可能是被酒气蒸得红红的,也可能是因为跑步。
他脸颊的温度上升,舌头打结,迷迷糊糊地眯着眼,迎风跑了两步,不甘地说:“跑不动了!”
说着,金兰殊便站住了,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
司机将车停下来了,并下车帮宋风时打开了门。
宋风时没有犹豫,便从车子上走了下来,缓缓地走到了金兰殊的身边。
金兰殊看着宋风时,仍在喘着气,哈呼哈呼的,像只刚跑了千米的犬。
宋风时看着金兰殊,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金兰殊缓了一会儿,才站直了身体,说:“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宋风时却也说不出一个“是”。
“我也气我自己!”金兰殊忽而暴躁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你说,为什么别的男人装酷就惹人爱?我却惹人烦?听说恋爱中的男人都很可亲,但我却让你觉得不可亲近!这是什么道理?真的是我的问题吧?虽然我根本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但是……但是真的是我的问题吧!”
金兰殊一番乱揉,将他头上原本梳得整齐的背头都揉成乱发了,身上整齐的西装也因为一路的奔跑而起了褶皱、染了汗水,浑身散发出一种粗乱的狼狈感。
可大概金兰殊长得实在太好,又或者是宋风时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乱服粗头的金兰殊真的是尤其美丽,仿佛花月正春风。
宋风时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其实我也一早知道,别人看我不太像恋爱中男人的了。”金兰殊一脸颓丧,“我做不到像一个恋爱中的男人那样,却为什么也做不到像一个普通的失恋的男人那样呢?喝喝酒啊,唱唱歌,找两个朋友吐吐苦水,一个星期后就能走出阴影了……”
宋风时呆呆地看着金兰殊。
“可是我不能啊!”金
说着,金兰殊竟然还哇哇大叫起来:“怎么办啊!苍天啊————————”
宋风时原本还有些感动,却见金兰殊忽然发起酒疯来,赶紧捂着他的嘴:“你发什么疯?”
金兰殊却骨碌地转着眼珠,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傻吗?”
“偶尔犯傻还行,别耍智障!”宋风时教训道。
司机一直站在车子旁边,不远不近地看着两位尊敬的客户。待宋风时拉着金兰殊到达车子旁边时,司机还主动帮二人开了车门。
司机笑着问道:“两位是直接回去目的地呢?还是先兜兜风?”
“直接回去吧。”宋风时说,“好晚了。”
司机和宋风时、金兰殊确认了目的地的位置,便往他们的花园洋房开去。
司机见他们的住址,便知道是洋房区,便暗道:有钱人果然就是比较无聊,专门叫辆豪华车来陪他们耍花枪呢……
金兰殊却说:“先回去X酒店吧。”
“为什么?”宋风时不解。
金兰殊说:“你顺便整理整理行李,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宋风时嘟囔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回家了?”
金兰殊便道:“我们不是复合了吗?”
宋风时一时也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只说:“我也没这么说。”
“那你现在说吧!”金兰殊又回复到了那个霸道的样子。
宋风时却也没说话。
金兰殊便说:“那我替你说了。咱们和好了,以后别提分手了!行了,那司机,绕回去X酒店吧!”
“没问题。”司机便立即绕道回去了。
宋风时看金兰殊条理清楚、口齿也相当清晰,完全不是刚刚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宋风时狐疑说:“你刚刚撒酒疯是借酒装疯吗?”
“没有。”金兰殊打哈哈,“酒不醉人!”
宋风时瞥了金兰殊一眼,忽而低声问道:“那你是真的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这话说得很低声,却也动听,似叶底黄莺啼叫。
金兰殊也低声答:“是的。你也是吧?”
“那当然。”宋风时也低声答道。
二人喁喁低语,为了听见对方说话,都凑得很近。四目相投之下,又忽而两心相交,嘴唇便凑在一起了。
司机干咳两声,摁了摁系统的提示,车厢里立即响起动听的女声:“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本次服务全程录像录音……”
宋风时和金兰殊就跟在校园里亲热却突然看到班主任经过的未成年学生一样蹦跶似的弹开了。
他们憋着憋着,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车子开到X酒店,二人便下车了。
司机心想:这两人那样子,上了酒店还愿意下来吗?
然而,司机转念一想,要是他俩不下来,我不是可以一直收费?
没想到金兰殊回头跟他说:“行了,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司机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在这儿等。等多久都行。”
金兰殊说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说完,金兰殊就跟着宋风时上了电梯了。
“这个司机态度挺好的啊。”金兰殊回答。
宋风时没理会这话,只说:“嗯,我用我的手机帮你叫的车,车费我先垫付着,回去我找财务报销。”
二人到了宋风时的酒店房间,金兰殊环顾四周,发现这儿的布置还是比想象中好的。是一个单人间,地方不大,但还挺干净明朗,橘黄色的灯光打在浅驼色的墙壁上,有一种温馨感。
“真的没有咖啡机?”金兰殊一边说着,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软包大床上,又问,“干吗?”
宋风时真没好气,但说:“想干就干。干嘛还装作要征求我的同意?”
于是,二人就在大床上干了个爽。
金兰殊也是第一次在四星以下的酒店睡觉。
起来之后,金兰殊还是说:“真不行。这床垫,没有水准。”
宋风时白他一眼,说:“王子殿下,你就忍忍吧。明天就回咱们洋房了。”
金兰殊听见“咱们”两个字就高兴,从背后抱住宋风时,蹭他的颈窝。
活像一只大猫。
宋风时有时候还真的觉得金兰殊很讨厌,有时候又真的觉得他很可爱。
总是摆脱不了他的魔咒就是了。
第二天,宋风时就在金兰殊的监督之下将交友状态改回了“名草有主”。
“别给那个刘易斯那么大希望!”金兰殊说,“免得他这个小贱人扑上来。”
宋风时每次听到金兰殊说“小贱人”三个字都觉得头疼,但也只得笑笑,说:“说起来,刘易斯也打算在迪拜开店啊。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去和王宛谈,说不定得到的价钱会更好。”
金兰殊听到“刘易斯”就不开心:“你以为这是黑社会讲数吗?多个人去就能谈个好价钱?”
“我只是想着规模效应吧……”宋风时又说,“再说了,我们这样以联盟的姿态去谈,拧成一股绳,话语权就算不会比较大,也好过和周翊翊那种互相抬价较劲的方式吧。”
金兰殊倒是被说服了,却说:“可是,我们这样的小品牌固然想拉拢大树去谈判。但‘上苑春’本身就有大树靠着,他去谈价格是很有优势的,倒是没别要带上我们这样的拖油瓶。”
“既然你也觉得刘易斯能掌握更大的优势,我们跟他一起是沾光,”宋风时提议,“那为什么不试试呢?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坏处。”
金兰殊却道:“可是……他会不会想潜规则你呀?”
宋风时真是无奈了,苦笑说:“他也没有绝望到要潜规则才能泡到男人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