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姿势的缘故,许漱婳本能地抬眼瞧了裴策一眼,“做什么?”
腰间被搁着一条胳膊,这样亲昵的姿势让许漱婳浑身都不自在,只想快些挣脱。
可裴策嘴角带着浅笑,低着头瞧她,眼底似乎都蕴了光,“没什么,就是看你当一个慈母,觉得……挺有意思的。”
许漱婳想起裴策说过原主从前的性子,跟她现在是一样的,那么冷硬的性格忽然温温柔柔地说话,别说是裴策了,她自己看到了估计都会觉得不大习惯。
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可不代表这个臭男人可以这么揽着自己的腰不放好吗!
拿开搁在腰间的手,许漱婳没好气道,“跟你不是很熟,不要动手动脚的。”
裴策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叹。
碗筷都让潘如玉洗了,许漱婳没什么事情做,只好去潘如玉屋里继续缝衣裳,刚叫了一声“娘”,潘如玉就开口了,“漱婳啊,可巧阿策今天在家呢,咱们去给他把身子量了,你这手脚麻利的,明后儿就能给他把衣裳做了。”
量……
许漱婳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娘,量尺寸还是您去吧,您量得比我准,我笨手笨脚的别再给量坏了。”
明显是借口,潘如玉却不吃她这一套,站起身拿了绳子就要带着许漱婳出门去,“胡说,你是娘见过手最巧的人儿了,阿策生得高,娘要给他量身形不太方便,让他蹲下来又量不准,我自己也不敢踩着椅子上去,还是你来我最放心。”
潘如玉有正当理由,显得许漱婳的借口十分低劣,她没了法子,只好跟着潘如玉一块走出屋子。
裴策正拿着书在院子里看呢。
见许漱婳去而复返,他扬起头来,正要露出笑意,就见潘如玉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截绳子。
裴策聪慧过人,哪里看不出这是他娘又找了个什么借口让许漱婳跟自己亲近呢。
笑着摇了摇头,裴策搁下书站起身来,“娘,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做衣裳。”潘如玉随口应了一声,将绳子交给身后的许漱婳,“漱婳啊,你去量吧,娘给你记着数。”
见实在躲不过,许漱婳只好拿着绳子往裴策身边靠近。
又来了,又来了。
裴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又开始涌进她鼻中,搅得她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股味道,连握着绳子量尺寸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一个走神,险些将裴策的脖子给勒住。
裴策脸色变了变,挂在唇角的笑意有些崩不住,他伸了手去拉扯许漱婳手里的绳子,“……婳婳。”
“嗯?”回过神来的许漱婳不明白自己的绳子怎么被他拉着了,“你松手,我给你量尺寸。”
裴策揪着绳子的中段不肯撒手,“知道的你是在给我量尺寸,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谋杀亲夫。”
最后两个字被刻意咬重,激得许漱婳耳根子都红了红,手上绳子也放松了些,“知道了,我放松点就是了。”
裴策这才松开手。
许漱婳撇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量了脖子又让他展开双手量手臂到手臂之前的宽度。
绳子搁上去的那一瞬间,许漱婳才猛然发觉,裴策虽然看着羸弱清瘦,可这身形还真是有料啊。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的耳根子越发红了起来,那日她无意间闯入屋里,不正巧瞧见了这人换衣裳的画面么,那时没有多想,如今细细想来,那身板可不是漂亮得很吗,隐约还能见到背肌鼓起。
她虽然没有看到正面,却能从背面的轮廓分辨出裴策的正面应该也生得不错,薄薄的肌肉覆盖在身上,线条流畅,他生得白,却并不显得娘气。
“怎么了?”她架着绳子却不比划,裴策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许漱婳没接话,很快忖量起他的尺寸来,一一量明白了报给潘如玉记着,又从椅子上跳下来,给他量腰身并腿长。
数据一一都让潘如玉记着,好容易量完了,许漱婳将绳子一拽就进了屋,多一个眼神都没给裴策。
潘如玉略带斥责的眼神往裴策身上一扫。
裴策有些无奈,“娘,量尺寸我也不能做什么。”
潘如玉给他拍了拍被许漱婳弄皱的衣裳,没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她原本想让许漱婳亲自给裴策做衣裳,可许漱婳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拿着孩子们的布料就开始缝了起来,“娘,我这刚学的,也就能缝一缝孩子们的衣裳,裴策的……还是您来吧,免得让我弄得不像话了,他出门也丢人。”
潘如玉存了心要让她为裴策做点什么,便将自己缝了一半的被子往她身边推了推,“行,那我缝衣裳,你给他缝被子。”
不等许漱婳拒绝,潘如玉故意哆嗦着手给她瞧,“娘年纪大了,实在是没法做太多精细活计,咱们漱婳是最有孝心的不是?替娘分担一些可好?”
这都扯上孝心了,许漱婳哪里还能说不呢,只好默默应下,说缝了衣裳就去缝被子。
潘如玉心满意足,自己画了图案裁剪了布料,坐在一旁细细给裴策缝起衣裳来。
“阿策的衣裳,从小就是我给他缝的,我缝得精细,比外头买的还好些呢,阿策穿着我们都能安心一些。”潘如玉剪了布料,扯了细线开始一针一线地缝,似乎是想起什么,嘴里总是感慨个没完。
许漱婳听着却觉得有些怪,“娘,‘我们’是谁?您和爹吗?可是……”
可是感觉裴顺并不疼裴策啊……
许漱婳没好意思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她也不是很清楚裴家的事情,生怕自己一时说错了话,惹得潘如玉伤心了。
好在潘如玉只是顿了顿便接了话,“阿策小时候,我还在京城里大户人家里头做事,所以主人家的夫人,和那些同我一块做事的丫鬟奴婢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我才说我们。”
许漱婳庆幸自己没多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啊。”