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嫂子还在一旁询问她的意思，“我说策哥儿媳妇，你可想好了再去，那张东海可是被野猪给活活咬死的，那样身强力壮的人都打不过一只野猪，听闻山上还有好些，张东海平日里都是躲着那些野猪的，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手上也没力气，要是上了山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好，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呢。”
许漱婳用指甲掐住野菜的根，将一根野菜掐断，接着又去掐第二根，“没事的嫂子，我也不是非得逮野猪，张东海能躲着野猪走，我应该也可以的。”
连嫂子还是操心个没完，“不是让你逮野猪，是怕你真遇见了野猪你都躲不过，你瞧那张东海多健壮一人，说让野猪给咬死了就咬死了，你家里还有老有小的，要是没把握可真不能去啊。”
听闻许漱婳要上山打猎，一旁摘野菜的妇人们都围了上来，将许漱婳给团团围住，“策哥儿媳妇，你当真要上山去打猎么？那可不能去啊，山上有多危险的，你要是磕着碰着了也没人知道啊。”
“是啊是啊，何况听说山上还有狼，要是让狼给叼去了你家大宝小宝可怎么办。”
越说越离谱了还。
许漱婳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笑意来，“多谢各位的好意，但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就算真要上去我也不会往偏僻地方去，只打一些野兔什么的就行，各位放心好了。”
将掐去根部的慢慢一把野菜放在篮子里，许漱婳又去掐新的一把，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剩下不能说的也只能闭着嘴安安静静，任凭旁人怎么猜想都没问题。
可她实在是低估了这群婶子大娘们能为别人操心的心思了，见在溪边劝她不成，一群人竟然跟着她一同回了裴家，浩浩荡荡径直往潘如玉屋里闯，“老嫂子，可了不得了，你们家策哥儿媳妇说是要上山打猎去呢！”
许漱婳脚步顿了顿，目光往潘如玉屋里瞥了一眼。
正好跟潘如玉往外望的视线对上，她听见潘如玉犹犹豫豫不甚坚定的答应了一句，“漱婳她，她有自己的打算，上山，她若是有那本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的。”
人群里当即有人出口反驳她，“老嫂子你可不能这么想啊，那山上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那张东海多健壮的人啊，还让自己给逮住的野猪给咬死了，你是没瞧见，那尸体有多恐怖，浑身血淋淋的，都是野猪咬出来的口子，你再看你们家策哥儿媳妇，这小身板还没一头野猪重呢，万一有个好歹，让野猪叼了一口，这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潘如玉一听这个也慌了神，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就要往外走，“漱婳啊……”
她手里还拿着针线，棉花已经缝到了最后一点收尾的部分，才走了两步就让针线给耽误了脚步，潘如玉只得将手里捏着的针交给大宝拿着，自己再继续往外走，“漱婳啊，你当真要上山打猎么？”
李书婳的身手到底有多好她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裴策提起过两句，可许漱婳打张桂花跟赵香兰那几下她是亲眼瞧见的，功夫确实是不错，只是这样的功夫要到山上打猎还是勉强了些，又被这群人说了这么一通，潘如玉如今心里忐忑得不行，生怕许漱婳出了什么事自己没法跟裴策交代。
许漱婳正蹲在水井边准备打水洗菜，听闻这么一句，也只得扶着水井站起身来，“娘，张东海死了，打猎这一块是最好赚钱的法子，而且我也不会去打什么野猪野狼的，就抓几只兔子，打打鸟什么的，卖点钱咱们好换些东西准备过冬。”
潘如玉一听更心慌了，“你要是为了给阿策做床被子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娘可不赞成你去，阿策这么大个人了冻一冻也没关系的，冬天很快就会过去，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没法跟阿策交代。”
许漱婳失笑，“要交代什么，我又不会出事。”
潘如玉张了张口，想补上她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可那句话在脑海里响起的同时，她也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场大火。
火声反复还在耳边响彻，眼前被红色覆盖，潘如玉有些站不稳，全靠着扶着墙的那只手在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许漱婳看出她的不对劲，忙擦了擦手走向潘如玉，伸出手来扶住她另一条胳膊，“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潘如玉被扶住的手臂摆了摆，示意许漱婳不必担心自己，“娘只是想到你可能会有危险，心里总是不安定，漱婳啊，咱们要赚钱还有别的法子，娘做一些女工你拿去卖也能赚一点，阿策每次回来也能带一些钱，还有你上回给我那十两银子，你也拿去，咱们别上山了好吗？”
“娘。”知道潘如玉有事隐瞒，许漱婳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盘问她，只是轻声解释，“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咱们还是得有个赚钱的法子，我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必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您让我去好吗？”
潘如玉欲言又止。
她是不能放心让许漱婳一个人上山去的，可也深知道许漱婳说的有道理，从前许漱婳巴结着张桂花，竟然让她跟孩子们干活去，虽然累了些，每天那边吃剩下的东西还能丢过来给他们吃，如今许漱婳跟张桂花闹翻了，那边是一点东西都不给了，虽然每天都有许漱婳出门挖野菜回来，可家里熬粥的大米，用来填饱肚子的红薯可都是在外头买的，若是真有一日没钱了，一家人连吃饭都成问题。
眼看裴策就要院试了，虽然有把握他一定能考上，可院试之后到出结果之前他都该在家歇着，到时候也不方便给人代写书信了，没了这笔来源，若是许漱婳也不找个赚钱的法子，一家子可怎么过呢。
积蓄总有花光的时候，许漱婳所说的都是最真实也最无奈的事实，她再不愿意，也只能将人放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