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倒不是芬格尔邀功,新闻部确实出了不少的力,假期每天关注守夜人论坛的学生很少,消息无法快速传达,但这却是新闻部的强项,他们把名单拉出来,一一发送校董会即将为难路明非的信息。
但新闻部的作用也仅止于此,他们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给校董会的先生们增加游戏体验的伟大事业,而且他们也只是传达通知,并没有强制谁一定要来的权利和能力。
之所以出现如今的盛况,完全是因为路明非他自己。
有人在近海的游轮参与宴会,和富商政要的子女微笑闲聊,微醺的灯光,俊俏的面容,女孩低头耳垂微红,今晚的风这样好,你想伸手去揽她的肩膀,忽的手机响了,你拿起看了眼,扬起的唇角平复,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枪林弹雨般的肃杀,你放下手机,也放下酒杯,对女伴道一句失陪,扯下大师手工制作的燕尾服纵身跃入大海,女伴捂着嘴惊慌失措扑到栏杆旁,只见明月在海面铺上一层银霜,你便在远方的银霜一跃而出,落下一颗颗碎钻似的水珠,换气后又一头扎入深海,迅速消失在这深渊一般的夜。
类似的画面在世界各地频频上演。
楚子航和苏小妍告别,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启动,急刹,转向,轮胎在地面留下漆黑的痕,它如野兽般咆孝。
战斗的咆孝暂停,凯撒握持狄克推多,他低头擦汗,拿起手机,看完上面的信息后将之捏碎,唇角的笑那么澹那么薄。
“欺瞒我?”
直升机的旋翼吹低草坪,凯撒把狄克推多横放膝上,他闭着眼,说起飞吧。
在芬格尔传达消息后,接下来就是凯撒与楚子航的事,这两位各自社团的领袖先生组织卡塞尔的学生们在芝加哥火车站集合,统一携带九州分部的武道服。
又1000次列车取得联系,多达二十余名A级混血种学生,早已达到单独跑一班次的标准。
说来昨天下午的芝加哥火车站简直能以盛况空前形容,一位位或英俊或美丽的年轻男女陆续抵达,却无一人购票,他们似乎遵循着某种钢铁般的秩序,在属于自己的座位安坐,一言不发。
明明男孩女孩们只是盘踞在火车站的一个角落,但他们的存在感却如此庞大,这些使人搞不清到底是模特还是国际巨星的人们安静坐着,竟影响得繁忙的火车站也冷却下来,来往旅客下意识放轻脚步压低声音,彷佛误闯入怪物巢穴的可怜人,直到他们走远才愕然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列车抵达已是深夜,工作人员几次试图劝他们离开,因为之后并无车次经过,但领班叫停,拉他到角落,讲起在芝加哥火车站流传已久的幽灵列车传说。
混续重们在各自车厢,楚子航凯撒和零一路走过,他们换上统一的武道服,外罩厚重的毛皮大氅。
学生是最年轻最富有朝气也是最有行动力的一个群体,在过去的百年,由学生发起的运动不知凡几,甚至在校长昂热母校剑桥某个学院,就曾经发生学生推翻老师从而建立校园自治委员会的真实事件。
言情
毕业于剑桥的昂热多少在他对卡塞尔的教学方针里掺入了一些母校的影子,也不是他有意为之,这是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更何况卡塞尔的学生们还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血种,龙类的血加上这样的年纪,想叫他们安分可比登天还难。
说来他们应当很是赞同频繁出现在远东中学校园里的标语,类似“做学校的主人”“学校是我家,文明靠大家”等等,只是和远东的孩子们不同,年轻的混血种们认为他们就是卡塞尔的主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比如说,如有必要他们不介意推翻校董会,效彷前
人,建立一个完全尤学生组成的自治委员会。
委员长他们都想好了,路明非,楚子航和凯撒任副委员长,从此之后卡塞尔就他们说了算,新的时代从此到来,首先就得革除痹症,比如期末考试这等摧残年轻混血种身心健康的陋习肯定就得在第一时间撤销。
考试?考什么考?开玩笑,咱们可是混血种,知不知道天之骄子四个字怎么写啊!
所以,当混血种们自列车鱼贯而出,沉默的行走于黑夜,进入卡塞尔的校园时,这一幕给旁观者带来的心理冲击不可说是不大。
众所周知,卡塞尔是一座伪装成大学的军事基地,每个学生每个教授,挂上装备就是匹敌特种部队的超级士兵,毕竟混血种无一不是达到正常人身体素质极限的超级英雄,试想一支完全由美队构成的组织该有多恐怖,哪怕他们平时的活动就是和芝加哥大学搞帆船联谊赛。
零把一包衣服递给路明非。
里面是统一的武道服和外罩大氅。
“谢啦。”
路明非对零笑。
等他再次走出宿舍,已换了身打扮,和大家一样,统一的武道服和大氅,胸口绣有龙飞凤舞的“九”字,说来也奇,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在路明非身上偏偏就显得与众不同,太自然了,就好像是这个少年天生就该如此打扮那样。
卡塞尔的S级,传奇的屠龙者,九州分部的部长,路明非与每一人对视。
“走了。”
他再一次说。
“是。”
武者们回答。
路明非在前,楚子航和凯撒在他左右,所过之处,混血种武者们有如汇入大海的川流,寂静无声的行于身后,某种磅礴的摄人气势升腾起来,一直走出宿舍楼,走向举行听证会的地方。
戴着面纱的女人侧首望来,她那惊叹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的混血种学生,最后是最前方的三人,忽的走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好似有所察觉,向这边投来目光,两人对视,女人见他笑了下。
“这位是?”
女人问。
“S级。”
她的管家如是回答。
“这就是S级。”
面纱阻隔了视线,所以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走吧,该进场了。”
女人走入礼堂。
所罗门王端坐于属于他的高背椅,微微侧头,与右手位置的教授讨论最新的学术问题。
他们似乎有所分歧,正在辩论,所罗门王的声音仍然威严,只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语速,与其辩论的教授寸步不让,他的样子可比所罗门王激动多了,红着脖子瞪着眼,看着就叫人怀疑这位下一秒是不是就得把黄金童给点燃了。
礼堂经过特殊布置,一方是教授团和所罗门王,密党最宝贵的聪明大脑们端坐于此,他们脸上扣着氧气面罩,有的人在脖子和胳膊这些部分还插着管,流动着琥珀色的液体,以这些设备维持基本生命活动的教授们看上去根本不比僵尸好到哪去,他们的面容僵硬,皮包骨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偶尔转动的眼珠几乎让人怀疑他们已经死了。
另一边则是校董会,七人席位坐了其中的五个,分别是加图索的代家主弗罗斯特,作喇嘛装扮的老者,戴着面纱的雍容女人,尽量装作成熟但依然难掩稚气的少女,以及卡塞尔的校长昂热先生。
教授团的长桌很热闹,这些研究者们低声交谈,他们的嘴唇蠕动着,可以用最小的力气做到尽量清晰的把意思传达给彼此。
对他们来说会场纪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没什么能比得上研究课题,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妥协,毕竟经费还是密党给的,趁着听证会开始前和同行交流交流经验,也是很好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校董会一方,严肃的气氛几乎到了把空气都要凝固的程度,老喇嘛闭目养神,女贵族端详长桌的花纹,弗罗斯特威严的直视昂热,昂热则宛如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炮那样,架着二郎腿,慵懒的靠着椅子,弗罗斯特相信,如果这里不是卡塞尔,眼前这位暴君肯定已经往嘴里塞上了雪茄,估计一根还不够,得同时三根。
作为常年的老对手,弗罗斯特再了解这位校长先生不过,昂热表面上的文质彬彬都不过只是假象,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疯狂到不要命的战士,一个莽撞的武夫。
弗罗斯特把目光移开,看向一张空着的席位。
“他还没到么?”
女贵族一言不发,少女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悄悄看了眼身后的老人。
“他到了。”
说话的是一直闭幕养神的老喇嘛。
果然,话音刚落,便响起了敲门声。
一双双目光投了过去。
居然还有人会敲礼堂的门,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
在众人的注视下,门开了。
一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男人探头探脑的往里走。
他往教授团那边看了眼,立刻扭过头,小跑着
去到空席位坐下,对早已抵达的几位校董频频点头致意,当然这家伙如果能把头盔摘下来就更有诚意了。
场中几个年轻助教暗暗交换着眼神,什么情况,这家伙居然也是卡塞尔的校董,完全看不出来啊,他往那桌子一坐,就宛如一头哈士奇闯入狼群,还笑着和狼们点头致意,我说老兄宠物店出门右拐直走好吧,狼群可不吃狗粮,在座的都是吃肉的啊。
“你的山地车呢?”
少女面不改色的悄悄问。
她还有点兴奋,这也难怪,在一群老头子老太婆里终于有个能说上话的,能不开心么?
“太远啦,我骑摩托车来的。”
哈士奇说。
“喔喔。”
少女一副我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还戴着头盔?”
“这不是保持神秘感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卡塞尔的校董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少女又看了眼他,戴着疑惑。
只是啊,一直戴着头盔,你不闷么?
哈士奇安静了会。
“挺闷的。”
终于,老管家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两声,少女立刻就像是上课被老师发现在开小差的学生一样坐直了,哈士奇也有点心虚的样子,他甚至想要试图喝口咖啡演示尴尬,但这位神秘的校董先生似乎忘记了,他的头盔还没摘呢。
嗯,不得不说,咖啡杯碰面罩玻璃的动静,还真是清脆。
弗罗斯特等校董目不斜视情绪稳定,惊讶么?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早习惯了。
“人齐了。”
弗罗斯特说。
尽管还有一个空席,但没有校董对他这话提出异议,就彷佛那张空着的椅子,从始至终就该如此,空着才是常态。
“既然人齐了,那么,听证会也可以开始了。”
弗罗斯特对昂热说。
“可以传唤你们的S级了么?”
昂热放下腿,顺了顺衣摆。
:“请注意你的措辞,传唤的话,可不适用于英雄身上。”
两个人看着彼此,听证会尚未正式开始,浓重的火药味已经弥漫开了。
“那个,如果你们说的那人和我想的一样的话……”
哈士奇默默举手。
“他们已经到了,就在门外。”
礼堂的门缓缓敞开。
冬日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泼洒进来。
弗罗斯特微微眯眼。
这阳光真是刺眼。
路明非走在最中央。
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是那样清脆。
所罗门王教授团和校董会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少年人身上。
他就是S级?
但来者不只是他,一位位卡塞尔的学生沉默的进入旁听席坐下,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那是远东古老国家的款式,很快就把空荡荡的旁听席给填满了。
弗罗斯特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凯撒,毕竟那头金子般的头发太过醒目,加图索家的叔侄俩遥遥对望,凯撒很是阳光的露齿一笑,弗罗斯特沉着脸一如既往。
为什么凯撒会出现在这里?
弗罗斯特想。
一张张脸划过他的脑海,归根结底,他思考的并非是凯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为什么凯撒都出现在了这里他却没有收到消息。
他能隐瞒凯撒有关听证会的一切信息,那是因为他弗罗斯特是加图索的代家主,在事实上掌握了加图索的权利。
可是凯撒呢?
或许只有一个答桉。
加图索里已经有人向凯撒效忠。
弗罗斯特面不改色,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这个冷酷的利益动物只是在心里说了句。
你也长大了啊,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