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东西！”张桂花当即就骂开，“你但凡有那许漱婳半分伶俐我也不至于还得弄个外人来，既然想不出法子就别叽叽歪歪的，还不赶紧去给老娘把人叫来！”
赵香兰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垂眸应了声是，转身急忙往李家赶。
王翠翠倒是在家的，只是……
还未走近，便听得里头打骂的声响，伴着男人粗犷的声线，“你这个贱人，谁知道你出去了那么久是做什么去了，现在还想出门去，酒也不晓得给老子带回来，倒是惹了一身的骚气！”
赵香兰站住脚细细听了听，王翠翠的声音很小，却也不是完全听不见的，“……我没有惹一身骚，我就是找漱婳去了，你知道的，她现在变了很多，我哄着她她才肯搭理我，又因为卖了灵芝，她现在抠门得很，总觉得我是要跟她拿灵芝的钱，现在也不肯给我些什么东西了。”
“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李二蛋气急了，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在王翠翠脸上必定是火辣辣的疼，“败家玩意，吃我的喝我的，你还不能给我拿点什么好处回来，酒呢，老子的酒呢！”
王翠翠只剩下了呜咽声。
赵香兰不敢继续往下听了，都说李二蛋会打媳妇，谁知道再不进去李二蛋是不是就要动手了，这一动手的怕是没完，她可还得赶紧将王翠翠带去见张桂花呢，耽误不得。
便在外头整了整衣裳，赵香兰摸着自己的头发没有散乱，便急急推开大门，“王家妹妹！我来……哟，李大哥也在啊。”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落入赵香兰眼里的，是李二蛋高举的一只手，和王翠翠通红一片的脸颊，再一细看，王翠翠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分明是被打得痛了忍不住掉的眼泪。
有人来了，李二蛋也不好继续动手，只得悻悻搁下高举的那只手，又见来的是赵香兰，裴家的人，脸色顿时拉得老长，“是你啊，来找翠翠？”
“是啊李大哥。”赵香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让他瞧见自己之后脸色就这样难看，却不敢说什么，只得堆起满满笑意来，“我娘说有些东西王家妹妹没拿走，上回家里正好有事也没顾着妹妹，这不，让我过来喊妹妹去我们家里头拿呢。”
一听是有东西可以拿，李二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摆了摆手示意王翠翠赶紧跟着赵香兰去，“既然是人家来叫你，你就赶紧去。”
王翠翠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跟着赵香兰走。
路过李二蛋身边的时候，手腕猛地被男人一把抓住，李二蛋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王翠翠耳畔响起，“多给我要一些钱回来，要是回来了没给老子带酒，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这个贱人。”
王翠翠不敢说什么，嗫嚅着应了一声，等李二蛋一松手，她跟逃命一般急急忙忙往大门口奔去，挽上赵香兰的手臂跟着人一块离开。
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赵香兰并不喜欢王翠翠这样的人，不过是从前看在许漱婳的面上才给王翠翠几分薄面，见了面还能点个头打个招呼，哪里就到了能手挽着手一块走的亲昵地步了。
可这会子见着了王翠翠挨打的场景，赵香兰没由来感到一阵心酸，知道她会失了分寸挽着自己的手是因为害怕，也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疼，等出了李家的大门，她拍了拍王翠翠搭在自己臂弯上的那只手，“没事了。”
一个小动作，一句简单的话，权当做安慰。
这样难得的好意让王翠翠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赵香兰的意思，轻声道了句谢，“多谢嫂子。”
她跟着许漱婳一块，喊赵香兰嫂子。
这个称呼明面上也过得去，可只有王翠翠自己知道，她是多么希望这个称呼能是名正言顺的，赵香兰能真的成为自己的嫂子……等等，嫂子？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边这人是谁的王翠翠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嫂子怎么过来找我了，是漱婳有事吗？”
赵香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王翠翠趁着说话的功夫已经悄悄将手放下了。
赵香兰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张桂花吩咐自己找王翠翠的事情说给她知道，又赶在王翠翠问是什么事情之前抢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娘她找你做什么，之前我看你跟许漱婳好像是吵架了，她都不肯见你，是因为什么事啊？”
王翠翠沉默了。
理由她自然是知道的，却不能说。
怎么能说呢，心悦人家的夫君被人家发觉，当场揭穿，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说给外人知道呢。
何况她今日才被许漱婳摁进溪水里，现在回想那种窒息感，王翠翠都觉得自己几乎又不能呼吸。
赵香兰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见王翠翠不答，她便继续追问，“怎么了翠翠，有什么不能跟嫂子说的？虽说你不是裴家人，但是你从前跟许漱婳那么要好，也算是我们半个家人了，要是有话你就尽管跟嫂子讲，嫂子听着呢。”
从方才那个小安慰之后，赵香兰莫名觉得自己跟王翠翠的关系拉近了些，这会子也端着知心大嫂子的身份想跟王翠翠好好聊聊，当然了，主要目的还是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满足一下她自己的好奇心，若是能问出来是最好，若是不能，她随便说两句宽慰宽慰王翠翠也不是不可以。
可王翠翠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顾着低头走路，赵香兰越是逼问，她的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赵香兰一直问不出来，自己也来了气，紧跟在后头，不屑地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唾沫，“装什么，就算许漱婳现在不跟你生气，将来她要是知道你喜欢裴策，照样跟你闹翻脸的。”
赵香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王翠翠走在前头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觉得羞愤不已，可她却不能反驳赵香兰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快脚步，闷声继续往前走，希望早点到达裴家，才能够摆脱赵香兰无休无止的盘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