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倏然响起,许漱婳上前开门,立在门外的正是方才遇到的大壮。
“这雅间乃我负责,诸位有何需要,只管知会一声。”
大壮尽量保持轻声细语,生怕得罪了满屋子的客官,方才对许漱婳一番顶撞,回过神来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必了。”
上官秋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许漱婳朝着大壮莞尔一笑,紧接着便将房门关上。
门外传来大壮委屈的声音。
“许小娘子,方才无意得罪,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许漱婳笑而不语,一顿饭用得很是尴尬。
“许姑娘的夫君既然参加了院试,想必姑娘甚是挂碍,若是不介意,我愿同姑娘一同前往。”
难得上官秋煜如此盛情相邀,许漱婳自不好再推辞,点头应了下来。
离开春德楼后,许漱婳先去茶馆寻了潘如玉同二娃,小宝委屈巴巴地盯着许漱婳不发一言。
“小宝可是有啥不开心的,不妨同娘亲说说,娘亲帮你排忧解难。”
小宝闷哼一声,将脑袋别去一旁。
“你抛弃我们,独自一人逍遥快活,小宝又怎么可能开心?”大宝沉着一张小脸,孤傲之气令许漱婳有些忍俊不禁。
“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潘如玉一时激动,重重咳嗽起来,她身子受了亏损,不能受半分气,否则便会出现眼下的情况。
大宝冷哼一声,扬起了下巴瞥了许漱婳一眼:“我可是看在奶的面儿上,才不愿同你这个女人一般计较。”
面对大宝这般高傲的性子,许漱婳很是无奈,但为了不再惹得俩娃不开心,她只能答应下来。
未曾想,不远处的上官秋煜竟然也跟了来。
“这是……”
她眉头微微蹙起,一双凤眸微眯,泛着寒冰般的冷意。
许漱婳下意识地将大宝二宝护在身后,笑意再次挂上了嘴角:“这是我所出的孩子。”
上官秋煜一直没有摘下过她脸上的面纱,哪怕一同用膳之时,也只是以柔荑轻撩面纱,筷勺相递。
只能依稀透过薄如蝉翼的面纱去描绘上官秋煜面部的大致轮廓,
纵许漱婳很是好奇她的庐山真面目,也只能强行忍着。
“你又是何人?”
小宝在许漱婳身后叹出小脑袋:“看起来你很有钱。”
大宝握住小宝的手,再次朝着许漱婳冷哼一声。
先前不晓得谁对他们说,大多数有钱之人都是不可相交之辈,商贾人家身上都是沾满了铜臭味,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其他情谊。
结果转头便认识了富贵人。
“我乃你们娘亲的友人。”
上官秋煜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唯独潘如玉在见到她时,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大对劲。
她用力扯住许漱婳的衣裳:“婳婳,我忽然想到还有事,咱们先行离去罢。”
“娘……咱们不该是去看第二场院试结果么?”
“真的有事,婳婳,你还不信我?”
潘如玉额头上已经还是有汗水流下,袖中的手紧紧握住。
断不能被她察觉到不对。
许漱婳尴尬地转过身去,有些愧对上官秋煜。
“许姑娘若是有事便先去处理罢,你我既为友人,便在院试结束后,再聚也不迟。”
上官秋煜看出了许漱婳的为难,对此诸多体谅,率先提出再聚之事。
如此一来,反倒令许漱婳更是愧疚,她尴尬着抱拳:“今日属实抱歉,若上官姑娘在此地多逗留几日,我必回寻个时机做东,算是给姑娘道歉了。”
如此寒暄一番,许漱婳盯着上官秋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娘,你可是认识上官姑娘?”许漱婳侧眸,目光直入潘如玉的心里。
潘如玉心下一哆嗦,跳动的心脏也慢了两拍,她目光有所躲闪,看向远处:“咱们出身在穷乡僻壤里,那姑娘一看便非富即贵,怎么可能认识她?”
“当真?”许漱婳语气虽客气,只不过却颇有逼问之意,她上前两步,被大宝拦住。
大宝仰头看着她,撇了撇嘴,玉瓷般的小脸上都是恨铁不成钢:“娘,你不会变得和以前一般罢?若是那样,我同小宝便不认你这个娘了,毕竟你也德不配位。”
都过去了这么久,大宝竟然还痛恨着先前的她。万般无奈,许漱婳苦笑。
“咱们快些去看院试罢,想必裴策已经对出了对子。”
得知许漱婳已经用过午膳后,潘如玉明显也松了口气,只是额心的愁容一直都无法消散。
“娘方才不是说有要事么?”
直觉告诉许漱婳,潘如玉同上官秋煜之间必然是相识的。
潘如玉张了张嘴,却未曾将心里话说出来,最终垂下脑袋:“方才那位姑娘一看便身份高贵,咱们乃是一介贫民,若是同她做朋友,我怕给咱们家引来甚么祸端。”
说着潘如玉不忘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许漱婳又怎么可能摸不清潘如玉的性子?
她一向逆来顺受,性子温婉,而且一撒谎便容易心虚出汗。
不过许漱婳并未拆穿她,而是暗中将此事放在心底。
院试的第二个环节的确是结束了,只见那绝对旁边挂上了下联:“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众人唏嘘,唯独许漱婳嘴角笑意消散不去。
字迹乍一看有些潦草,可若是细细观摩,便能发现其洒脱,可用龙飞凤舞来形容。
这字体许漱婳再清楚不过,正是裴策的。
他果然是天才,连这种奇葩的千古绝对都能对出来,恐怕这事要彻底震惊书院的那些先生们了。
“竟当真有此旷古奇才,这种逆天绝句都能对出来,这可以直接提榜状元郎了。”
一大户人家的公子毫不吝啬的称赞,他非县中人,只是听闻此县在院试结束后都会举办相亲宴,故此慕名而来,断不曾想到竟然能在此遇到如此奇人。
书院的院长看起来不若之前坐得稳当,如坐针毡,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布榜上提名之人,只是无论如何也得按照规矩一步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