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王金玉答应得相当痛快，她出门的时候女儿也问了一句吃了早饭再去，可那时候她在气头上，就随口丢下一句“不吃了”，这时候回家了怕是女儿也没做自己的那份，还不如就留在裴家吃饭，她跟潘如玉这么多年的交情，又将许漱婳当自己亲生女儿瞧，一块吃顿饭也没什么的。
许漱婳多摸了两个鸡蛋，想着自己也不知道王金玉爱吃什么，可鸡蛋羹这种孩子爱吃的想必王金玉不会喜欢，就多做两个水煮蛋，家里还有几个红薯，也一块闷了。
早知道就该提前问问潘如玉，也不至于留人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人家爱吃什么，现在只能按着丰富的标准做了，希望王金玉不要嫌弃才好。
等等……
潘如玉？
许漱婳猛地想起方才念念叨叨分明是失了神志的潘如玉，也不知道现在恢复了没有，大宝小宝听见还不怕，他们还小，不知道绝后是什么，可要是让王金玉听见了，王金玉还能不知道这个词是个什么意思吗？
受惊的许漱婳急忙站起身往自己屋里赶去，才走到门口就听得王金玉在笑，“你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就是再讨厌裴顺，也不能不拿策哥儿当人家儿子啊，再说了，裴军死了，不是还生了个虎子吗，哪里就绝后了，你看你真是的，别胡说了。”
门外的许漱婳悄悄松了口气，好在王金玉没有多想，她也就没有推门进去，生怕突兀了，反倒是不好。
回到厨房的许漱婳也不敢松懈了，尽量让自己集中心神，忽略裴家大门外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仔细去听屋子里王金玉跟潘如玉的对话。
“是，还有虎子，还有虎子……”潘如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回了神，有些惊慌，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着急忙慌地解释，“阿策凭什么要认他当爹，左右他也从未将阿策当过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就当阿策没有这个爹就是了。”
潘如玉的态度很是合王金玉的心意，许漱婳只听得她笑声不断，“哎哟哎哟，你这性子，我是真喜欢，你看你们家漱婳就不行，太善良了，张桂花那老贱人那么欺负她，还有裴军，还曾经那么对她，你看这个傻孩子大晚上的还上山去找人，这不缺心眼吗这，你平日里怎么不好好教教她，就说这仇人就是仇人，不该拿她当人看，怎么还能上山，哎哟我跟你说，我刚听见那会可把我给气坏了，你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两个孩子可怎么办才好啊。”
潘如玉很快接上，“善良也挺好的，漱婳这性子我喜欢，难道要她像裴顺一样无情吗？”
听得出来王金玉也对裴顺有诸多不满，一提及潘如玉，王金玉很快骂开，“那可不成，咱们漱婳是个好孩子，像裴顺一样还怎么了得，你说死的怎么不是裴顺哪个老东西……”
后面的话许漱婳已经不想听了，两个老妇人凑在一块，不停地数落着裴顺的不是，这种八卦许漱婳已经在王金玉家里听过一次了，没有兴趣再听第二次，知道潘如玉不再胡说八道的她彻底安下心来，很快做了一锅白粥，焖了几个红薯煮了几个水煮蛋，又做了小宝想吃的鸡蛋羹，拿了家里腌制的咸菜，喊了大宝小宝来帮忙，三人一块将早饭搬到屋里去，招呼着王金玉跟潘如玉一块来吃。
从厨房来往屋里，一个大人两个小孩的身影显得十分忙碌，外头围观的人自然都瞧见了，窸窸窣窣的开始议论起来，“家里死了人，这策哥儿媳妇还能安心吃饭啊？”“是啊，这也太冷血了吧！”“怎么说裴军都是她大伯哥，现在人没了，婆婆也丢了，不急着去找人，还有心思吃饭呢。”……
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为了羞辱许漱婳，外头的人越说越大声，别说是许漱婳了，连屋里的王金玉跟潘如玉都听得分明。
潘如玉是个好脾气的，听了这话也不会说什么，可王金玉的火爆性子哪里能忍，一甩筷子就出了门，叉着腰站在门口便骂开，“咋的，死的是你们亲爹吗你们这样护着？那人家家里事关你们屁事啊你们在这叽叽歪歪的，要真替裴军不值你们呢给他哭丧去啊站在门口叽叽歪歪什么，一个个的，漱婳大半夜上山找人你们没瞧见，她找了一宿没吃饭你们不说，就说她还吃饭，吃饭咋地了，吃你们家大米了这么多话讲？”
围观众人虽然不服，可都知道王金玉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彪悍程度跟裴家的张桂花可没什么分别，得罪了这么一个姑奶奶，自己的嘴皮子都说破了怕是也不能说得过人家，只得悻悻闭嘴，有的胆小，甚至已经悄摸从人群中离开。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走的人越来越多，裴家门口围聚的人渐渐散开了，王金玉见没人跟自己对骂也觉得没意思，站了一会就折返回去了。
潘如玉跟许漱婳都没有吃饭，还等着她回来，“你说你也是，急什么，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呗，咱们漱婳是个好孩子，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你还能管得住他们的嘴。”
一气之下扔了的筷子已经掉在了地上，许漱婳在王金玉出去之后便捡起筷子又换了一副新的，王金玉接过许漱婳递来的新筷子，满是不高兴，“就是一帮糊涂人，不明是非就长了张嘴胡说，咱们家闺女难得变好，我瞧着她现在挺好的，就不乐意让她们胡说八道，又坏了闺女的名声。”
潘如玉失笑，倒也没再说什么，给她拿了个红薯，让她赶紧吃饭。
王金玉没急着吃，她看着许漱婳拿着小碗一人一口喂着两个孩子，觉得这个画面多少有些不和谐，“嘿，你们两个宝，从前你娘不疼你们的时候那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吃个饭还要你娘喂了，你们俩是真不害臊啊，都多大年纪了，快，自己吃饭，你们娘累了一宿了，还让她喂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