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时第一次对奢侈品或者导购有朦胧的概念,应该是他看电影《蒂凡尼的早餐》的时候。
男女主角都没什么钱,但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女主角则对蒂凡尼这个品牌有着无限的向往和憧憬。因此,囊中羞涩的男主角提出为她买一件蒂凡尼的产品。他们不得不一脸窘迫地告诉导购,自己的预算只有10美元。导购保持这极好的涵养,并为他们推荐了一枚用来拨电话的银针。
然而,最后两人都没有买这个东西。
穿着合体白衬衫、黑西装的导购依然很友好。
今天,宋风时本来打算去蒂凡尼买点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想起了《蒂凡尼的早餐》,也可能是因为他想起了最近一次见到的金兰殊身上戴着蒂凡尼的袖扣。
店员问他需要什么。
宋风时说:“袖扣,纯银的袖扣……”宋风时的脑子里自然地浮现了酒吧里金兰殊抬起手腕时白色袖子上的纯银袖扣,他不自觉地按照那个样子描述起来:“是圆形的,镌刻着蒂芙尼的名字,还有创始年份。”
“没有别的吗?”店员问道。
宋风时摇摇头,他记得很清楚:“没别的了,相当简洁。”
“那应该是Tiffany 1837?系列的纯银袖扣。”店员回答着,并将该款袖扣从玻璃柜里拿了出来。
看到了袖扣的时候,宋风时的眼睛就亮起来了:“对,就是这一款。”
有黑色绒布垫着,略显单调的银饰也显得明亮富有光彩。
如果是平时,宋风时应该不会选择这样的饰品。
“小市民心态”的他觉得纯银还卖这个价钱,太不划算了。
然而,现在他又觉得,三千块钱能买到CEO同款,太值了。
他想,这款东西应该是金兰殊随手买的。
金兰殊对于奢侈品没有渴望,但还是会随手买一些装点装点。
而宋风时带着一点奇妙的心思,购买了这一款产品。店员帮他将产品包装好,递到了他的手里。他一转身,便不期然地撞上了一个人。
“啊?”宋风时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精致无匹的脸,“啊!兰殊!”
宋风时的双颊立即发红,心虚地将蒂芙尼蓝的小盒子塞到背后。
金兰殊最近一想到宋风时就生气,但现在见了他,反而就不气了。
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瘦一圈的宋风时慌慌张张的模样,说道:“你怎么?一副偷窃被抓的样子?”
“没有啊。”宋风时摇摇头,“只是看到你太惊讶了。”
导购殷勤地上前,笑道:“金总,您今天来想看什么?”
金兰殊指了指宋风时,说:“他买了什么?我也看看。”
导购愣了愣,说:“您好像已经买过那个袖扣了。”
“是吗?”金兰殊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跟我的风?”
若说宋风时原本还有些羞赧,听了金兰殊口出的“跟风”两个字,倒是一点忸怩都没了,只道:“我刚好看中了那款,怎么敢抄袭您的style?要不我现在退了吧。”
“那又不用。”金兰殊说,“反正,你学我也不像。”
宋风时真的要随时被金兰殊气死。
二人说着话,便离开了店里。
店外阳光普照,晒在金兰殊的脸上,好像荷叶上滚动了露珠,庭院里洒落了珠帘,美得夺目。
宋风时侧着眼看金兰殊,心中越发隐秘地渴望起他的美丽来,他甚至没法移开目光,定定地看着金兰殊的侧颜。
金兰殊
宋风时脸上一热:“没,没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金兰殊冷笑着。
宋风时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你……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哼,”金兰殊冷哼一声,“你一定是觉得‘哪有这么巧,在酒吧又再见到了, 在这儿又再见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法放下、对你纠缠不休?”
宋风时愣住了:“啊?我……我没有这么想。”
“你就说实话吧!”金兰殊用那种讨人厌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真的也还好……”宋风时有些茫然地看着金兰殊。
阳光洒在宋风时仰起的脸上,可以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嘴唇微张,表情充满困惑。
金兰殊掩饰不住的怨怼让宋风时心中溢满了好奇与……一点儿难言的期待。
宋风时小心问道:“到底……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金兰殊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你是什么意思?”金兰殊看起来气愤又惊讶。
这样的金兰殊在宋风时看来,这样的表情居然还挺可爱的。宋风时答:“其实……我喝断片了。根本不记得。”
“你是故意说这样的话,好让我发怒的吗?”金兰殊发誓要用左勾拳打宋风时的脸——如果宋风时不是看起来这么瘦弱、不抗打的话。
宋风时确实感觉到金兰殊在压抑的怒意,不觉有些怯懦地退后两步了。
金兰殊语气冷冷,说:“你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确实使人生气。”
宋风时便小心回答:“对不起……”
金兰殊默了半晌,说:“那个绿色的珐琅袖扣是你的吗?”
宋风时怔了怔,想起自己确实丢了一个袖扣,很可能是在“那一晚”落下了。
“你来我那儿拿一下吧。”金兰殊说着,语气肯定得像是命令一样。
宋风时便有些忸怩:“这不好吧……算了……”
金兰殊断然说道:“少罗嗦,快走。”
宋风时像是被驱赶一样的、不情不愿地与金兰殊回了一趟酒店——就是那天宋风时突然醒来的酒店。
“所以,”宋风时好奇地说,“你现在住酒店吗?”
“是的。”金兰殊回答。
之前,金兰殊一直在夔龙集团巴黎总部工作。直到最近才调回祖国M城。也不知道会呆多久,便用公司经费在酒店里住着。
宋风时随着金兰殊进了酒店房间,环顾四周,见这个酒店房间确实与别不同,充满着生活气息,更带着金兰殊身上特有的气息。
金兰殊进了房间,也如同回了家一样自在,自然地松了领带,这样的举动,使他看着慵懒而不失性感——宋风时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下头,竭力不让自己露出迷恋对方的马脚,又转移话题说:“那天你就直接带我回来了?”
“是的,因为你喝得很醉。我也不知道你住那儿,总不可以放你一个人在酒吧睡大觉吧。”金兰殊的语气中流露着一种“你还不赶紧跪下谢恩”的意味。
宋风时却不识相,竟然没有谢恩,还追究似的问道:“那怎么会……会发展到……嗯,那个,不穿衣服的状态呢?”
“问得好。”金兰殊修长的手指依然扣在了松开的领结上,眼神如同阳光下的海,“你确实想知道?”
宋风时忽觉得此刻的答案相当重要。
好像会打开什么紧紧闭锁的盒
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可是,宋风时真的是什么都能抵抗,就是无法抵抗来自金兰殊的诱惑。
他便是那样,沉浸在金兰殊深邃的眼色中,认认真真地点头:“想。”
“那我告诉你。”金兰殊像是要发什么慈悲一样,表情忽然变得极其柔和,如同春日化了的雪。
金兰殊如此,低下了头,吻住了宋风时。
这是他们第一个吻?
不,这应该是宋风时记忆中他俩的第一个吻。
和酒后二人目光迷离、顺理成章的吻不一样。
这个吻来得突然。
又是来势汹汹。
还带着怒气冲冲。
金兰殊心中万般不忿,为什么那一晚过后,只有他自己在牵肠挂肚?
这真是奇耻大辱!
而他,又在宋风时柔软的嘴唇上“雪耻”了。
宋风时呼吸急促起来,却没有推开金兰殊,甚至伸手抱住了他。
金兰殊的吻啊。
宋风时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是金兰殊的爱慕者。
无论如何,他还是沉溺在了这一刻。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的嘴唇才分开。
宋风时仍在微微喘着气,心里凝着一股奇怪的眷恋,疑惑地看着金兰殊:“为、为什么?”
金兰殊仍带着怒气:“当然是因为你勾引我!”
“?”宋风时又处于茫然之后。
金兰殊仍是满腔火气的,生气地问:“你就说,做、不做?”
宋风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可他却不能拒绝金兰殊的邀约。
这样赤裸裸的、直白的、充满相当意味的邀约——十足金兰殊式的邀约。
这和金兰殊的一切一样,都有着浓烈的芳香,狠狠地吸引着宋风时。
宋风时与金兰殊,当即,犹如春天的藤蔓那样交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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