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恋人闹别扭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因为在最后,他们还是得躺在同一张床上。
宋风时不打算去睡客厅,也不会睡客房,而金兰殊更不可能退让。
二人冷冷淡淡地躺到了床上,犹如两具僵尸被困在同一个棺材。
金兰殊很少受这样的气,又问宋风时:“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宋风时抬眼看着天花板,说:“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金兰殊惊讶无比,半晌,说:“我让你吃我的住我的,还不在乎你?我是慈善家吗?”
原本,宋风时是满足于金兰殊这样的表达的。但最近,他已经无法被这样满足了。尽管他一直劝诫自己要知足,但还是忍不住被种种事情而弄得心烦气躁、心理阴暗。
他总觉得,自己在金兰殊的心里不是那么特别的。
宋风时斟酌良久,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合适?”
金兰殊没听出来这个语言中的“陷阱”,只说:“是啊,你是很合适啊!”
宋风时果然不乐,说:“那要是有别的更合适的人呢?”
金兰殊只觉这话无理,道:“假设性的问题我不回答。”
宋风时即刻语气不满:“你是拿堵记者的话来堵我?”
金兰殊笑了:“你不也像无聊记者一样找茬么?”
无聊?
找茬?
若说宋风时刚刚只是借机闹别扭,现在他是真的有情绪了。
他把被子蒙过头,气得不说话。
这些天,宋风时开始闹别扭。
金兰殊也没理他。
金兰殊和宋风时的闹别扭比赛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谁规定了,情侣之间闹别扭就不能和对方好好开口讲话。
闹别扭是一场比赛,谁先说好话谁就输掉。
在他们之间,这个“输家”永远都是宋风时。
因为宋风时是“小宋”,金兰殊是“金总”。
然而,情况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宋风时捡起了几分没理由的“尊严”。
尊严是一种让人气愤的东西。
当你没有尊严的时候,心态总是相当沉静。
当你有尊严的时候,你容易感到愤怒。
宋风时就是如此。
以往金兰殊说的话、做的事只怕比那个“导火索”要可恶一百倍、一千倍,但宋风时的心态是很沉静的。他让自己站在卑微的角度去审视着个事情,他便可以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绪。
现在,平心而论,金兰殊对他是越来越好的,但宋风时反而不见得可以自我消化。
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
宋风时站在一寸一寸计算的好处里,忽然想进到咫尺之间。
得寸进尺。
然而在公司里,宋风时却依然保持着自己工作的步调。
宋风时不想将私人的情绪带进工作场所,从而影响工作效率。
而金兰殊一向是利益至上的商人,手头上还有一个大项目要跟,自然也不至于扰乱宋风时的工作。
然而,他们二人忽然拉开的距离,还是很容易被细心的人察觉的。
欧文就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而且,欧文想不察觉都不行。
“你让小宋过来我办公室,把那份文件给我。”
欧文回答:“嗯,是这样的,宋总监说他已经将COPY发来了。”
金兰殊切齿冷笑:“他这么大的架子?”
欧文笑着回答:“可能是忙吧,您知道……”
“我不知道!”金兰殊语调升了一个八度,“让他来!”
欧文点头:“是的,老板,没问题的,老板。”
——你俩吵架管我X事?
欧文头痛得很,还是打了内线电话去宋风时那儿,却是无人接听。
欧文只得打了宋风时的手机,这次接通得挺快的。
“喂?欧文呀?”宋风时的声音很爽朗,和平常一样,只是听电话里的杂音,可以判断宋风时不在公司里,应该在外头。
欧文便说:“宋总呀?是这样的,您刚刚发的那份文件,咱们金总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您到办公室给他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宋风时说,“他没读识字班吗?”
欧文还是第一次听到宋风时用这种语气说话,还真的是噎着了。
宋风时也察觉自己的语气真的很拽。
这种拽还挺爽的。
怪不得金兰殊那么喜欢怼天怼地。
有点理解他了呢……
欧文笑笑:玛德,来一个金总不够,现在宋总也同化了……**嬢哦这草蛋的生活。
“嗯,”欧文缓缓说道,“可是金总没有看明白这个文件的话,就不能通过了。这恐怕对您的工作进展也不利。”
“嗯,我明白。”宋风时的怨气也是冲着金兰殊的,并没打算让欧文太难过,便也语气和缓地说,“他就直接批注一下,我回头做个详细的给他看就好了。我现在外勤,也不能立即回去。”
“好的,我明白了。”欧文点头,“您现在在哪儿?方便告诉我一个定位吗?”
宋风时说:“没问题。我在XX会展中心,是宣传的原因。”
“好的,我知道了。”欧文回答,“谢谢宋总。”
欧文挂了电话之后,便跟金兰殊汇报:“宋总监现在在XX会展中心跑外勤呢,还挺忙的。他说,等他一跑完就回来跟您做汇报。如果您等不及的话,可以在电子文档上做个批示,他会立即上传批注解释。”
金兰殊听着,冷笑:“他还真是贵人多事忙啊!”
欧文笑着回答说:“是的呢,宋总监真的很努力呢。”
“行,你出去吧。”金兰殊冷冷地说。
欧文笑着退出了总裁办公室,并在心里日了他的嬢。
下午4点多的时候,宋风时总算从外面回来了,让秘书影印了文件,拿到了总裁办公室,问道:“金总裁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
金总冷笑:“不是我看不明白,是你写不明白。”
“是的,金总。”宋风时拿出工作的态度来,没有回嘴,“那请金总示下。”
尽管宋风时没有回嘴,但金兰殊还是觉得宋风时的语气充满冷嘲热讽的感觉,真是罪不可赦。
金兰殊冷笑:“我们花那么多钱请你回来,你却连份proposal都写不好!”
“对不起,金总。”宋风时说。
金兰殊还真的拿他没办法,看着宋风时额头有些汗,便说:“你刚从外头回来吗?”
“是的。”宋风时点头,“是因为展会的事情。”
金兰殊又说:“那儿还挺远的,怎么回来的?”
“开车。”宋风时心想:金兰殊这是在关心我了吗?
却没想到,金兰殊冷笑:“是开着那辆用来跟踪我的车吗?”
宋风时淡淡说:“不是的,金总。那辆车被你开坏了。”
金兰殊也被噎住了。
宋风时拿起了那份材料,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这是我选择的几个方案……是关于巴黎时装周的。”
“我看到了,觉得很普通。”金兰殊回答。
宋风时其实也知道这几个方案都一般般,但总得交差吧。
他忽然明白当时贾克琳的工作原则了,先“参考”几个经典案例,改写改写,初稿反正都是会被毙掉的,还是要准时交一点什么才行。
“好的。”宋风时说,“金总说得对。我会回去努力的。”
金兰殊说:“让你一个人想也不合理。大家开会,一起brainstorm吧。”
于是,高管们便又开始了开会。
大家一直商量,都没有想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曹大头忍不住搔着脑袋,说:“其实我们在这儿商量也挺搞笑的。不如让市场部的人先过去巴黎转几圈,实地考察再因地制宜,这样比较合适吧?也可以看看竞品是怎么准备的。”
宋风时忽然说道:“那我带人去吧。”
“你去?”曹大头又说,“不然让我部门的人去吧。”
宋风时却笑了:“你会法文?”
曹大头说:“我……我有翻译机……”
“行了,”金兰殊说,“小宋喜欢去就去呗。”
就这么定了。
欧文一边安排着酒店机票的事情,又一边小心问道:“金总啊,您也要去巴黎考察么?”
“我去干什么?”金兰殊冷道。
欧文笑着说:“您不是说你俩到哪儿都得一块儿?”
“我有说过?”
“是的,当时您还说,就当宋总监是您的内裤?”
金兰殊想起来了,便脸色不善:“法律有没有规定出门一定要穿内裤?”
“是的,老板,没问题的,老板。”欧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时脑抽,要跟金兰殊商量这个穿内裤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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