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玉又看了许漱婳好几眼,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饭后许漱婳收拾碗筷要去洗碗,潘如玉急忙拦住她,“漱婳啊,你昨儿累了一宿了,你快去歇着吧,再睡一觉,碗筷娘来洗。”
“没事娘。”许漱婳端着碗筷躲了躲,“我昨天下午睡了好久了,这会子不累,我去洗,您陪大姨坐一坐,大姨难得过来咱们家里坐坐,反正张桂花也不在,没人吵着你们唠嗑。”
许漱婳的想法是让情绪不稳定的潘如玉能有人陪一陪,她自己嘴笨不会说话,生怕越陪潘如玉说话越惹得她不高兴,还不如让王金玉陪着呢,她自己躲着洗碗更清闲。
可认定她上山两趟必定累了的潘如玉怎么也不肯,伸手就要去抢碗筷,“娘来,娘没事干坐着也是闷得慌,你累了一宿还给我们做了早饭,这会子都累坏了,快去歇着,你王大姨在院子里陪我说话也是一样的。”
“娘。”许漱婳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威慑力,原本不想对着婆婆那么凶悍的,可争不过的时候这招离奇好使,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用,“我说了我来。”
收敛了笑意,微寒的眼神,让潘如玉意图争夺的手往后缩了缩,最后只得像往日一样服从,“好……好……那便辛苦你了漱婳啊。”
许漱婳没多说什么,端了碗筷到院子里打水洗碗。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王金玉却疑惑不已,“不是,这漱婳,她方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潘如玉轻笑着将她往屋里带,又顺手带走了两个孩子,“没事的,漱婳就是好心,想让我歇着,只是她不太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好意,所以每次都这样,我知道的,我能看出她的意思,别多想了,进来坐。”
王金玉觉得惊奇无比,还在频频回头看许漱婳。
对方蹲在院子里低着头刷碗,手脚麻利,倒是很像一个贤妻良母,可王金玉每每想起方才许漱婳的那个眼神,却总是觉得不寒而栗,总觉得改变了的许漱婳比之前还要让人恐惧,她的眼神冰冷得像一条巨蟒,仿佛下一刻就能张开大口吞吃了自己。
早已习惯了的潘如玉只是笑着,没说什么,拉着她坐下,两人一起缝起先前没做好的衣裳来。
许漱婳这几日事多,潘如玉也没敢让她得空了过来做衣裳,裴策的衣裳她打算留到最后,要是许漱婳得空了,说不定那时候她愿意给裴策做了,这会子就先将大宝小宝的衣裳一些细节改好,再给许漱婳做一套,按着许漱婳的意思给自己也做一套先。
王金玉的女工不如潘如玉的,可也算得上不错,两人对坐着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很快便缝好了一套。
等许漱婳刷好碗筷将东西都归置好又擦洗了灶台进屋的时候,两人已经配合着缝好了她的那一套,见她进屋,王金玉急忙招呼她过来,“闺女,你来得正好,来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地方尺寸不合适的。”
这次目瞪口呆的轮到许漱婳,“这么快就……”
她分明记得昨儿潘如玉手里的还是小宝的那件小衣服啊!孩子的衣服小,做得快是一回事,给大人做衣裳也这么快的吗?
王金玉乐不可支,“你娘的手艺在咱们村里可是人尽皆知的,连清河城里都知道你娘的手艺好,她做的衣裳是又好看速度又快,何况棉衣不同别的衣裳,是穿在里头的,几块布缝合起来就好,又没什么花样,自然是更快了,快来,来试一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好改了它。”
许漱婳依言走过去,接过衣服三两下套在身上。
王金玉看得直皱眉,“太瘦了你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些,这衣服都撑不起来,棉衣还是要贴身一些好,穿着才能暖和,来脱下来大姨给你改改,平日里要多吃一些知道吗,我方才瞧你就吃那么一点,还没大姨吃得多呢。”
许漱婳沉默着将衣服脱下来交给王金玉,没有解释自己的饭量问题。
从前她是孤儿院出身,能吃饭自然是能有多少吃多少,哪怕撑死自己也要往死里吃,可被组织接走之后,被上司以当一个优秀的杀手首先要保持自己的体态为由,从来不允许他们多吃饭,每顿饭都有定量,多吃一口都不行,这个习惯哪怕到了这个时代许漱婳也没能改过来,从前吃多少,如今就吃多少。
王金玉接过衣裳,还在念念叨叨着她太瘦了些,许漱婳有些尴尬,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得找准了王金玉缓口气的功夫赶紧插嘴跟潘如玉讲话,“娘,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这是要去哪儿啊。”潘如玉操心不已,“你说你都累了一宿了,在家歇着不成吗?”
“里正他们上山找张桂花去了,说好的两个时辰就下来的,我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消息。”
许漱婳的理由合情合理,让潘如玉没法反驳,只得交代一句,“见着里正记得多谢人家,人家替咱们家里找人,怪辛苦的。”
“知道了娘。”得到同意的许漱婳急忙转身走人,她可顶不住潘如玉跟王金玉一块两人凑在一起念叨,尤其是王金玉,虽然好心,可念叨起来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了,只得赶紧找个借口溜走,去里正家里就是最好的理由。
大宝小宝原想跟着去,可潘如玉担心张桂花会落得跟裴军一样的结果,她又才看了裴军那凄惨的死样,生怕吓着了两个孩子,便怎么都不肯放人,将两人拉住不让他们走。
许漱婳这才得以脱身,一路直奔里正家里,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里正家中只有里正媳妇跟一群妇人围着说话,说的就是昨夜在山上的事情。
许漱婳还未走近,便听得里头里正媳妇绘声绘色地跟众人形容着早上的事情,又说许漱婳的胆子有多么大,又说裴军死得有多么可怜,明明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却将许漱婳跟里正描述的那些都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遍,说得有模有样的,仿佛发现尸体的不是许漱婳而是她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