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策顿了顿，好半天才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是……是因为我吗？”
这话听着太自恋了，许漱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甩了手就要离开，“你想得也太美了点，谁会因为你而翻脸啊，你又不是什么稀世奇珍。”
她想走，裴策却不能让她走，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逼着人站住在自己身边，抬手一指西边屋子，示意她安静听。
两人的听力都很好，不需要靠近，也就没有被发觉的危机感，只需要站定在原处，便能将那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张桂花挑唆王翠翠杀了自己的时候，许漱婳忍不住笑出声。
她甚少有露出笑意的时候，哪怕只是这样讥讽的笑意，也足以让裴策看得出神。
“蠢货。”实在是没忍住的许漱婳丢出了两个字算是她对这场阴谋的评价。
已经没兴致继续往下听的许漱婳挎着篮子就要走，这一次，裴策没有再拦着。
他也只是想让许漱婳心里有个底罢了，如今她自己亲耳听见了，知道王翠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以后不会再被她挑唆着跟自己和离，这就足够了，至于张桂花跟王翠翠的盘算……
他又怎么会让许漱婳有事呢？
“娘！”刚往屋里走去，里头的小宝见着娘亲回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出来迎接，“奶奶说娘的被子快要缝完了，让小宝跟哥哥一块扯棉花，小宝扯了好多棉花呢！”
“扯什么棉花啊？”许漱婳不是很懂这些，以为只要将棉花填进被子里就可以，自然也就不知道扯棉花是为了什么，便蹲下身摸了摸小宝的脑袋，顺便问了问。
小宝嘴快，解释给她知道，“就是奶奶说要将棉花扯开一层一层铺平再用线缝紧实了，才能让棉花塞进被子里的时候不会堆在一块也不会散落得到处都是啊。”
许漱婳了然，又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小宝最乖了，去帮奶奶再扯一会棉花吧，天快黑了，娘给你们做饭去，今儿吃鱼好不好？”
“好！”小宝往许漱婳怀里挤了挤，自己搂上她的脖子要了个抱抱才肯回潘如玉屋里。
目送了小宝进去，许漱婳才起身往厨房走去。
从河里抓了鱼，许漱婳想着做道鱼汤给一家五口暖暖身子，这两日夜晚越发凉了，估摸着是入了秋的缘故，还是喝碗热乎乎的鱼汤晚上好睡觉的好。
熬鱼汤比煎鱼方便许多，许漱婳将鱼杀掉又洗了一遍，切成几段便全都丢进了锅里，怕腥味太重又丢了几块姜片进去，就让鱼汤自己熬着，她去摘了菜炒一炒。
正要端了碗筷喊人吃饭的时候，王翠翠来了。
已经听了一部分王翠翠跟张桂花计划的许漱婳在看到王翠翠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王翠翠，她只顾着扯了嗓子喊人，“娘，大宝小宝！吃饭了！”
东边的屋子没有堂屋，两间小屋子并一个小厨房就是全部，故而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只能往许漱婳跟裴策的屋子里挤，潘如玉也得出了自己的屋子往那边走，谁知道刚一出来就瞧见了站在外头的王翠翠，她倒是热情，还跟王翠翠打招呼，“翠翠来了，这个点怎么在这儿，你不用回家做饭吗？”
“大娘。”王翠翠蕴了几分泪意眼里，试图跟潘如玉卖惨，“我，我不想回家去了，李二蛋他每天都打我，我实在是被打得怕了，大娘，我今夜能不能在您这儿歇一宿？”
“这……”潘如玉是拿不了主意的，儿子儿媳妇都在家里，让不让王翠翠住下也得他们俩拿主意决定才行，她一个老婆子哪里有这个权利，“翠翠啊，我是想着，你今夜就算在我们这儿对付过去了，那明儿回去不还是得挨打吗，这事躲是躲不过的，你总得跟你们家的那个说清楚才行，叫他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就是，只是不要随便动手打人。”
王翠翠顿时就逼出一汪眼泪来，“大娘不知道，要是能说得明白，我也不这么害怕了，他就是怎么说怎么求饶都不好使的，您瞧，我实在是被打怕了，求求您了大娘，您就让我在这儿住一夜吧，我睡炕边都成！”
王翠翠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衣袖给潘如玉瞧，恨不得将自己身上被李二蛋打过的伤痕都翻出来给潘如玉看个仔细，生怕潘如玉不肯收留她过了这一夜。
潘如玉心软，看着只觉得心疼不已，捧了王翠翠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伤势，生怕自己一时不慎还将王翠翠给弄疼了，心里是想将王翠翠留下住一夜的，只是不好做主，便抬了眼四处去找许漱婳的身影，“漱婳啊……”
许漱婳正在厨房里头盛鱼汤呢，闻声搁下大碗出来看了一眼，见潘如玉捧着王翠翠的手她就知道潘如玉要找自己说什么了，提前抢白道，“娘，您不必说了，今天她说什么我都不能答应，您赶紧让她滚蛋，咱们吃饭了。”
潘如玉还没出口的话都被噎了回去，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只能看着王翠翠，满脸歉意，“翠翠啊，你看，大娘就是想帮你也没有法子，漱婳她不答应让你留下，要不你，要不你还是回家吧，跟你丈夫好好说说，让他别打你了，啊？”
王翠翠哭得越发大声了，“大娘，您又不是不认识他，他那样的人哪里肯听我说话，我这会子还没回去做饭，他必定会生气的，到时候又是一顿毒打，大娘，求求您帮帮我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潘如玉受不了人一直苦苦哀求，见许漱婳那儿行不通，她又试图跟裴策说说，“阿策，你看看翠翠也实在是可怜，不如咱们就留她住一夜吧，不叫她打扰你们去，翠翠今晚就跟着我睡，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你跟你媳妇说说，看看这样成不成？”
“娘。”裴策卷了书，轻声解释道，“我也是赞同婳婳的意思的，当着婶子的面我也不怕说一句得罪人的话，毕竟是婶子家事，我们多管闲事怕是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