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时见场面忽然变得难看,才醒觉自己刚刚太过激动了,言语失态,让舒默克难堪了。
舒默克也狼狈地和身边的男人解释:“我以前和金兰殊关系是不错,那是因为他能干,能为公司挣钱。他离开公司之后,我就没有再和他交往了。”
宋风时仔细打量舒默克身边的男人,只见那男人虽然保养良好,但也看得出岁月痕迹,分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富人。
那个富人笑笑,说:“唉,你别着急啊,舒默克。你一直都是我的心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再说了,金兰殊是你带出来的,和你感情好,我都很能理解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老总。”舒默克持续解释道,“我跟他没有感情!我的感情只属于夔龙集团!”
宋风时总算听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夔龙老总!
夔龙老总看了一眼宋风时,问道:“你又是谁?”
宋风时拿出了名片,双手递给了对方:“我是‘云想’的营销总监,宋风时。”
夔龙老总并没有接过名片,似乎很不屑。舒默克便伸出手来,帮忙接过了名片,也算化解了宋风时的尴尬,又说:“真巧啊。那我们下次有空再说话吧!”
宋风时却忽然说道:“为什么你们要加大价钱买壳给‘霓裳’上市呢?‘霓裳’有这个盈利能力吗?强行给他上市有什么意义?况且,它又不缺资金。‘七叶’原本两亿就肯卖。你们却花两亿五千万,足足提价了25%?你们有钱也不用这么疯吧?”
夔龙老总一听,脸色忽变:“你说的是真的?”
宋风时的心立即缓了几分:果然,夔龙老总也不知道周翊翊多花五千万去斗气的事情!
夔龙老总扭头问舒默克:“你知道吗?”
舒默克立即摇头:“我不知道!我和翊总向来都聊不上话的,怎么可能知道呢?再说了,老总你这么信任他,让他独立处理亚太区的事务,给他充分的自主权,我们自然也不会过问或者干预啊。”
原来,周翊翊当上了夔龙亚太区总裁之后,业绩也不错,而且又会哄老爸开心,夔龙老总就对他比较信任。尽管“霓裳”这个品牌在亏钱,但集团旗下比如“宝梵琉”之类的品牌盈利状况不错,夔龙老总便也没太往心里去。
这次,“霓裳”要办上市,夔龙老总也来中国区视察情况了。
不过,中国区这边全部都是周翊翊的人,也没有跟夔龙老总讲太多细节的事情。夔龙老总觉得公司经营得不错,便也没有问太多。
夔龙老总如今从外人口中听闻此事,既是惊讶不已,但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便保持冷静,冷笑问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金兰殊看中的那个小白脸?”
宋风时蓦地感到一股冷意,却挺直腰板说:“是的,我是他的男朋友。”
“呵呵。”夔龙老总冷笑道,“虽然平平无奇,但胜在似一只狗,听教听话,又愿意替他吠叫,不怪他和你好的。”
宋风时哑忍住了这一口气,目送着夔龙老总和舒默克的背影离去。
离开OVAL TABLE之后,夔龙老总便带着舒默克回到了公司,命人将“霓裳”上市的材料全部拿过来,他要一一看过。
夔龙老总正翻看到一半,周翊翊就已经赶回来了,带笑问道:“老爸,这么晚了还看资料呢?”
夔龙老总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我前脚刚来,你后脚就到了。”
周翊翊拉着椅子坐下,说道:“是有什么问题吗,爸爸?”
夔龙老总只说:“听说你们明天就要买壳了,我就来看看。不行吗?”
“行,没问题。”周翊翊说,“公司说到底都是爸爸的。”
“你也别说晦气话。”夔龙老总冷道,“为什么非要抢‘七叶’?多花五千万也要买?”
周翊翊只说:“五千万对于我们集团而言只是一个小数字!”
“我可去你妈的小数字吧!”夔龙老总气恼骂道,“每一个数字都他妈很重要!”
“不是……”周翊翊无力地解释,“上市可以吸纳资金……”
“‘霓裳’的发展怎么样,你自己知道!买了壳强行上市,真的有好处?”夔龙老总恨铁不成钢,只骂道,“宝梵琉不够你玩吗?你怎么就想着‘霓裳’?”
周翊翊忽感不甘,只说:“因为‘霓裳’是我一手创办的!她是只属于我的品牌啊!爸爸,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应该相信‘霓裳’!”
“只属于你?只属于你个屁!‘霓裳’的启动资金是哪儿来的?‘霓裳’依附的品牌和集团资源是哪儿来的?”夔龙老总狠狠骂道,“你还有脸说呢!这么好的平台给你,你都做不起来!要是金兰殊来做,早就发达了!”
周翊翊被老爸训斥就已经相当不忿,现在又听见和金兰殊比较,更为难堪,只冷笑说:“是啊,金兰殊多好,可惜我才是你的儿子。我那么努力,你从来都看不到吗?”
“我还看不到?整个亚太区的权柄都交给你,你还不满意?”
“亚太区?谁都知道夔龙的核心在欧洲!”周翊翊苦笑,“我觉得自己和普通打工仔没有分别。为什么您不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你想证明自己,是吧?”夔龙老总冷冷一笑,“你想‘霓裳’买壳上市,你继续经营‘霓裳’,是吧?那按照你的计划,至少得花个十亿吧?你有这个钱吗?”
周翊翊愣住了。
夔龙老总摊开了手掌,笑着说:“你有的。”
“我有?”周翊翊竟也愣住了。
夔龙老总拿出了一份文件,说:“其实这次来,我是为了奖励你的。”
“唔?”周翊翊接过了文件,大为吃惊,“这……这是……”
“原本我确实觉得你这小子做得不错,所以我打算奖励你夔龙的股份。”夔龙老总说,“虽然你今晚惹我生气了,但是,我既然决定了给你的东西就不会收回。这里也值十四亿的,你要是真的那么有决心想证明自己,那么你就放弃这份股,我立即给你拨十四亿,你高兴拿去搞‘霓裳’也行,拿去和金兰殊斗气也行,拿去丢海里都没问题。但是一点,你要记住,你要是失败了,你就这辈子都别想再有机会得到夔龙的股份。”
周翊翊拿着手中的文件,只觉有千斤重——也是,谁拿着十四亿在手里不觉得重呢?
这可能是周翊翊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了。
他可以乖乖听父亲的说话,放弃和金兰殊斗气,做安心搞夔龙原有的产业,守成不难。
他也可以铤而走险,将父亲的奖励折现,拿去证明自己,把“霓裳”搞起来。
哪个风险更大,也是显而易见的。
周翊翊眯了一下细眼,半晌睁圆了眼睛,撕掉了手里的股份转让协议,说:“我要证明自己。”
每个做生意的年轻人都想证明自己。
不仅是周翊翊,金兰殊亦是如是。
金兰殊一脸颓丧地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宋风时跟他说话,他也没怎么回答。
郑秋淑倒了杯茶,放到了金兰殊面前,金兰殊也没有说话。
她暗暗叹气,拉着宋风时到厨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工
“那就好了。”郑秋淑勉强相信了宋风时。
宋风时则走到了金兰殊身边,柔声说道:“你喝杯热茶吧。”
金兰殊看了一眼宋风时,拿起了茶杯,只说:“一开始,我打算离开夔龙自立门户的时候,周翊翊就已经警告过我,说现在都是垄断市场,大财团能够玩转这个市场,我们这些小玩家是无法斗得过他们的。我一开始还不信,我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杀出血路的。”
“嗯。”宋风时点头,“你当然可以。”
“真的可以吗?”金兰殊仿佛不太自信。
一向自信到自负的金兰殊露出无法相信自己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极了。宋风时连忙劝慰:“当然,你看我们都走到那么远了,走到国际上了,业绩比有夔龙做靠山的、有艾玛寺做母公司的品牌都好。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但其实,我们也找了靠山啊。”金兰殊定定地看着宋风时,“我们不也是看着傅丞的脸色做人吗?”
宋风时却摇头,说:“不可以这说的。我觉得你和傅丞是双向选择,不仅仅是傅丞选择了你,也是你在那么多投资人里面选择了傅丞啊。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你讲过,只要你‘金兰殊’这个招牌立起来,就不愁没有投资者的。大家都排着队要给你送钱呢!只要对这个圈子有关注的人,谁不知道你的营销和盈利能力多么令人瞩目?就算没有傅丞,也会有别人给你本钱做生意的。你根本不用觉得自己找了靠山,明明是你太优秀,大家都想投资你!”
这一番说话,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金兰殊也仿佛被打通了关窍一样,只说:“对啊!老子这么优秀!周翊翊要不是有个好爹,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怕他个毛?”
虽然宋风时很想提振起金兰殊的士气,但看到金兰殊那么快就志得意满起来,宋风时也是有点哭笑不得的。
宋风时忽而又道:“我今天遇见了舒默克和夔龙老总。”
“嗯?”金兰殊惊讶了,“然后呢?”
“我跟他说了周翊翊斗气乱花钱的事情,夔龙老总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我不知道夔龙老总会不会因此阻止他。”
“我觉得不会。”金兰殊冷静地分析,“说到底,周翊翊是夔龙老总的儿子,夔龙老总或者会教训他两句,但也不会不舍得给儿子十几二十亿练练手。又不是输不起。”
宋风时便有些泄气了。
况且,宋风时又想起了夔龙老总对自己的评价。
或者,许多外界的人对宋风时也是这个评价吧。
不仅是陌生人,有时候,像宋媚钗这样的熟人也会开玩笑说“你傍大款了啊,得好好抓紧”。宋风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得到今天的钱财和地位很多程度上是得益于“金兰殊男友”这个身份。要不是金兰殊,他可能还在门店里当导购。
金兰殊认他做男友,给他身份,又是不是像夔龙老总所言,“虽然平平无奇,但胜在似一只狗”?
宋风时忽然抱住了金兰殊,问道:“你觉得我像狗吗?”
金兰殊眉头大皱,不解其意,沉吟半晌,问道:“哪个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